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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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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季珇并没有预想过圣上真的会动了将婉婉许配给三皇子的心思,毕竟婉婉自小没有家人在身边规束,性子难免活泼了些,天生自在惯了的她,怎么受得了与各色女人争风吃醋的生活呢?

眼看着婉婉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他原是准备为她寻个能善待她的官宦人家,即使是低嫁也无妨。这些年他在朝中还能说得上话,婉婉也就有个依仗,等到她诞下孩子,就算是在婆家站稳了脚跟,他才能安心从高位上退下来。

但是此刻圣上动了将婉婉许配给三皇子的心思,也就打乱了他的所有设想,到时候不仅仅是婉婉,连带着他和杨家军也会被迫圈进夺嫡的风波之中。

无情最是帝王家,一旦踏入了权力的纷争,就很难全身而退。因此,杨季珇冒着违抗圣心的风险,也要贸然一试:“小女性情顽劣、自小就没有家人在身边规束,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郡帝倒也没有想着立刻就将杨思婉许配给宋仁和,只是想试探一下蓟州侯对此事的态度,毕竟三皇子刚刚从冷宫走到台前,众大臣对于他的能力和才干尚有怀疑,也实属正常。

郡帝在蓟州侯请奏让杨兆麟承袭爵位的奏折上写上了御批,准了蓟州侯的小小心愿,又装作刚刚在开玩笑的模样笑着宽慰道:“朕只不过是想起了你家婉婉尚未婚配,觉得我家那个小子倒也算是良人,便想着或许能让他二人结为夫妇,你我君臣亲上加亲倒也算是一段佳话。不过现在想来,他们二人尚且年幼,婚事倒也不必着急。”

杨季珇在车上沉默了许久也没有缓过来,以前皇子们尚且年幼,圣上也龙体康健,太子也稳居东宫,一切都十分明朗。但是自从太子结党营私之事暴露后,圣上龙颜大怒,不仅惩罚太子禁足东宫,还将一直被遗忘的三皇子请到了台前,做出一副准备让三皇子取而代之的模样。因此,一时间流言四起,关于东宫之位花落谁家的猜测喧嚣尘上。

本来杨季珇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因为这么多年他绝大多时间都镇守关外,远离朝堂上的纷纷扰扰也算落得清闲。他历经两朝还能依然大权在握的原因就是:他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只对皇位上的帝王忠心耿耿。因此,当圣上想通过联姻的手段为三皇子增加筹码时,他第一时间表示了拒绝,也绝不能允许他家族中唯一的血脉,日后在后宫中与其他女人为了夫君的宠爱而争宠斗狠。

杨思婉觉得最近祖父总是忧心忡忡的,还几次三番的叮嘱她不要出去乱跑。杨思婉想起上一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出去踏青时被宋仁和堵住了去路,才开启了两人数年间的纠缠,因此她格外听话,一直闷在府中不出门。

宋仁和如何不知杨思婉正在躲着那个三皇子——“宋仁和”,甚至为了不再遇见他,而选择一直圈在家中绣花。

前世的他现下应该刚从冷宫中出来,守着那个冰冷院落十五年的他拼命的尽力逃出宫,享受冷宫之外的世界。常年的寂寞与孤单,让他有了一个极为深刻的执念,那就是——今后的人生,他再也不要任人摆布!

于是当看到了父皇生了废掉太子的心思时,他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同样是皇子,为什么只因母亲的地位不同,他便永远要低太子一头!尤其是当听说父皇准备将文臣和武将的女儿统统许配给他时,他甚至生出了皇位唾手可得的幻觉。

本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如何笼络这两位世家千金,如何让她们的母家为他所用。但是蓟州侯却干脆的拒绝了父皇让他和杨思婉联姻的提议,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只要他同时娶到了杨思婉和孙静怡,他就相当于得到了众大臣们的支持,皇位也将唾手可得。到时候,母家有从龙之功,身为他的妃子,杨思婉和孙静怡定是尊荣无比,地位无人可以撼动。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觉得蓟州侯不会看不懂。

因此他躲开了父皇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独自一人去了蓟州侯府,准备拜访一下蓟州侯,和蓟州侯探讨政事,让蓟州侯见识一下他的实力,增强蓟州侯对他的信心,以此来达到他和蓟州侯府联姻的目的。

但是不成想,蓟州侯听说是他来府中拜访,直接让管家推说不再府中,闭门不见。他不甘心这么离开,因此躲在侯府附近的茶肆蹲守,居然看见蓟州侯带着他那便宜孙子杨兆麟骑着马,护送着以泼辣著称的杨思婉上了马车。

宋仁和心中有怒火,便牵着马远远的跟着他们一行人出了城,直到跟着他们来到京郊的元善寺。这个元善寺是皇家寺庙,前些天他还代表父皇来这里祈福。因此,当门外的小和尚拦住他说今日有贵客,不接待散客时,宋仁和掏出腰牌,让小和尚去找住持出来接驾。小和尚见来人气度不凡,腰牌也不似作假,便拿着腰牌跑去找住持,住持见了腰牌赶忙亲自将宋仁和迎了进去。

“不知三皇子驾到,贫僧有失远迎。不知今日三皇子孤身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贫僧来办?”至善法师是个得道高僧,说话时沉稳有力、不疾不徐。

宋仁和毕竟是避开父皇安插的守卫偷跑出来的,便低调的和至善法师解释道:“我想在寺院中小住两日,静静心,多有叨扰,还望法师多多担待。”

刚才拦住宋仁和的小和尚带着宋仁和去了厢房,并叮嘱道:“今日东厢房有女眷,还得有劳殿下某要去东面随意走动。”

宋仁和本就是为了杨家人来的,哪里会顾及这些,但是见这小师父如此谨慎的告诫,他便胡乱应承了下来,保证不会去东厢房那边凑热闹。

但是半夜时,躺在榻上的宋仁和越想越气,他虽然知晓杨家人傲气,但是却实在不理解为何杨家人能一次次的拒绝他,并完全不把他当回事。难道他们就不怕来日他登基之时挟私报复吗?身为臣下,他们完全不怕天子之怒吗?

十五岁的宋仁和虽然少年老成,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尚未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孩子,因此实在是郁闷到睡不着的宋仁和披着披风沿着竹林深处四处游走,鬼使神差的沿着东边走去,一直走到了东厢房附近,见东厢房已经熄了灯,许是已经睡下了。他便沿着东厢房的小路四处游荡,直到看见东厢房前不远处的湖泊边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正坐在岸边用脚划水。

皎洁的明月将点点星光映衬在了波光粼粼的湖水表面,鲜红的衣衫映衬着女子雪一般白皙的脚踝,也吸引住了躲在树后的宋仁和所有的目光。

宋仁和记得这个女子,今天她戴着红色的帏帽,被一众婢女搀扶着上了蓟州侯府的马车,再加上白天小和尚说今日来寺庙中礼佛的贵客是蓟州侯府家的嫡小姐,眼前这个趁着夜深人静来湖边戏水之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宋仁和并不想打扰眼前人的兴致,而是纵身一跃倚靠在了枝叶繁茂的树干上静静看着杨思婉享受着片刻的欢喜。

天气燥热,似乎能够在溪水中享受片刻的清凉便是最大的趣事,因此杨思婉在岸边坐了很久也不愿离开,萤火虫在湖面上翩翩飞舞,杨思婉用双手捂住了一只闪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将双手伸到眼睛前面,眯起一只眼睛,用睁开的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欣赏着手心中萤火虫的微弱光芒,欣赏了一会后,她松开双手,将它放了出来。

终于玩儿够了的杨思婉将双脚从清凉的湖水中抬了起来,莹白的一双玉足这才完整的显现在了宋仁和的眼前,宋仁和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但是此刻,他却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在逐渐燃烧,让他整个人觉得口干舌燥。

杨思婉用怀中的帕子擦干净了自己的双脚,这才穿上了鞋袜,然后一蹦一跳的回了厢房,全然不知自己不够端庄的举动被躲在树上的宋仁和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听父皇说,杨思婉自小没有长辈规束,性子泼辣、不够端庄,眼瞅着即将及笄,却连主中馈都没学过,实在不适合娶回去做正妻,也很难料理好府中庶务。但是蓟州侯在朝中两朝元老,且一生为黎朝立下汗马功劳,儿子儿媳也在战场中为国捐躯,只剩下杨思婉这一支独苗,定是不会愿意让她嫁给人家做侧室。即使是天家皇子,蓟州侯也怕辱没了她。

以前宋仁和只觉得蓟州侯和杨思婉过于矫情,毕竟高官家的嫡女做皇子侧妃的人比比皆是,何故就他们杨家觉得自己被辱没?但是今日月下一见,宋仁和觉得蓟州侯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样天真、纯粹的女子做侧室,实在是辱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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