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奶茶？”
年寒英光顾着前面充满槽点的名字，憋笑反问道。
左明冬倒是知道这个名字。
既然能在这里遇上当事公会的人，那不如……
“「潇洒奶茶」……那不是无穷小黎的公会吗？小黎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宦凤撩起耳边垂下的碎发，语气平淡：“还是老样子联系不上呗。”
“也不知道什么副本能让我们小黎老师一进进一个月，和「察查司」反应过了，暂时没解答。”
年寒英趁机悄悄耳语：“那谁？”
一说起这个，左明冬挺住了腰杆替他解惑：“我关注的一位博主，无穷小黎的科普日常。他本人生前是农学方面的博士，经常科普副本现实中遇到的植物，主要是科普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最近莫名停更了一个多月，有好友位的说小黎老师一直在副本里，但既不回消息也不主动退出副本。”
“现在可以说小黎老师正处在确认存活前提下的‘失联状态’。”
“就是这样，作为朋友的再怎么无所谓也会着急。”细碎刘海下，宦凤蹙起一对细长秀眉。
“说真的我都怀疑他们能不能解决了。”
她推了推黑框眼镜，抱怨道：“最近和我联系的一位察查司看上去倒是很面生，不会是随意差个新人糊弄我们「潇洒奶茶」吧？”
最近联系，面生的新人察查司……
几个关键词组合下来，年寒英想到和他们有过摩擦的一位。
或者说，被他们合伙坑了一把的一位。
“你说的最近联系到那位察查司，该不会长得很耐看，说话温声细语，然后——”年寒英脸皮微红，食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身材、很好？”
“如果还有其他相同特征的远程回复辅助的话，也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我想「黄泉」里应该没有二重身的存在，这里可是死者归宿之地啊。”
透过玻璃镜片的反射，宦凤含笑的眼眸望过来：“看来还是熟人？”
左明冬连忙按下还想多聊的年寒英：“熟人还谈不上，只是有过交流罢了。”
“先不说小黎老师，你说要和我们合作是怎么一说？”
见左明冬不吃这一套，宦凤嘴角微挑，顿时收拾好多余的表情：“你也知道吧？这个副本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分开行动的。”
上午的漫长的个人体检不说，即便是中午看似自由时间的午休，也被强制冠以“保持安静的限制”，想来也是隔绝玩家报团的手段之一。
下午的康复治疗尚且保留，但明面上看，一天的自由交谈时间仅有食堂两个饭点。
更何况医院特意将男女玩家分开，导致现在都第一日中午了，年寒英和左明冬还没见到最后一名玩家的面。
这个副本，是想尽办法致力把所有玩家打散，恨不得让玩家间没有任何交流。
年左两人顺着她提示沉思，宦凤也给出下一个诱饵：“而且就我体检时的观察来看……”
“田禾和另一名女玩家是一伙的对吧？这我知道。”左明冬明白宦凤在卖什么关子。
他们两个可是出了名的情侣主播，副本里也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甜蜜。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这样也好，自诩清高的小偷和不知悔改的海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不过，这样一来田禾还可以从他对象那里得知四楼发生的事，我们俩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翻墙上楼了。”年寒英苦思道。
三楼是男性患者的病房，四楼便是女性患者的病房。
与「沪光高中」的宿管不同，颐养医院的巡逻的护士像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机器人一般难缠，路上年寒英几次左顾右盼都被路过的护士以死物般的眼神注视。
“所以才来找我们的吧？可以啊，双方都各取所需，就当是一场愉快的合作好了。”
左明冬这次意外地好说话，不知是不是真的了解两方追求的目标。
“那我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四楼发生了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欸——”宦凤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这么问？我还以为你会问那个蠢女人的住院原因呢？”
左明冬无视她话中的暗踩：“你能主动提出要合作，手上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想要占据先机。”
“这才开局多久，能触发什么任务，给出特殊线索？而且我记得「潇洒奶茶」不是主打攻略副本的公会，会长自己都还被困在副本里出不来呢。”
“所以要么是另一位玩家沈书瑶的情况，要么就是我们上不去的四楼里有什么存在。”
“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个人的病因对其他玩家屏蔽’，可你也不像是会主动拿自己的底细去试探副本底线的蠢货。”说到这里，左明冬意有所指地剜了跃跃欲试的年寒英一眼。
年寒英像是接收到左明冬的信号一样，猛然止住晃来晃去的身子，乖巧正坐。
左明冬还是觉得惹眼。
这几天才看顺眼他的长发，怎么一到副本里又变回短发了？
索性不去在意年寒英的头发，左明冬转而与宦凤对视：“那只能是你在沈书瑶身上吃了闭门羹，正好又从其他地方找到了替代品，才有底气直接我们合作。”
“放心，作为回报，我会好好和你讲讲对面两个无良情侣的情报的。”
“该说是谁都会看走眼的时候吧？沈书瑶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蠢货。”
“即使现在被田禾压着一头不好发作，但那女人的历史战绩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宦凤若有所思地点头。
没想到真有意外收获。
而且从崔珏一开始吩咐的来看，想必他也未能料到区区对方两人，竟有卧龙雏凤两名大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自己的心路历程被侧写得□□，裤衩子都要给扒下来了！
极端压力治疗法……真的有用吗？
收到崔珏的追加评价时，宦凤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刚打过照面，就要她去摆出恶毒女配的态度压榨小朋友。
还是在明知小朋友是自己会长粉丝的情况下！
想要挑拨离间、制造武力冲突什么的……
那不是更好吗！
该说是运气不好还是太好呢，一把游戏，居然正好匹配到任务目标和目标的对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想要搅浑水岂不是手到擒来？
任务前途一片光明，就算是乐子人也会因为没有成就感而失落的啊。
演员和舞台都布置完毕，就差生成剧本了。
宦凤推一把眼镜，终于不再卖关子。
“是从隔壁病房的护士听来的八卦，说这家颐养医院有点邪乎。”
虽然是副本设定的传统开头，可真的遇上了左明冬也无法吐槽。
就像所有恐怖故事背景一样，颐养医院里也有着独家的谣言。
一旦在颐养医院住院，就像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生命正式进入未知的倒计时。
就算刚入院与常人无异般健康，身体也会被侵蚀到再无可能的地步，鲜少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步式微。
可想要重置倒计时，活着离开医院，必须让他人替代自己死去。
也就是替死鬼。
“更适合现代社会的伥鬼？你们文化人真会玩。”
年寒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好奇为什么，看来还是有点长进。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收回前言。
宦凤翘起一足，宽大的病号服掩盖不了她凌厉的气质。
分开纤长手指撑着下颚，她抬首回忆自己听到的内容：“似乎来这里住院的都是钉子户，半年打底，上不封顶。”
“而且每次有患者出院，必然有其他患者突发恶疾过世，久而久之有这种传言也不奇怪。”
“我们像是命不久矣的病号吗？”
年寒英仍然怀疑这里的“住院”是否真正代表玩家有难以言喻的病情，或者说只是载入副本的设定。
因为他实在是过于无感了。
可惜队友直接背刺：“抱歉，这里我站有病方，■■疼得让我以为自己还活在世上。”
“好疼啊，怎么感觉比生前病情最重的时候还要疼？好想下一秒就躺在手术台上，眼一闭一睁■■就自己好了。”
“我也是，就算你听不见，我的■■一直有在干痛。”
“好难过，我要不行了。”
“■■■！我需要■■■！”
两人不顾无能狂怒的年寒英，■■与笑声齐飞，吵得整个食堂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亲眼目睹心仪的女玩家迅速与左明冬打成一片，甚至还主动投怀送抱，田禾气得牙都要嚼碎。
关键他还不能在面上发作，自己的女友就在身边，被称作“绝世第一CP”的好男人是不会多看其他异性一眼的。
明明自己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吃，饿得要晕过去也只有寡淡的饭菜，还不得不一口一口先喂给这个蠢女人。
仅仅过去一个上午，田禾就快要被这个副本折磨得不成人样。
送出的饭勺被轻轻推回，田禾意识回笼，发现沈书瑶伸舌抵住他喂食的动作。
水雾弥漫的双眸直勾勾望着略显狼狈的田禾，沈书瑶娇声道：“怎么净是我在吃，田哥呢？”
“我不饿，你先吃吧。”田禾不想让沈书瑶打断自己的演出，耐心哄骗，“再说了，哥什么时候让你自己动过手？”
谁知沈书瑶像是小脾气上来似的，故意抢过饭勺：“那这次我也要喂田哥！啊——”
田禾扫一眼弹幕，发现自己的观众意外喜欢这种“展现女友力”的桥段，便不再忍耐，在沈书瑶的喂食下飞速将平日里看不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完了不忘向沈书瑶夸耀自己：“这种伙食，我们吃不了几天就不用再受罪了。”
“要问为什么，肯定是我一人carry全场，打穿副本，带你拿到最完美结局！”
沈书瑶一如往常那样，温顺靠在田禾并不宽阔的肩膀上，笑得很是灿烂。
两人沉浸在甜蜜气氛时，丝毫没感到食堂里变得格外安静。
至始至终，发出声音的群体似乎只有玩家一类，故而最聒噪的一伙闭嘴时，空阔的食堂便格外死寂。
噪音制造者的左膀宦凤围观了充满狗粮的一幕，啧啧感叹。
“这都可以当一流主播？是大家对美女的要求降低了吗？”
右臂左明冬立刻反驳：“才不是呢，漂亮的女人往往会受到更苛刻的待遇，除非还有其他技能点。”
“像那边两个，就是‘高颜值情侣’、‘世纪甜宠’、‘夫妻副本’的经典产物。”
左明冬像是提到不愉快的地方，语气略有不屑：“不要小看「神曲」的财力啊。”
年寒英沉默地盯着左明冬的侧脸，久到左明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正要说些什么，一阵尖锐得要将他脊椎戳穿的铃声自角落的广播降落，平等地创死每一位玩家。
午休时间到。
铃声尚未停歇，可年寒英深知自己的身体产生某种异常。两人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出同一个念头。
怎么感觉，好困啊？
下一秒，想是印证他们的想法一样，年寒英拗不过身体的意愿，直接倒在身前餐桌上。
左明冬坚持得久一点，即便如此，他不过是在目睹了所有人倒头就睡的状况下，自己也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宦凤代的是女装雪男（顶锅逃走）
（黑长直加眼镜真的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