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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阋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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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徐堰请假在家休息,身体上的创伤逐渐恢复,精神状态却始终不怎么好。

他开始频繁失眠、味觉减退,对什么事情都兴致不高,除了强迫自己完成每日必做的功课,其余时间都恹恹看着窗外。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焦躁易怒,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早上因为菲佣端上来的牛奶太烫,他摔了杯子,下午又和徐煜因为一件小事开始吵架,砸碎了徐煜送给他的15岁生日礼物。

等到理智回笼,徐堰就会开始自责,但下一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愤怒的情绪还是会瞬间超越理性,让他做出在所有人眼中看来不可理喻的行为。

徐煜请来詹医生和他交流,但他反锁了卧室门,把对方拒之门外,还因为徐煜要给他找心理医生,两人爆发了几年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他不想看心理医生,也觉得自己没有精神类疾病,或者说,至少希望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徐堰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像赵惠元,但心理医生救不了他,就像詹医生救不了赵惠元。

精神世界是一座囚笼,钥匙永远握在本人手里,除非他自己走出去,没有人能帮助他。

徐煜不能理解他的痛苦,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如果感觉到被冒犯、被伤害,就去找到伤害你的人,让对方无法再伤害你——或许仅凭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做到这件事,但时间是向前流动的,迟早有一天能够做到。

徐堰过去也是这么做的,一报还一报似乎是徐家人颠扑不破的信条。

但这次不一样,他没有办法伤害自己的家人,他们是他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人与人之间建立起的任何关系终有一天或将面临破裂,唯有血缘关系是永远存在的,而社会关系正是一个人赖以存在的必要条件。

所以过去当徐淮盛和赵惠元伤害他时,他本能地无法质疑他们,只能质疑自己。

他甚至一度想过,是不是自己消失,就会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

如果手中的刀刃无法对向敌人,那么只会对向自己。

徐堰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开始变得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通过静脉注射营养剂,他感觉自己一天天虚弱下去。

这天下午,徐煜进到他的卧室,不由分说拽着他出了门。

徐堰被带去一处正在作业的船厂,从办公楼顶层的玻璃往外看,能望见码头边巨大的龙门吊下,一艘艘船舶正在拼接组装,戴着明黄安全帽的工人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围绕钢铁巨轮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徐堰目光下移,离码头稍远些的一处台阶上,有个人正蹲坐在地上,似乎在啃什么东西,徐堰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他的脸是灰黑色的,手也是灰黑色的,正在吃的食物也是灰黑色的。有人来找他说了句什么,那人把手里的食物揣回兜里,戴上搁在一旁的黄色的安全帽,往码头人挨着人的方向走,接着便像是落入池塘的一滴水,再也分辨不出了。

徐煜:“每年这里都会有人去世,高坠跌落、重物砸伤又或者中毒窒息,但还是源源不断有新的工人。”他加重了语气,“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拼尽全力,你凭什么享受着富足的物质生活,却还要怨天尤人?”

徐堰盯窗外出神,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生命渺小如蝼蚁,不过是命运滚滚洪流中的砂砾。

徐煜又说:“你所拥有的一切,终将为之付出代价,这不过是代价的一部分,你不需要为生存努力,就必然会遇到其他坎坷。每个人都要克服自己眼前的困境,你也该向前看。”

云层散去,一束阳光直射而来,照到他脸上。

徐堰抬手捂住了脸,过于耀眼的日光刺到他的眼睛,不由落下泪来。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无论如何,继续往前走吧,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但前路尚可追寻,他才十五岁,还有漫长的人生等着他度过。

无论前方是废墟或者沃土,至少不该停在这里,至少不该画地为牢。

徐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叫詹医生过来吧,我或许有话想同她聊。”

***

对面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性,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较实际年龄小不少,她的头发在脑后盘起,眉毛细而长,一双眼睛慈祥而温柔,让人很有倾诉欲。

徐堰虽然答应和詹医生见面,真正坐下来时,言语间还是免不得抵触,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摊开来让陌生人看。

好在对方只是同他简单聊天,遇到他不想回答或是不愿回答的问题,詹医生也不会过多追问。

桌面上摆着的手机响起,徐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书存。

他恍惚了瞬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有两次他给叶书存打电话,显示对方已经关机。

他甚至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了。

徐堰没有接,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现在的他对什么都意兴索然,感觉一切都是无所谓的,甚至这段关系也是没有必要的。

叶书存曾经给他带来了快乐,但这些记忆已经逐渐模糊褪色,调动不起此刻一点情绪。

电话自动挂断,但不久之后又响了起来。

叶书存很少去做重复的事情,他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詹医生蔼然道:“可以先接电话,我们这边不急。”

徐堰心中有些动摇。

詹医生又说:“你不是孤立无援的,可以多和家人、朋友交流,不要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徐堰摁了接通,但他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对方先开口说出了他们失联一周多后的第一句话。

叶书存声音有些沙哑:“你那个叫阿军的朋友……”

他以为对方要说什么,结果是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徐堰心中一阵厌烦:“我不想听这些。”

叶书存愣住了。

徐堰压着不痛快,问他道:“你就没有别的要说吗?”他以为对方会对这些天的失联道歉,或者看他很久没去学校而问他最近怎样,但却只是这些。

叶书存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阿堰,这件事很重要……”

徐堰打断他:“你如果想说重要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慢慢讲,至少我现在不想听。”

他勉强压下心头涌起的烦躁,没和对方吵架,却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叶书存那边沉默下来。

徐堰感觉胸腔里捂着一团火,他以为叶书存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但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人把其他人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叶书存根本不在乎他怎样,也不知道他最近经历了什么,凭什么要自己耐着性子去听他所谓重要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一把挂断了电话。

徐堰又等了一会儿,叶书存却是没再打来了。

詹医生看他神情,忽然道:“你和这位朋友关系很好。”

徐堰怔了下:“为什么这么说?”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可没什么友好的地方。

詹医生:“你对所有人都很礼貌,有时候甚至显得疏离,哪怕是面对你哥哥,也只有吵架的时候才会情绪激动,可面对他情绪暴露却很多。”

徐堰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能容忍他的坏脾气,所以他尽量表现出平和的一面,但在面对叶书存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因为叶书存会永远包容他,哪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对方,叶书存也不会生气,甚至会反过来安抚他。

接下来的几天,徐堰开始服用精神类药物,詹医生偶尔会来找他聊天。

徐堰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些,不像过去那样疲惫乏力,焦躁的情绪状态有所缓解,也逐渐能吃下一些东西。

***

这天徐瑾瑜放学回家,有人敲门,菲佣上前开门。

碍于徐淮盛的身份,很少有人会来他们家。

徐瑾瑜心中奇怪,他走到玄关处,看见一个长相清俊的瘦高男生,正跟菲佣说着什么,二人似乎相熟,言语间是他想要见徐堰。

徐堰最近谁也不见,连徐煜都不敢随意进他房间,这个人凭什么说这种话。

徐瑾瑜心里不舒服,走上前打断二人道:“哥哥最近身体不好,不见外人,你不要打扰他。”

叶书存没接话,看了一眼来人:“你是?”

徐瑾瑜不喜欢他这个眼神:“我是他弟弟。”

叶书存沉默片刻,目光有些暗淡,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菲佣:“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徐堰。”

徐瑾瑜直觉这个人很难缠,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徐煜一样,他们惯会拿软刀子捅人,杀人了还未必见血:“我说了,他现在身体不好,你不要找他。”

叶书存保持着递出本子的动作,神情淡淡:“老师让送的,他会收的。”

话说到这份上,徐瑾瑜只能忍着不痛快让菲佣收下。

进到屋里,关上门后,徐瑾瑜从菲佣手中抽走了那个笔记本:“去做你的事情,这个我会交给哥哥的。”

菲佣不好说什么,只能冲他点头后离开。

徐瑾瑜看见封皮上写着叶书存三个字,翻开笔记本,却见里面的字迹十分眼熟,他看到冰箱上贴着的便签条,才后知后觉,这个人写的字和徐堰像了七八分。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个叫叶书存的,和徐堰关系绝对不一般。

他没把笔记本交给徐堰,而是放到了自己卧室的书架上。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阿军上午来找徐堰,同样被菲佣拦了下来。

徐瑾瑜见过这个人,那天他因为弄坏了高年级生的篮球被围在中央,就是他和徐堰站在一起,而且他还在徐堰的小学毕业合照上见过此人,他们应当认识了很多年。

徐瑾瑜让菲佣先回屋,自己则单独和他聊了两句。

阿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露出意外的神情,毕竟当初徐堰说不认识这个人。

徐瑾瑜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的弟弟,徐瑾瑜。”又说,“你是哥哥的同学吗?”

阿军点了点头,又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徐瑾瑜笑笑,不经意般提起:“昨天也有一个同学来找哥哥,我没记错的话,叫叶书存。”

阿军听到这句吃了一惊,睁大了双眼,脸色却渐渐灰败下来,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他原来已经来了,我以为……”

徐瑾瑜:“他和哥哥关系很好?”

阿军涩然道:“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徐瑾瑜思索片刻:“你和他有矛盾,或者说,被他打了?”

阿军不由错愕:“什么?!”

徐瑾瑜:“你提到他的时候神情不好,还会不由自主去碰伤口。”他这么些年夹缝求存,学到最多的就是察言观色。

阿军说不出话,不由得搓起手指来,此刻却没有烟。

徐瑾瑜歪了脑袋,奇怪道:“你为什么不打回去?”

阿军张了张嘴:“我……”

徐瑾瑜:“是不是因为你做了不好的事情,这件事还和对方有关,你怕哥哥知道后生气,想着今天先来和他说一下,能说则说能瞒则瞒,但没想到叶书存已经来过。”

阿军尴尬地别过脸去。

徐瑾瑜知道自己猜对,忍不住弯了嘴角:“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军:“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因为那支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垂了脑袋,“我想和他道歉,但他现在可能不想听我道歉。”

徐瑾瑜压低了声音:“他确实来过,但没有见到哥哥,你不用担心,哥哥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的时间不多了。”他换作一副诱哄的语气,“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和哥哥才是相识多年的发小,他们认识多久,现在就能让你惧怕成这样,那以后呢,难道你要一直被他压着欺负吗?”

阿军呆呆望着他。

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似乎是从认识叶书存以后,徐堰开始变了,他们以前有过不少矛盾,但对方一直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朋友,可现在却想拿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郑临斌取代自己。

阿军猛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不要被人一挑唆就不顾后果:“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愿意接受惩罚。”

徐瑾瑜问道:“你接受了惩罚,那之后呢,哥哥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之后还会属于你吗?”

答案是再也不会了,徐堰和会和他决裂,而郑临斌也会彻底取代他。

徐瑾瑜露出不解的神情:“你明明有很多选择。”塞壬在他耳边低语,“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应该来这里忏悔,不如把事情做绝,到时候木已成舟,哥哥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怎么办?”

阿军心想,徐堰一再容忍他的作为,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既然他们有这层利益勾连的遮羞布在,他大可以放开胆子。徐堰现在身体不好,不怎么管事,况且姜浩不会阻拦,彭嵘准备比赛无暇顾及,只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他不能坐以待毙,已经和徐堰有了隔阂,要是再不能对下面的人立威,他早晚要被郑临斌取代。

阿军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徐瑾瑜回到房间,抱起柜子里的毛绒玩偶,仰面躺在床上,心情是前所未有地畅快。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结局,徐堰会和阿军决裂,那个叫叶书存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但无所谓,徐堰如果没有其他朋友,是不是就会多关心自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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