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术课上

“抱剑守一，心无外物……”

剑影错落，衣袍纷飞，男子手腕一翻，手中宽剑自身前挥出，剑气扩散开来，竹叶纷落满天飞旋。

裴云霄演练好前三式，收了剑，“破虚剑法前三式，可有惑？”

他已入元婴，一手破虚剑法练的极为扎实，而且在讲解时会自身演习一遍，教习透彻，易于弟子理解。

他等了三息，见下面弟子无人出声，便点点头，“好，现在自己练习。”

秦玉书手了拿着把木剑，这样的木头剑，没有本命灵器的弟子人手一把，秦玉书挥了两下，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但是份量挺重。

她慢慢回想刚刚裴云霄的动作，一招一式尽力还原，手臂伸直，心神落入木剑之上，向前挥出，手腕翻转立剑顺势向左而去，远处喧嚣，试炼场上有无数道被挥出的木剑破风声。

秦玉书闭上眼睛，心无外物，竹叶摩挲声、脚尖点地声、环佩叮当声，各类声音杂在一起。

她将意识沉在自己手上这柄剑上，忽闻一旁有破风声传来，秦玉书眼睛一闪，反手抬剑格挡，那剑顺势而上快速变招，锁定了她的退路，直向面门而来。

剑若疾雨，气势逼人。

她脚尖点地向后一撤，反手握剑一挥，两剑简单交错，秦玉书收回木剑正待出招，对面剑招忽然急转直下，直接打在她膝盖上，她膝盖一痛，单膝跪在地上。

裴云霄收了剑，“不错，悟性极佳，只是体术不够，需多加练习。”

秦玉书手上木剑都有豁口了，刚刚裴师兄差不多就使了十分之一的劲，还没用上灵力，她都招架不住，看来确实要加强修炼，不可懈怠。

她收好剑，回道：“是。”

裴云霄问道：“看你在剑术上悟性不错，打算修剑吗？”

秦玉书想了下点点头，“确有此意。”

裴云霄眼里闪过一抹欣赏，思索片刻，“筑基后弟子可去选自己的本命灵器，你即已经筑基，改日可去遂光殿递牌子。”

秦玉书眼睛一亮，心里有些雀雀欲试。

裴云霄又道，“不过你体术太差，建议要勤加练习，心法剑诀皆不可落。”说完，将自己的剑收好，“散学。”

远处许菱拿着手里的木剑按按咬牙，就在刚才她还在跟师兄说话，讨问剑法，没想到师兄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说她不适合剑，她不适合剑！她那里不适合剑了！

不仅如此，师兄还直接越过她去了秦玉书那边，许菱越想越生气，丢了木剑，转身离去。

——

体术差，勤加练习。

秦玉书站到试炼塔前，转了下手里的弟子牌，那便多勤加练习吧。

相比于辉煌大气的遂光殿，试炼塔则显得过份朴素，破虚宗建筑多有阵法环绕，教人看不清具体规格。

试炼塔就是供门下弟子练习、复盘、对练的地方，门内不许私自内斗，但若是在试炼塔上下了战书，那便是正规的弟子切磋了。

秦玉书拿着牌子登了记，抬脚上了二楼，二楼就是简单的练习场所，挺适合她筑基初期的境界。

二楼布置为一个个的小隔间，秦玉书推开一间，沉心静气，将灵力浸入弟子牌中，精神沉入灵境，再一睁眼，场景变换，面前站着一个低阶傀儡，做的颇为粗糙，辨不清五官。

秦玉书随手在一旁抽了把剑，活动了下手腕，感觉和平时无异，触感真实，心里感慨，不愧是大宗门，她现在就是自己的本身投影加精神力所化，但是没有半分虚幻之相。

低阶傀儡向她行了一礼，然后气势一变，手中剑利刃出击，破虚剑法一式挥出，秦玉书盯着傀儡的剑法走势不敢懈怠。

两只木剑相击，一进一退，她开始还不太熟练，但是过了几十招后开始渐渐能够摸清楚门道，初级剑诀讲究放，一招一式之间大开大合，主要在于‘破’上。

木剑风声自左边袭来，她不躲不避，直接迎向前去，她学着之前傀儡的模样，迎剑上前，挑开木剑，直向傀儡心口，傀儡收剑，秦玉书没能如愿，她的木剑卡在傀儡的剑上，被削去一块剑尖，逼退了三步远。

现在她满身是汗，傀儡运转无穷尽，但是她灵力都快耗空了，虎口被震得发麻，肩膀几乎没有知觉，她看了眼手上缺了剑尖的剑，心里生气，又爬起来再去。

手腕翻转，动作加快，她被这低阶傀儡打出了火气，秦玉书出招越来越没有章法，傀儡随机应变，她在密不透风的剑招里，窥见了一丝破绽，凝聚心神，向着破绽击去，木剑破风，隐约带着一股青蓝剑气，啪，击在傀儡心口灵石上。

同一时间，秦玉书感到一阵痛楚，她不可置信的看下去，傀儡的剑击在她膝盖上，她单膝碰地，发出一声闷响。

从一个地方趴倒了两次！

秦玉书沉着脸退出练剑灵境，又将灵力注入弟子牌进入了练体的灵境，练体灵境样式多，她狠了狠心给自己挑了个全的，又给自己下了任务禁制，初级剑诀三百遍，出来后看着天色还未暗，觉得有时间，又进入灵境跑去跟低阶傀儡打了一架。

等到秦玉书从灵境里出来，整个人灵力枯竭的厉害。

幸好不是本体，虽然精神上感觉哪里都痛的要命，但是现在身上起码干净清爽，秦玉书闭上眼睛，默念心法引灵力入体，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在开始运转第二个周天的时候，试炼塔内一声钟响，随灵力荡漾开来。

她心神一晃，便直接出了试炼塔，夜风吹在面颊，繁星漫天，试炼塔有时间限制，那她改日再来。

经历了一日的对练还有加倍加量的练体，疲意褪去之后，她只觉得心里畅快。于是她开始思考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本命灵器。

修士的本命灵器与自身性命相关，她觉得剑就挺好，攻守兼备，用起来颇为顺手，她大师兄用的是剑，裴师兄用的也是剑，不过裴师兄的剑更宽一指，显得厚重些，大师兄的剑细长凌厉，贵气逼人，那她的剑该是什么样。

莫名的秦玉书想到白玉台上，魔气袭来之时钉在她身旁的那把不染剑，剑柄若天阶白瓷，剑身银光映雪，不染半分尘埃，带着九重天上的霜寒之气，破除万千污秽。

又想到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睛，心口一悸，自己若是不好好修炼，恐怕也是那般灰飞烟灭的下场，被天雷一击连残渣都不会留下一毫。

她灵力消耗过度，但她又偏偏是个什么都要弄到底的执拗性子，于是趁着自己脑子清醒，又在脑海里将今日学的剑招比试一番，她演示的认真，没发现前边站着一个人。

楚非声看着秦玉书从他面前走过，厉声喊到，“站住！”

“嗯？”秦玉书回过神来，看了眼楚非声，“大师兄？”

楚非声看着秦玉书一脸的疲惫样，心里不满，“你在试炼塔呆了一天？”

“啊？”秦玉书累的慢了半拍，“是。”

楚非声走上前，手里拿着他那把剑，剑鞘镶嵌着的水晶映了月色，透出三分光彩，秦玉书分了神，心里叹道，真是漂亮。

楚非声靠近，手指点到秦玉书头上，试探她灵力还剩几分，下一瞬便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将自身灵力都玩完了？”

“啊？”

楚非声面色难看，“你这也太急功近利了，哪有你这么练剑的，你才学了几日。哪有你这样的剑修？你这不是给师父丢脸吗？”

秦玉书没听清，“什么？”

她太累了，她第一次去，没有把握好分寸，让自己的好胜心占了上风，现在疲倦的后劲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楚非声正想给她说说做剑修如何，没想要秦玉书眼一闭就往前栽，他伸手一拽揪住了秦玉书的后衣领，才没让这位小师妹的脑袋碰地。

楚非声“……”绝了。

“饿。”

秦玉书一睁眼觉得自己肚子空荡荡，不是说筑基后便辟谷了吗？她怎么这么饿？

楚非声丢过来一个灵果，秦玉书张嘴要啃。

“不许在我床上吃东西。”

“哦”

秦玉书坐到凳子上啃灵果，屋子里满是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就在她要摸第五个的时候，抱剑站在一旁的楚非声冷冷开口，“一个灵果一百灵石。”

秦玉书默默放下了灵果，感觉自己好像饱了，她咳嗽一声，“大师兄，是你救了我？”要不她现在应该还在山头上冻着呢。

“不是，是鬼。”

秦玉书看过去，有些震惊，原来他大师兄不仅傲娇，居然还是个毒舌？

楚非声冷傲开口，“先说说你，修行一道都是稳扎稳打，不是囫囵吞枣，你若是急功近利，只会越走越偏。”

秦玉书不解，“我就是练了一天，怎么就急功近利越走越偏了？”

“因为你根本没理解。”

秦玉书心里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冒进，但是她还有疑问，“你怎么知道？”

“你问题好多。”

楚非声面无表情，他怎么知道，试炼塔能看弟子成绩，而他的小师妹，挥了五百多剑才战胜一个低级傀儡，然后再战居然还是挥了五百多剑战胜一个低阶傀儡，也就是说半点长进也没有。

楚非声手里拿了一块玉简，正是与剑诀相对应的心法，“这本自己回去悟。”然后又补了一句，“不会再去问师父。”

秦玉书接过来颇为新奇，“大师兄，你哪来的？”

楚非声回道，“听学第二日，师父给的。”

秦玉书翻来翻去觉得新鲜，“咱们几个都有吗？”

楚非声撇了一眼秦玉书的动作，“只有我和你，二师妹跟三师弟用不到。”

“二师姐跟三师兄怎么用不到？”

“你问题好多。”楚非声回答了这么多问题有些不耐烦了，“二师妹选了符修，三师弟目前还未选。”

秦玉书恍然大悟，“怪不得师姐今日去种花去了。”

楚非声下了最终结论，“所以你该离开了。”

秦玉书站起身来，“多谢大师兄的玉简。”

“师父的。”

“多谢师父的玉简。”

啪

楚非声把秦玉书丢到门外，关上了门。

秦玉书摸了摸鼻子，她刚得了块玉简也不恼，心情愉快的回自己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