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晋江文学城/关山引作品

-北城-

约200多平的地下画室，靠近天井采光良好的区域被布置成绘画区：摆放各尺寸画架、沙发、移动座椅等。

挑高5m的墙上挂满了画，置物架上的艺术品、颜料、画具，画册书籍等，满满当当。

着浅粉色真丝长裙的女人窝在单人沙发上，朝着坐在布景沙发上，表情局促的男人道：“把衣服脱了吧。”

男人脸上红晕加剧，手颤抖地将衣服褪去。

女人拿钉枪崩好画布，颜料推车放置身旁，手套带上抬眸时，男人衣服还没脱完。

将手腕处的绒布手套收拢，柳飞絮疑惑道：“第一次？”

男人磕磕绊绊道：“是第…第一次。”

他总算是把衣服脱完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乱瞟，不敢看她。

柳飞絮眯眼打量。

她当时跟中介提的要求是：

男性，175+，身材匀称修长、薄肌。

待遇：8h/8K底薪+2k红包

这人还算符合，不是照骗。

就是磨叽了些，大概是周边学校缺钱赚生活费学费的男大，第一次干这行不熟练，谅解一下。

柳飞絮温声道：“按照我给你的草稿，放松躺着就行。”

男人慌忙拿起沙发上的画纸查看，铅笔勾勒出一个仰躺在沙发上休息的男性身影。

他笨手笨脚地模仿着。

柳飞絮耐心等了会，忍不住提醒：“放松点。”

男人：“好…好。”

他学着画纸上人闭上双眼，竭力放松身体。

但……

“哎…”

柳飞絮轻叹一声。

下次还是找女模吧，男模随地大小硬可太烦了。

柳飞絮扶额：“拿沙发后的铺巾把胯部挡住，手枕上一点……你腋下为什么要剃这么干净？照片里不是这样的。”

男人惊慌失措地调整姿势，脑袋快蒸熟了，“我…我想着会好看点…昨晚特地剃的…”

柳飞絮心里忍不住嘀咕。

她要找的是原生态的男性模特。

要真是为了画美人，找女模才对。

心中微叹。

算了，不能讲究这么多，本来也只是为了练习肌肉走向，细节不重要。

用铺巾把胯部遮住，有了遮盖物，男人神色自然了些，柳飞絮拿起画笔描摹身体轮廓。

片刻，画笔一顿。

这模特实在不专业，让摆出入睡姿态，他却总忍不住睁眼瞧她，还脸红。

柳飞絮忽然皱起眉来。

刚刚的注意力全在花钱请来的裸模身材如何，没怎么关注这人相貌。

这才发现，模特生着一双凤眸，眼神清亮，望着她时，黑眸里藏着满满的羞涩和情意。

“咔哒”

单人沙发挪动，她站起身，向对方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逐渐逼近，男人忍不住紧紧抓着沙发下的垫布，凤眸紧颤，期待又惊慌地望着她。

下一秒，眼前陷入黑暗。

柳飞絮拿布遮住他的眼睛，语气冰冷。

“姿势摆好，闭眼休息。”

……

晚上 22：00

睡了好几觉的男人悠悠转醒，下意识活动身体，却在下一秒顿住，急慌慌摆好姿势。

但他这次没等到柳飞絮的提醒。

狐狸眼瞥了眼沙发，柳飞絮说：“醒了？工作结束，你可以穿衣服离开了。”

男人凤眸眨了眨，穿好衣服，脚步踌躇，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欣赏画作。

“你画的真好！”

画布上，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身体呈现出一股陌生的美感。

柳飞絮“嗯”了声，语调拖长，接受他的夸赞。

男人视线忍不住落到她身上。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她惑人的眉眼、饱满的花瓣唇，光洁细腻的肩颈。

想起那些绯色传言，他咽了咽口水，颤声问：“能…能加个微信吗？”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穿着休闲服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问：“画完了？今天结束的还挺早。”

柳飞絮转头朝她笑了一下：“嗯，今天状态还行。”又转向男模，说：“你找她结账就行。”

男人转头看向引着自己来这栋别墅的周雅，又看向柳飞絮，嘴唇开合，想说什么。

周雅：“我送你出去。”

男人望向柳飞絮，见她只顾着看画，毫无反应，只好在周雅的催促下一同离开。

结清模特费用，周雅回到地下画室与柳飞絮沟通工作事项。

“明天下午14：00在云城艺术馆举行内展，10：00我来叫你？”

柳飞絮接过她端来的沙拉：“okk~”

将沙拉塞进嘴里，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道：“对了，我跟嘉仪晚上约了人吃饭，记得给我买回北城的票。”

周雅蹙眉：“那后天早上你又要飞回云城参加首展？会不会太赶了？”

柳飞絮啃着索然无味的黑椒牛肉，含糊道：“还行吧…”

周雅点头说好，等柳飞絮吃完，帮她把打包盒跟沙发上模特使用过的铺巾打包带走，扔到小区的垃圾回收站里。

——

隔天

与一群老客户聊了一整个下午，回北城的飞机上，柳飞絮睡了一路，被空姐提醒即将要落地时，她打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

中午化的妆容仍然牢牢地扒在脸上，皮肤状态完美，就是盘起来的头发睡歪了。

她拔起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装饰银簪，轻摇着头，任由蓬松的卷发滑落。

注意到身边空姐惊艳的眼神，柳飞絮含笑道：“谢谢提醒。”

漂亮的空姐眨了眨眼，脸一红，问：“能麻烦你签个名吗？”

柳飞絮笑着在她递过来的画集上写下名字。

落地后，她直奔停车场提车，前往北城美术学院接人。

醒目的红色法拉利刚在校门口停下，没等柳飞絮喊，一个穿着毛绒卫衣，休闲格子裤的女生小跑过来，动作熟练地钻进副驾驶。

“来了来了！我刚到，时间赶得刚刚好！”她笑着说完，转头看向柳飞絮，忽然瞪大双眼。

“我靠，絮姐，咱不就跟他约着随便吃个饭吗？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跟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似的？”

主驾驶座上的柳飞絮烈焰红唇，卷发荡漾，穿着交叉绑带无袖领口设计的黑色连衣裙。

裙子布料波光粼粼，细细的银色斜向条纹分布在裙子上，延伸至小腿处，随着裙摆渐渐扩大，化作羽毛。

陈嘉仪都能想象到这裙子走起来时会是怎样一副步步生莲的惊艳景象。

她低头看向副驾驶下方的银色高跟鞋，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冬日毛绒洞洞鞋，沉默了。

柳飞絮将一缕卷发撩至耳后：“这不是赶着来学校接你，都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陈嘉仪一愣，忽然想起明天是柳飞絮画展的首展，那按照时间推算，今天是提前批内展。

那她明天还得飞回去。

我靠！

陈嘉仪感动地眼泪汪汪：“姐，要不是你脸上有粉底，我真想抱着你亲一口呜呜呜！你对我太好了！”

柳飞絮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系好安全带，走了。”

法拉利轰鸣声炸街。

驶至君清酒店楼下，柳飞絮将钥匙交给酒店泊车工作人员，带着陈嘉仪上楼前往三楼的LAGO餐厅。

边走边跟陈嘉仪说：“这餐厅装潢设计不错，但意菜你可能不太吃得惯，待会先随便吃点，晚点再带你去吃烧烤。”

陈嘉仪边点头边左顾右盼，望见身边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高跟礼服的名媛，垂眸望向自己的打扮，踌躇道：“额…我这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

柳飞絮上下打量她一眼，道：“无所谓，咱是来消费的，办完事就走。”

陈嘉仪：“可是……”

柳飞絮：“这的菜又贵又难吃，不宜久留，特地打扮一番不值得。”

陈嘉仪沉默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无视身边人略有些深意的眼神，挺直腰杆往前走。

穿过蓝色玻璃装饰长廊，及镶嵌300多款世界名庄葡萄酒的红色酒柜，她们进入就餐区。

餐厅整体光线昏黄暗淡，却散布着不少微弱光源。天花里藏起来的灯带，复古感十足的壁灯，以及桌上方垂坠的羽毛灯，层层叠加，渲染着柳飞絮惊心动魄的鹅蛋脸。

旁边几桌正谈生意的男士在她出现后，不约而同停止谈话，身子坐直，侧首张望。

柳飞絮习以为常地接受着惊艳的、窥伺的、充满着征服欲和渴求的目光。

陈嘉仪被毛绒袖子包裹的手拉着她，跟紧她的步伐。

“絮絮，这里！”

一道男声将她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柳叶眉微挑，柳飞絮侧首说：“看照片是这个，先打个招呼。”走近，揽过陈嘉仪，说：“你就是蒲星楠吧？晚上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北城美院数字媒体专业大四的陈嘉仪。”

“这次约你是想……”柳飞絮正想拉着陈嘉仪入座，却发现只空着一个座位，另一个座位上摆着一捧被黑纱包裹的99朵卡地亚玫瑰。

眼神扫过桌上的两人份餐具，区别于其他桌标准化装潢的浪漫摆件。

柳飞絮沉默。

什么鬼啊？

怎么搞得跟约会似的？

“叮-”

餐具接触瓷碟的清脆声响起。

一道磁性男声浸入耳朵，“味道不错。”

他的嗓音像lago餐厅入口处的深蓝色大理石，来源于万年沉寂的山脉，透着浓浓的距离感。

柳飞絮忍不住顺着声响望向邻桌。

邻桌的男士面前摆着一道让柳飞絮毫无食欲的黑松露烩饭。

他衬衣挽至胳膊肘，手臂肌肉线条清晰，青筋明显，深邃的眼窝里光影晕染，凤眼漫不经心地略过此处，与柳飞絮微扩的狐狸眼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LAGO餐厅的名称和装潢均参考了上海宝利嘉的LAGO byJulian Serrano

女主：我跟你说！这里的菜超级难吃！

男主：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