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筷子的年寒英苦哈哈望着左明冬的自助行为。

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循环“为什么不让我夹菜为什么不让我投喂为什么不让我上手”的三连击。

宦凤也不介意年寒英的“食物下药”假说，在她看来这类副本强制推行的过场无论用什么手段也避不开，索性坦然接受。

只有在三人离开前，她意有所指地向左明冬悄声问道：“在你看来，那小子的病因是什么呢？”

顶着左明冬刀割的眼神，宦凤笑得很有乐子：“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品出来，午休的梦魇和康复的黑历史回顾都和我们的病因息息相关，就算再能伪装，每个玩家仍然多多少少会有几分松懈。”

手指轻点左明冬腰腹部的空气，宦凤好心提醒道：“腰疼的再厉害锤的时候也请收敛一点，我看到的都有两三次了。还是说事情突然没有带药膏？”

“要不要我友情价提供一点，左大作家？”

“别叫我作家。”左明冬同样用麦克风无法收录的声音回击，“我不喜欢那个称呼。”

但显然宦凤的拱火不仅如此：“好好，你是黑马，你说的算。”

听到这个早已被抛之脑后的名号，左明冬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分外紧张起来，他收起先前玩笑的态度，抱有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宦凤。

“是谁派你来的？「神曲」？不对，田禾那个傻缺虽然脑子不灵光，地位还可以，你要是真的是「神曲」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反应。”

“「阿提卡」？不至于吧？捅了个副本而已，怎么连深山老林的副本佬都来追杀我？”

“而且这都多久了？秋后算账也没有一年后再来算账的。”

“不会是「新火燎原」吧？不是姐我不过教训了一下你们不厚道的招新方式，不至于狙击到副本里吧？”

“难不成你和王薇薇是一伙的？！你们察查司的心都脏！”

听左明冬的怀疑名单越列越长，宦凤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东西。”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又不是真的要和你做对。”

“但你对「察查司」的态度着实令我敬佩，很好，就应该保持这种看法，他们就是一群心脏的战术大师！”

这边左明冬却无视宦凤的制止，自顾自继续下去。

“不是「察查司」的话，那「阴律司」？”

见宦凤身形一颤，左明冬越发激动：“这就对了嘛，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一点。”

这回轮到左明冬绕到宦凤身边，俯下身耳语道：“似乎是崔珏一直以来的癖好，「阴律司」所有新人入职礼包里都会有一副黑框眼镜。”

“没错，就像你脸上那副一样，镜腿处刻有新人的入职编号。”

“第48263位阴律司。”

欣赏完宦凤瞬间沉入谷底的脸色，左明冬终于有种掰回一成的得意。

他笑得与先前的宦凤无疑，如出一辙上扬的嘴角：“不管崔珏要求你做什么，我们约定好的合作还是别忘了哈！”

宦凤目送留有最后一丝善意的左明冬拽着想问个明白的年寒英离开食堂，无奈从怀里掏出一个底部黏着棉线的纸杯，挂在耳廓上。

「传声筒（察查司特供版）」

「等级：B级」

「效果：触发“悔恨之泪”buff，使用后视力衰减10%，同时开启单对单讯道通讯。」

「介绍：早知道，还得是原○ pT△Tq」

「经察查司覆写，通讯可选目标扩大至副本，实现跨次元交流。」

「提示：本产品仅适用于三司出行任务时联络道具，切勿用作其他用途。」

「禁止向庄家赌徒透牌！禁止向赌局筹码提供情报！」

「阴律司与崔珏请在特殊人员指导下使用该产品！」

为保障玩家良好的游戏体验，「察查司」曾出台过筛选社交媒体中暗示副本剧情的聊天插件，但这明显对眼下的宦凤造成巨大的困扰。

故而匹配副本前，每一位临行的阴律司都领到崔珏发放的对应交流道具。左明冬表演的时候宦凤就听到只有她能听见的音效响个不停，现在一看果然是那个事逼上司的99+骚扰。

也不知道他拿传声筒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三度荣登道具介绍。

就差没写“崔珏与狗不得入内！”了。

不过现在，是她的回合！

「宦凤：你确定“极压治疗”会起作用吗？」

「我现在不过是怀疑一下年寒英的身份人家的立体防御机制差点把我捅个对穿，到时候还让我怎么去搅浑水？」

「不过左明冬真的是一年前副本征集赛的冠军吗？我怎么记得后来察查司的企划不是中道崩殂了？有小道消息没？」

「要我说目前副本下来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那小子不也还按部就班地推副本吗？没你说的那么哈人。」

「提前向庄家认输吧，赌徒输家！」

「?絶灬蕞?嬡?元埘醬?：此言差矣。这回我可是庄家。」

「你好好干，我和陆道下个月的晚饭权就交给你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回头问问陆道冠军计划怎么突然没声。」

「所以最近的新·征集赛不会是要打复活赛吧？」

「宦凤：谁管你的副本征集赛，你又不长记性和陆总判赌什么了？」

「?絶灬蕞?嬡?元埘醬?：还不是你的任务，我想抓到新人的狐狸尾巴，陆道，陆道他……」

「我忘记问他赌什么了。」

「不说这个。照理来说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不值得左明冬那样精明的人为他付出这么多才对，难道他们两以前的人生轨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重合？」

「宦凤：左明冬不是雇了那萌新当助手？我看他在论坛上放了消息。」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你这个妖魔鬼怪来反对？」

「?絶灬蕞?嬡?元埘醬?：是人是鬼尚且不知，阁下何故妄下断言？」

「我去赢个赌局，你站在这不要动等我回来。」

「是时候该找陆道蹭饭了～」

对面二五郎当的上司掐断了通话，宦凤不由感叹。

怪不得同僚听到是崔珏亲自发放的任务都临时有事，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住院部熄灯时间异常之早，几乎是年寒英洗漱完的下一刻，303病房内一切照明设施“啪”的一声熄灭，视野内唯一光线便是透过门中玻璃板时常扫射到屋内的巡查护士的手电。

床单上的圆形光斑随着脚步声慢慢移动，年寒英躺在干瘪的病床上，心情激动的像是春游前一晚怎么也睡不着的小学生。

“当时和宦凤聊了些什么？”

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主动挑起话题。

临走前宦凤的表情可不谓太好，两人绕过他神神秘秘地说了些什么？

见年寒英还有心思好奇其他人，左明冬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你啊，还有闲工夫管别人？自己都要给她找上门来了。”

“是这样吗？”听左明冬分析一波宦凤的来历，年寒英啧啧两声，“所以她也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崔珏他什么意思啊，先让你来打工，完了还担心你上班又让宦凤来监管。”

“外包成灾嘛这不是！”

“我不是不能理解他对你的警惕态度，但为什么要先送我一张门票再派人捉拿归案，是想一箭双雕把我这个三司的污点扼杀？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秋后算账，还是一年起步的？”

又听左明冬提起自己的“光鲜历史”，年寒英顺势问下去。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每个人听上去都和你有不小的仇？”

先前的「神曲」全体公会仇恨左明冬是拿作品版权纠纷将年寒英搪塞过去，可从网上的评论来看，到底是什么作品的版权案牵扯了一年之久尚是悬案？

“此事说来话长……”

左明冬起了个头，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年寒英正想要起身，却也被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夺去意识。

三楼走廊上，护士长正从尽头的病房向护士站折返。

夜晚的停电一视同仁，是建院以来流传下来的节能传统，医院还统一给夜班的职工配发了手电筒。

但不知道上层是从哪一环节吃的回扣，现在护士长手上频频闪烁的一个已经是住院部的佼佼者。

“新来的几个不知道会不会守规矩，要是都能安分待在病房我就省事了。”

“肾炎那个中年男子……哎，算他命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入院，就看小女孩家里凑不凑的到了。”

“这个月入院13名，出院2名，院长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收敛了许多……什么人？！”

即将迈入303病房门前区域，光柱照亮一片陌生的室内鞋，护士长一个激灵吓到清醒，急忙将手电角度上调。

及膝的白大褂，熟悉的虚弱微笑，局促的抬手动作恰巧遮住那双下垂的眉眼。

认清来者后，她长舒一口气，用口型向来者致意。

“原来是你啊，卫医生。”

在303病房之外的房间内，一道普通玩家极为熟悉的系统默认语音在某人耳边响起。

[是否指证该玩家入院原因为……？]

[注意：一旦提交指证，指证方与被指证方中必有一方提前结束游戏。请再次确认内容，进行提交。]

“我选择否。”

[鉴于玩家答案，本次选择将保留至下回合。]

[祝您副本体验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还有一段，现在是再不睡就别睡的时间了。）

（半夜杀虫，然后被吓得无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