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寻栀满脸嫌弃地看着地上飞溅的白色黏液，以及躺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被打破的半边脑袋里，还在慢慢蛄蛹着抽颤的脑虫。霎时胃一抽，突然就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脸色直逼菜青色。
真的，好恶心啊！
“呕——”
同行的时实已经憋不住，直接扶墙干呕起来。高远白着一张娃娃脸看他的惨样，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加入了清剿小队里。
“呕——真的好恶心啊！”他边干呕，边说：“陆仁说呕——对虫子过敏是真的，呕——我好像，也对虫子过敏了呕——”
高远一言难尽，顶着满脸菜青色，疑惑发问：“我们，这是在大屠杀吗？”
“包子，你想什么呢？”寻栀睨他一眼，皱了皱眉，有些无语的以为他是圣父心爆发，准备谴责她和时实了。
可结果，高远话锋一转，“虽然都是被脑虫吃了脑子，但是顶着那躯壳真的像是大屠杀。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虫子这么恶心啊？上辈子造什么孽，这辈子要带着亡灵头衔杀异种，妈的，呕——我真的快应激了，呕——”
勉强说完之后，他也同时实一样，扶墙一通干呕。
寻栀不理解，但大为震惊，低头看一眼还没死透的异种，突然恶向胆边生，明艳的脸蛋上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
“包子，屎壳郎，看我。”
二人听到呼唤，下意识回头，就见寻栀站在那具空壳边，笑得一脸邪恶，然后抬起右脚，猛地踩上那只半死不活的脑虫。
霎时，淡黄色的粘稠浆液在她黑色作战靴底爆开，瞬间方圆一到两米内的距离里呈现出一个不合逻辑的喷射状。随后，一种无法用语言具象化形容的腥臭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间全封闭的休息室内弥漫开。
这下不止是时实和高远，就连寻栀都绿了脸，要吐不吐。
伤敌一千，自损也一千。
这下目标一致，三人齐齐抬头看向那扇封闭的门，然后拔腿就冲。
门外公共区域的过道里，言恪动作麻利的将枪支收回腰间的便携袋里，扣好扣子，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周渡。
“小舟哥哥，已经解决干净了。”
周渡点头，看了眼手上的枪支，下掉弹夹，将枪收回便携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扭头看他，“有总数吗？”
“有。”他抬起手臂，不知道在哪按了一下，居然跳出一个和他们携带的穿戴式通讯器同性能的面板，上面还在分析之前扫描的数据。
周渡看了，正在心里感慨科技先进，技术替代的时候，言恪突兀的娃娃音响起，“小舟哥哥，清剿人数为五千一百二十八人，加上之前死亡人数，基地现存人数为两千三百三十二人。”
“怎么少了这么多？”
言恪：“脑虫的食量较大，在无法满足自身需要食物的情况下，它们会驱使目前寄生的躯壳找寻下一个目标进行寄生。普通脑虫所需的食物是十个成人大脑，满足这个需求才会进入繁殖期，也就是他们来收获的日子。小舟哥哥，能在脑虫肆虐的一天时间内，能救下这么多人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现在还没出疗养舱的那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脑虫可是被誉为上全星际最为棘手的异种之一。”
听他说这些，周渡脸色凝重，他知道脑虫的威力，只是怕那即将要离开的两千多个人里会有漏网之鱼。
七区那地方说偏远也不算，说条件好也没什么可看的。至多只是技术硬核，科技较为先进罢了。
「言谨应该会研究脑虫的弱点，之前不是有一个虫蛹在他那儿吗？」
周渡：短时间内，应该还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你，问问小恪。」
“对了，小恪，你哥哥前几天拿的那个虫蛹还在吗？”
周渡倒也不反对寻舟说的建议，立即就问。
言恪：“哥哥已经孵化了。”
“孵化了？”
言恪认真地点点头，“目前还在研究，但哥哥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小弱点。它们对声音很敏感，趋同于普通异种，且对之前那种类似洗脑控制的微声波无法拒绝，好像一样会被控制。”
“之前的洗脑控制？”周渡得到这个关键信息，眼眸一转，“还有别的测试吗？”
言恪摇头，“哥哥说没有更多的脑虫让他实验，他怕浪费了那只。测试的时候也很小心，总是怕声波不一样造成试验品死亡。”
“也就是说，脑虫应该是对不一样的声波有不同的反应。”
“是的，但更多只是猜测，哥哥……”
砰——
突然响起的一声巨响，立马将二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扇发出巨响的钢门，就在下一秒，猛地飞离门框砸在对墙上，形成一个极深的凹陷。
紧随其后的三人跟被鬼撵一样，落荒而逃出来，或许是头脑不清醒，连路都没看清，脚步踉跄的差点原地转圈圈。
“呕——我要死了，要死了！怎么会是这种味道？呕——我呕得午饭都没那股味儿呕——”
“臭的跟屎一样呕——这味道此生难忘呕——它灭绝肯定是因为太臭了呕——天理不容呕——我他妈呕——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呕——”
“呕——什么绝种生化武器呕——陆仁呕——诚不欺我呕——我不怕虫子呕——我只是对虫子过敏呕——”
“我呕——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呕——天理不容的蠢事呕——既然，既然让我这辈子呕——这辈子遭受这么痛苦艰难的事情呕——杀了我吧，杀了我呕——胃里都呕空了，真的呕——难受呕——”
“……”
时实和高远两人碰在一起，就成了两只大喇叭、哔哔机。一句搭一句，一人接一人，默契非常。
寻栀稍微还好，但她脸色奇臭无比，一脸罕见的菜青色，比吃了苍蝇更甚。
凹陷进墙体里的钢门上还印着一个明晃晃的脚印，可见绝处逢生的决心毅力非常。
寻栀缓了一会儿，才从大臂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绿色药剂，头也不回随手往斜后方的房间一丢。
她抬脚就往周渡和言恪站的方向走，时实和高远从干呕中缓过劲儿来，快步追上她的脚步，三人算是一并到他跟前站定。
“怎么了？”
寻栀不想说话，时实和高远就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语。
周渡：怎么回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不知道，难道是清剿的时候，不慎踩到脑虫尸体了？」
周渡：踩了的后果很严重吗？
「不知道，没见过，但是异种图样分析书上有形容过它尸体爆开的气味，应该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具象化形容出来的腥臭味，可能是一种因人而异最讨厌的味道，也有可能像是几种讨厌的味道杂糅在一起，最终笼统概括，大概就是堪称生化武器的臭气弹。」
周渡：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你多读点书，就会知道这是常识知识。你难道没有被强制要求学习异种图样分析吗？」
周渡：这个话题可真没什么营养。宝贝儿，要不，你猜猜，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副人格呢？
「……」
周渡：宝贝儿真聪明，一猜就中。
「所以，这就是你逃避学习的借口吗？」
周渡：也不是，主要我在想，我们应该是共用一个脑子，为什么你那么聪明，当然……我也很聪明。
「……要是实在夸不出来，你倒也不必硬夸，稍微有点废话了，我亲爱的傻白甜。」
周渡：我倒没有感觉自己在硬夸，毕竟你是真聪明，而我也很聪明。前者是事实，后者是假设。
「哈……还真是个乐观的混子。」
周渡：过奖了，宝贝儿。
「……跳过这个话题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周渡：巧了，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
周渡：要不，你先说，我再说。
「谢谢，难为你费心了。我也没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说，大概只是有关之后藏身的地方一条而已。」
周渡：说到这事，是你还是寻栀去联系？时实说，他也认识这个朋友，确定靠谱吗？
「嗯……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的队员？既然他能认识我，当然也能认识时实，没什么好稀奇的。还有言谨的那些研究机械，占空间面积太大的话，可以跟他借一借搬运所需的辅助工具，比如等比压缩容器什么的。」
周渡：嗯嗯，你说得对，我狭隘了，宝贝儿。
「……周渡，我觉得你不对劲。」
周渡：嗯？
「自从那次意识受伤苏醒之后，你就很不对劲了。特别是我们能这样在你脑中对话后，你的反应就更不对劲。不排除你的接受能力强大，但是你对小栀印象的突然改观出现了一些端倪，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周渡：那宝贝儿能告诉我，我之前是什么样的吗？
「之前的阴郁暴躁，根本不是你的人设，那就是你本来的样子。但是出事之后，你醒来的第一次交谈，就表现了对我的无条件相信。这让我没理由不怀疑，你是为了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有关七区的秘密，亦或是他们清除记忆的测验成功了。你的记忆出现紊乱，将我当做是什么不可明说的暧昧对象，可能让我觉得十分不喜。」
周渡：嘶，有点难蒙混过关了。
「什么？」
周渡：就算你真想知道为什么，但现在不是好机会。再等等，我一定会如实告知。现在请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
「……」
周渡：寻舟，我发誓，我对你只有垂涎之意，并无谋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