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书存道:“明白了,下回出门前先看黄历,最好找个风水先生算一算,隔条街远远见着了就绕道走,免得又克了你。”
裴彦被逗笑了:“怎么会?”
邵书存也跟着笑了笑:“最近不太顺利?”
想到丁余海的前车之鉴,小鼎爷面上看着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不知有多少手段磋磨人,裴彦便不欲多说。
“也没什么大事,”裴彦想起上次似乎也是在这里见到的小鼎爷,“倒是你,怎么总来这边?”
邵书存:“有人在这里休养,总不能等着他来找我。”
裴彦灵光乍现:“鼎爷在这里?”
邵书存不置可否。
裴彦八卦之心顿起:“我听说鼎爷都是在私人海岛的豪宅修养。”
邵书存失笑:“这两年身体不好,那边医生总归是赶不上这里,就搬了出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裴彦还想再说什么,被一阵鸣笛声打断。
不远处停车区,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狂按喇叭,引得过路人频频回头。
医院明令禁止鸣笛,车主如此嚣张,居然没有保安上前阻拦。
裴彦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车窗下降,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齐骏一手支着车窗,正一脸不耐烦地瞪着他。
裴彦大感不妙,齐骏估计又是受了裴先生吩咐过来找他,只是他俩这关系实在算不上友好,也不明白裴先生是怎么想的,总是要把他们凑在一处。
裴彦虽然内心很不情愿,但想到裴先生终究是衣食父母,只得把这些不快咽下:“我该走了。”
邵书存朝他伸出一只手,裴彦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握了上去。
邵书存的目光在他手背停留了片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这里找我。”
不知道是不是裴彦错觉,小鼎爷对他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善意。
那边齐骏还在坚持不懈地扰民,裴彦来不及细想,只来得及道一句:“多谢了。”
***
裴彦走到车边上,看到齐骏一脸的不痛快,果断选择拉后座车门。
没想到后座还有一尊大佛。
——今天也不知刮得什么风,裴含境竟然纡尊降贵来接他出院。
合着出门该看黄历的不是小鼎爷,而是他自己。
裴彦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直到车门开始报警,才硬着头皮坐到了裴先生边上。
车里没人开口,安静到只有发动机的声音。
裴彦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我跟他不熟,只是碰巧遇到了。”
裴先生还没说话,倒是开车的齐骏重重哼了一声:“鼎爷有独立楼层和电梯,我们去那么多回都没遇见,怎么一连两次都能碰巧让你撞上?”
这话裴彦没法接,他怎么知道小鼎爷会出现在哪。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有独立电梯,就完全可以直接从地下车库走,小花园和车库隔了四五栋楼,小鼎爷总不会是故意来堵他的吧。
大概真的是巧合,他俩统共没讲几句话,且聊天内容完全没有营养,一个大忙人就为了跟他寒暄三两句,绕这么一大圈何必呢。
裴含境问他:“身体感觉好点了么?”
裴先生破天荒开口帮他解围,裴彦有点被感动到。
裴彦:“好多了,前两天就退烧了。”
裴先生嗯了声,没再说话,齐骏也不好继续发作,刚才的事情就算这么一笔带过。
裴彦后来才回过味来,合着裴先生关心他身体,大概是以为上次话说的太重,直接把他内疚到高烧不退送去住院。
虽然当时得知自己和袁道平关系远不止那么简单,有些震撼,但远不至于直接病倒,他对这里一直没什么归属感,很难设身处地思考,遇到棘手的事情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充斥着火焰的梦。
那是一种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最真实的愤怒和痛苦。
梦里少年的面容已经模糊,甚至在那样大的火灾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但裴彦总觉得,一定要找到他才能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
***
回到别墅,上回给裴彦介绍新工作的瘦高男人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男人名叫金诠,他和裴彦大致讲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大概是去带他认识一些人,之后再去金湾某个新开的赌场——原本这些事在上周就要着手去做,不料想裴彦一病不起,竟生生推迟到了今天。
裴彦不知道自己这一病有多大影响,但看金诠直接上门守株待兔,见了面一副巴不得立时把他架走的样子,似乎耽误了不少事情。
裴彦思考片刻,好心提议道:“要不我换身衣服,下午跟您去金湾?”
金诠面露欣慰之色,刚要回答,被一道声音打断。
裴含境:“先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顶头上司发话,金诠再多话要说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裴彦倒是无所谓,裴先生愿意给他放假,他自然没有二话,就吃饭去了。
看裴彦离开了,金诠才道:“永泰利那边打过招呼,赌牌也没说批也没说不批,徐家撒手不管,大家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含境:“坐庄的什么人有消息么?”
金诠:“一说是徐淮盛在外面生的,回来和徐家兄弟夺权;二说是鼎爷亲生儿子找了回来,在和小鼎爷打擂;还有说咱浑水摸鱼趁机捞一把的。”
裴含境:“这些你也信?”
金诠和自家老板目光对视,无奈摊手,半是揶揄道:“本来想着进去看看情况,结果那位一病不起,您也不让人探望,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裴含境皱了眉毛。
金诠见裴先生面露不虞,不敢再开玩笑:“找了赌场的迭码仔,庄家不肯露面,他们也都讲不大清楚,但能在H市做博/彩生意,无外徐家和鼎爷两边。”
裴含境嗯了声:“了解下情况就行,要是真的就少去掺和别人家事。”
金诠应是。
***
裴彦在餐桌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裴先生和金诠,只有一个齐骏坐在他对面大眼瞪小眼。
裴彦寻思他们支开自己估计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聊完,就先动起筷子。
齐骏没动弹,就是目光如炬盯着他吃,大约是觉得这样太没礼貌。
裴彦倒是没有心理负担,上回吃饭几个人也没等他,况且裴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桌,万一菜凉了换一桌多浪费。
金诠和裴含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彦正在埋头干饭,齐骏板正的跟个雕塑似的坐着。
金诠跟着裴先生做事有些年头了,自认为经历过些大风大浪,但他是真没想到,有人会让裴先生吃剩饭。
——裴彦脑子没摔坏之前跟裴先生虽然亲近,有时候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不知规矩,但该有的体面还是在的。本来以为出了袁大的事情,至少消停些日子,怎么这一趟下来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含境无事发生一般落了座,甚至主动开口攀谈:“饿了?”
裴彦还在吃东西,含糊的应了声:“医院的饭菜不是很好吃。”
后厨又添了些其他菜上来,一顿饭算是正式开始,倒显得金、齐二人大惊小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赌牌:博/彩经营牌照
迭码仔:博/彩中介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