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得很近，尤其孔侑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大家站在一起，吵闹的环境里，他要弯腰凑到她身边才好听清，

而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大家都很惊讶，因为孔侑其实跟任何人的交流都很有分寸感，即便是嬉笑打闹也很有尺寸，这是他少见的主动。

在场很多人都跟孔侑认识十几年了，平常都知道他话不怎么多，但现在看认识了有十几年，但还真没了解过他，从没见过孔侑身边有过什么人出现。

有人仔细看了看赵己也就发现她身边跟着一个小特演而已，而且看姑娘年纪是真不大，一身高领修身毛衣一条牛仔裤，看不出来什么不一样。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都发现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一个新闯入他们圈子的人，周围一圈眼神就看得出来，但只有金高尹皱着眉总觉得哪里熟悉。

显然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哪见过他。

沈清就是来接她的，两人出来都是在留学，只是一个当演员一个做节目，家里都有钱也不需要她俩费什么心力，干脆学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她们谁也没有交代自家的底，周围的人也只以为是两个普通人，除了很早前跟她们见过的金高尹。

有人注意到金高尹的眼神，以为她是在防备什么，故意晃了下酒跟她碰杯说，“怎么了？看样子你认识那俩人么？”

“不知道呢，没听过名字。”金高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接了一句。

也就这一会没看住，沈清已经带着赵己出去了。

“ 你这是来首尔要申请什么学校交换吗？”

“ 延世大传媒或者首尔大艺术经营。”

“ 嘿，都是跟做节目没关系的，这两个课程都不学实际的影像制作啊。”

“那我知道，我只是还没想好是做作家还是PD，你知道的韩国还好，PD和作家都能受到尊重，有一定话语权，不…… 唉… ” 后面的话也就都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 那等下吧，我叫我哥来接咱们。他这几天来这边看公司，有事没事的时候也当我的司机。”

“ 不过，我哥要是看到你的话… 你可以吗？我可是听说他追你好几次都被拒绝了，让我猜猜是你不喜欢我哥那种花花公子吗？那你喜欢哪种类型，我介绍给你。”

话说到这，赵己算是听出来了，沈清好像是在聊天，但眼神扫着赵己，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赵己没搭理，好像也没听见，而后转头问其他问题，“你还说我？你拍这个戏不是有喜欢的人？”

“ 嘿嘿，还是姐妹！被你发现了。我还挺喜欢那个 （大家好我是陆兴材！）的。” 说这话的时候，有一部分还是模仿的那人的语气。

赵己看会了，果然是来追人的，但她怎么也没有什么立场跟沈清说什么，只是突然勾勾手指，沈清以为她要说什么，就凑过去。

赵己压低声音说，“那你加油！那小伙子中文水平不错！能学好中文的，以后至少你带他回家还是挺好的，沟通无障碍。”

其实那会赵己心里多少有点翻涌回忆的，她想起来孔侑在车上说的要跟她学中文，怎么说呢，她或者觉得自己是感受错了，竟然觉得孔侑说的话是在跟她传达什么。

在车上，但凡孔侑说的再多一步，她有点乐于猜测的马达，大概就要觉得孔侑是在追她了。

但孔侑没说。

“那万一他学不好呢？”

万一学不好呢呢？

赵己看着她的眼睛，含着笑说，“你不是会韩语吗？还是一样沟通无障碍啊。”

-

赵己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情绪，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或者她在沈清那里看到孔侑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就想让他来拍她的作品。

但赵己挺没底气的，因为她的作品到现在都还没有写出来什么，而这会本人就站在她旁边，手搭在她身后的栏杆上，赵己下意识地垫脚没站稳，不由自己地往后面靠了一下，孔侑他的掌心蹭过她的肩膀，指尖微蜷了一下，赵己下意识地偏头，街道路灯明灭的光镀在他的脸上，他的视线却是看着她的脸。

“ 你怎么出来了…… ” 这会沈清的哥哥还没有来，孔侑突然出现让她紧张的不行。

“ 你们不是在等人来接你们？我都送你来首尔了，怎么也得看到你们顺利上车。” 孔侑轻笑一下，示意她不用紧张，顺手晃了晃手里的电子烟，“其实也是出来抽烟。”

这附近全是禁烟区，韩国人一般都在吸烟区吸烟，都放在小路拐角里，接上看着干净的很，连个垃圾桶也没有，而吸烟区拐角却脏到清洁工老大爷骂人。

“ 这几天都在首尔吗？”孔侑问。

“ 对。”

这会沈清接着电话去了远一点地方似乎是去给人指路当路标，只有孔侑和赵己一边聊天一边盯着安全。

孔侑很是熟捻又主动的事情本来就让她感到有点紧张，等看着沈清回来喊着车快来了，赵己松了口气，看向孔侑，孔侑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赵己愣神间没有听清。

孔侑垂眸看着地面，视线里看到赵己手上带了个戒指，看着设计简单，但上面有颗看着很好的钻石，很大，看着有点熟悉，好像他去欧洲活动的看到过的那款拍卖的钻石有点像，这会在月光和路灯下看着闪闪发光，就像是他心头的海浪翻滚间全是细碎的阳光。

当然赵己并不知道他在关注什么。

“你……”赵己为难的开口，她想说她就走了，远处车灯已经打了过来。

孔侑闲散地靠在身后栏杆上，眉眼里也辨不出几分情绪，只听他说，“ 你要回去了吗？”

赵己也愣愣地看着孔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然，这种过于熟悉让她感到无措，自觉找了个借口，说得先走了，先想直接离开。

“ 赵己xi ，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孔侑淡笑着，“ 那你回去吧，咱们下次再见。我会常联系你的。”

——即便沈清跟孔侑合作了也有小一个月，经常也会受到孔侑主动打招呼，但有时候也仍然揣摩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么好几天了，孔侑总是和和气气，也没生过气，但刚才那句话，好像把赵己无形的主动的拉近一个圈子。

沈括把车停在赵己身边，沈清坐在副驾摇下车窗喊着赵己，孔侑看着面前这辆迈巴赫，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像是沉入了深海不见光亮。

赵己坐在车上，车往沈清在首尔房子开去，回到住的地方，沈括也没有下车，摇摇手算作告别就离开了，她跟着沈清进屋，赵己洗手间呆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清又拿着酒瓶坐在客厅沙发，她不知道沈清怎么回事，只能坐在她身边听她念叨着，那个会中文的小伙子的有趣事情。

就这样一夜过去，赵己也收到金恩舒的回复邮件，同意跟她见一面看看她的作品后再帮她写推荐信。

两人约在咖啡馆，很多人都在周围，她看着坐在面前的金恩舒作家，一时间很期待又担忧对方对她作品的评价或者看法。

但对方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是想要邀请她参加晚上的一个聚会，等她跟着作家去的时候好几个人已经在喝酒了，都是昨晚遇见的熟悉的人。

原来是作家邀请几个主要演员去她家一起讨论剧本后面的内容，但她没第一时间看到孔侑的身影，只有视线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看到了露台上的人影。

半拉着的窗帘挡住了孔侑的身影，她坐的角度基本发现不了对方，屋里房间里热闹喧嚣，他独身一人站在外面，好像透着一种别样的孤寂但又在阳光下灿烂。

屋里欢笑聊天声，让他一个人站在那更显落寞。

赵己坐在那看了一会，孔侑背对着她，似乎也只是看着远处，姿态有些闲散，手里夹着电子烟，他一个人站在那好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一般，可她没来由地想到他说话的声音，分明还是很温暖的。

中间休息的时候，她脚步不由自主走过去，拉开玻璃门，首尔冷冬寒风袭面。

“ 又见面了，赵己xi。” 孔侑听见声音回身，随手将手里的电子烟收起来，看见她没穿外套，又笑着说，“外面冷，回去吧。”

赵己摇摇头，“我不冷。”

她如果没有声音发颤的话，可能更有说服力，孔侑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但可以看出她又是被邀请来的。

这不是个适合叙旧的地方，她就穿了一个卫衣，扎着的丸子头有些松散，垂落了几缕不太听话的碎发，在鬓角间晃悠。

孔侑猜她大概是想在外面跟他说什么，于是没有喊着她进去。两人并肩在这露台上吹着冷风，赵己站在边上，偶尔偏头看着孔侑，他也没有说话。

他好像总是有着很强的温柔面具和疏离内核，让她感受到的也是他是一个很善良会保护人的人，但又好像会对自己的情绪压抑克制，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赵己只觉得他像一抹冬天的雪，人人都能瞧见，却也人人抓不住他。

“我们又见面了，真好。” 孔侑想等这阵风刮完就说话的，冷不丁听到了很低很低的一句话。

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赵己站在他旁边，她在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都能被他尽收眼底，很清澈却也难以捉摸。

他凑过来的时候，赵己竟然下意识往他身边挨了挨，毫无预料的，他的唇浅浅地蹭过了她的发丝，她嗅到些很不一样的气息。

突然而来的温热呼吸让她紧张，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拒绝和讨厌，甚至有藏在心里的欲.望被悄悄的摘离出来，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事情渐露端倪。

她好像遇到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就好像饮食男女，她遇见了一个能随时释放她性境遇的人，在新的生存空间，有人欲使她蠢蠢欲动。

“你呢？”

孔侑静默了几秒，低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