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悬刀池野 > 第30章 黑影

第30章 黑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谁!”魏籍震声道,如鹰视狼顾一般紧盯窗外,但碍于身份,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言栀。

“我去。”江潜冷不丁道,却被言栀压住了握住剑鞘的手,而后者向他摇了摇头,未有踟膈,翻窗而去,一转眼便消失于夜幕当中。

江潜气息不稳,眉宇间留存着几点愠色,虽是隐于黑夜当中旁人无法察言观色,但心绪匿于语气当中,看不出也听得出,“殿下,方得长信金钥不久便有意蠢欲动,想必四下已是虎视眈眈,今日不得他日亦可,还是早些回去以待他日另寻良机吧。”

魏籍沉吟片刻,虽有不甘但顾虑良多,只好点头作罢,随手拾了一个木匣子揣入怀中,同样跟着江潜离去了。

二人踏着一地落叶仓皇离去,沙沙作响,却是在长信殿外分道扬镳,魏籍绕至宫人所,褪去一身夜行衣,换回寻常装束,蔺阳等一众东宫近侍在此等候,他振衣坐至轿辇之上,冷静道:“本宫听闻长公主在宫中服侍贵妃,也不知今日是否回府?”

蔺阳连忙会意道:“长公主仍在贵妃宫中,殿下倒不如过去亲自一问?”

魏籍的笑意在夜幕中难以察觉,只见他点了点头,灯便一路燃向沁雪宫去了。

夜深,江潜身着常服在院中轻踱慢走,看似轻松,实则早已焦躁不安,他一会看向天际,又时不时望向府门。

林随意看破不说破,只是有意无意宽慰两句:“使者不必心急,属下虽为医官,但也看得出少君并非不精于武......”

话音未落,江潜却停驻不前,他瞟了一眼林随意:“几日没教训,你也失了分寸?”

林随意自知失言地伸手打了嘴,改口道了声“丞相”,他明白江潜的此番担心也绝非并未道理,既已不在月宫,便要摒弃从前身份,断不能再落人口舌。方想解释一番,却听江潜长叹一声,略显疲倦。

“你懂什么?言栀的武功虽说还能摆上台面,但那人既能悄悄潜入长信宫,必定也绝非等闲。”江潜说道,不禁又回忆起当时场景,竟一时想到了当初在东宫似乎也有相似场景。他自语喃喃:“绝非偶然......”

林随意本想询问,余光却扫见西南角似有异样,连忙回头望去,“公子!”

此话打断江潜思绪,他欣喜回头,却见言栀不知何时坐在墙头,身后月光清朗,他的衣袂也沾了光,飘扬起来。

江潜大喜,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墙角,向他伸出了手,“快下来!”

言栀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果子,只咬了一口便随手扔了,随即一撑手跳了下去,稳当当落在了江潜的怀抱中,林随意见此情形便也识趣退下,不再打扰。

而言栀双脚却不肯落地,让他稍许吃力地抱着,笑道:“你担心我?”

“如何不担心?”江潜目光疲倦,无奈地注视着他。

“我的武功是你教的,这你还不放心?”

“这是自然,”江潜一用力,将他往上颠了巅,抱着更加轻松些,“正是因此,我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才不放心你。”

言栀的眼神从他身上偏开,嘟囔道:“好吧,你说准了,我没抓到他。”

“这不重要,回来就好。”江潜毫不在意道,他将言栀抱回房内,将门踹关了上。言栀坐在圆凳上,江潜却转身为他找衣裳去了。

言栀动了动手指勾过那只青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果然尚还冒着热气,想必是江潜一回来便吩咐准备下的,他轻抿了口,道:“我虽没抓着他,却看清楚了他的脸,还与他在榕树下聊了半晌,他还请我吃果子。”

江潜闻言一愣,却又故作淡然,将衣裳放在了床榻上,“是吗?”

“你不关心他是谁?”言栀跳到了他的身边,抬眉疑惑道。

“你若是想说,我便是堵着你的嘴你也会想着法子说,若是不想说,你便不会将此事说与我听。”江潜目光如水,温和地望着他。

言栀大抵是觉得没趣了,连表情也淡了下来:“方才那人你也认识,正是邕州刺史祁归远。”

“祁归远?”江潜听到此人的名字,虽说早有预料,但仍旧心下一惊。

“是。”言栀见他蹙眉,又恢复了笑颜:“我虽然武功不及他,但好在速度快,追上了他,我们二人缠斗不过二三十招便拉下了对方蒙面。”

江潜颔首问道:“可有受伤?”

“并未。”言栀略有迟疑道:“你不关心他与我说了什么?”

江潜自笑道:“他能与你相谈这般久,想必只有两种情形了,一为你们二人互相交底,真假暂且不论,意为互相试探,其二便是你们并未互相坦白,一人穷追不舍地问,一人装傻充愣,最后不欢而散。”

言栀听他分析着,点了点头,“对,也不对。我与他见到对方面容后皆是大惊,但他就此停手,便知道我与他不为同一件事而来,便邀他树下寒暄,只是寒暄,约定各自便当做今晚从未谋面。他给了我两个果子,我在路上吃了一个,方才那个本打算带回来给你吃的,却不想是个不甜的,我就扔了。”

听他这般说着,却是全在江潜的意料之外了,不过祁归远生于朔北,常年与江湖人打交道,性情是极为潇洒,豪爽的,恰巧碰上言栀这个缺心眼的,出了这样的事倒也不奇怪。

“戒急用忍,祁归远这招用的不错。”江潜轻描淡写道。

言栀又何尝没有过此番怀疑,却只笑道:“江大人是在裕都待久了,看什么都不离‘城府’二字。”

江潜挑眉道:“他是用心良苦,可你呢?当真全盘托出了?”

而言栀却不再说话,拿着榻上的寝衣,转身便去向浴房,江潜目送他渐行渐远,无奈叹息一声去给他准备夜宵去了。

另一边,赵醒望着迟来的祁归远,指节在桌案轻叩,案上书信,白纸黑字正是方才祁归远带回的。

“见到了?”赵醒抬眸。

祁归远否认道:“并未见到呼延灼的手下,信是放在先前约定好的地方,长信宫前的槐树下。”

赵醒仰面叹息,许久方才开口:“不必等春来,即刻回去清算兵马粮草,这个裕都里早已没有你我的容身之所。”

不出两日,言栀如约来到了谢宅的大门口,只不过留了个心眼,绕去了一旁的马厩,踏着马厩旁的大榕树翻进了谢家大院里,他又瞧了眼谢疏林画的地图,用不上一时半会便找到了他住着的厢房。谢疏林的贴身侍人见来者是他,便趁着看院的走远,开了锁放言栀进去。

谢疏林瞧见了言栀便像是瞧见了救命的稻草,慌忙起身,却不想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言栀慌忙上前扶他:“你怎么了?”

谢疏林笑嘻嘻地揉着痛处:“被我哥打的,没事!”

“还说没事呢,言公子可瞧瞧,属下从未见过像谢大人这样的兄长,那日二公子是将近被打断那样的光景!”侍人在一旁打抱不平,本是好意,却不想遭到了谢疏林的白眼:“你出去看着,别在这挑拨!”

侍人满腹抱怨地出了屋子,又将二人锁在了里头,言栀这才放心下来,关心道:“你给我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这......”谢疏林的脸微微泛起红光,“这,这不好吧......”

言栀见他如此便也明白了,故意使坏在他的伤腿上锤了两拳,打得他连连求饶,“谢二公子看上去好得很,那不然我就先回相府了,表哥可在鹤颐楼定了雅席,我得准备准备去呢!”

“别走!别走!”一听到“鹤颐楼”三个字,谢疏林便连忙抱住言栀的胳膊哭丧起来,鹤颐楼有的是好吃好喝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昔日饕客谢疏林,言栀便是掐准了他的心思才这般说。

言栀笑着与他推搡,二人打得毫无章法,嬉笑声顿时溢满整间屋子,言栀趁着他喘气的间隙,将方才带进来的木盒拿上了桌案。

“这是什么?”谢疏好奇得不行。

“你打开便知道了。”

木盒上雕着一朵莲花,只是这莲雕刻得栩栩如生,难免会让人生了买椟还珠之念,谢疏林的指尖摩挲着问:“这是里头装着的是池照的东西?”言栀但笑不语,眼神示意着他打开,谢疏林推开盒盖,里头果然装着的是池照的糕点。

“桃花酥?还是山楂馅的!”谢疏林的眼中闪过精光,他馋心又起,目不转睛,直勾勾得盯着那粉红桃花酥。

“你且看看下面,还有一层呢!”言栀没忍住提醒,指了指盒子侧壁的划扣。

谢疏林头也不抬一下,专心解扣,只听“啪嗒”一声,他拉开第二层抽屉,顿时连神情笑貌都化了开了,声音也变得软绵绵起来:“桔红糕......你怎知我喜欢桔红糕?”

“误打误撞,恰好带了桔红糕罢了,你且别着急,我还有好东西呢!”言栀笑道,又从袖中拿出两个油纸包,打开又是一层荷叶,言栀解开缠绕着的麻绳就像是谢疏林的心也被他解开了,谢疏林闻见了香味已然双手不安得握着桌角,瞧见了荷叶里头的模样更是结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这!”

“桂花莲藕,还有熏鱼块,谢二公子笑纳。”言栀最能拿捏这些老饕的心思了,以至于和谢疏林只吃一顿,便能猜出他的口味与喜好。

“这蜜汁桂花莲藕里头灌了糯米,配上桂花最是香甜不过了,还有这熏鱼肉色金黄,就连骨头也是酥的,可谓是鲜中带甜,酥香醇厚,最是让人回味无穷!”谢疏林忍也不忍,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逗得言栀连连发笑。

“还是二公子懂吃啊!”言栀撑着下巴喟叹道。

谢疏林吮了指尖,嘴里含糊道:“你我可谓是倾盖如故了!”

言栀见他吃的如此开怀,倒是心生愧疚,“谢公子可要好好读书,让谢大人瞧见了你的决心,没准便大发慈悲地放你出来了。”

“恐怕没戏,你可听说过这世上有几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你又怎么知道杀人不眨眼,就连打胞弟也绝不手软的活阎王谢闻枝还能不计前嫌,大发慈悲地把我放出来?”谢疏林又沾染愁绪,无奈道:“就算能出来,那也是被人盯着做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都记录在册,每日再拿给活阎王过目,倘若哪句话惹阎王爷不快活了,那生死簿上再添个人名,岂非是轻而易举?”

言栀听闻此言后忍俊不禁,却还是打算替谢闻枝说好话,道:“哪有这么说自家哥哥的?动莫如敬,居莫若俭,谢大人也是看你曾经做事荒唐,这才下手狠了些,但他宠爱胞弟却是人尽皆知的,你也不要因此与谢大人有了龃龉。”

谢疏林却是垂头丧气,手里握着的熏鱼也顿时索然无味,他瘪了瘪嘴:“并非所有哥哥都像江大人那般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就好比说我大哥吧,世人都道他年轻有为,更说他疼我宠我,但却总让我觉得疏离,只有挨打的时候倒还觉着亲切!”

“长兄如父,谢大人严格些罢了,终归还是为你好。”言栀无法与他共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谢疏林也倒是理解,握着熏鱼又咬了一口,“倘若我大哥像是对陆哥哥那般对我就好了。”

“陆哥哥?”言栀怔愣半晌,询问道:“陆相宜?”

“是啊,我大哥从不对他发脾气,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更别提打他了。”谢疏林颇为心酸,不禁垂首,“现如今陆哥哥回来了,大哥天天去大相国寺找他呢,但我瞧着大哥回来时都是苦丧着脸,想必是这几日陆哥哥不理他了。”

言栀思忖着点了点头,道:“他们俩关系要好,就像你与二殿下一般。”

一说到魏邤,谢疏林再度心焦叹气道:“前不久方才和二殿下和好,现下一句话也不说就被关在家中,二殿下寻不到我,想来又会生气了。倘若你这般说我便能稍稍理解大哥,若是二殿下不理我了,我也心里难受得紧。”

“这不就是了?”言栀同样捡起一块熏鱼塞到嘴里,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嚼上一口就被谢疏林按住了肩膀摇晃。

“言栀!你可要救我啊!”谢疏林形同哭丧般叫嚷着,言栀捉摸不透,深深皱起了眉,“莲子姑娘,你可要救我!”

谢疏林话音刚落就被言栀踹了一脚,那一脚踩在伤口上,顿时疼得他嘶哑咧嘴,连连求饶,言栀见他收回了手,这才没好气问道:“怎么发癫?什么事?”

谢疏林捂着痛处,疼得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想,想请言公子替我去一趟沁雪宫......”

“沁雪宫?”言栀不明所以。

谢疏林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二殿下这几日大约都在沁雪宫读书,很少回王府,我想言公子进宫也并非难事,寻二殿下帮我解释一番,说两句好话......”

“这是不难,但二殿下如何信我?”

谢疏林顾盼左右,又察看门处,这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片银杏叶,言栀拈在手中打量方知此物非同寻常,这是一片金叶子。

“把这个交给二殿下,他自然就会信你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