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准备盖被睡觉的奚濯，直接被周渡深夜突袭，连人带被一块给端到了观察室里。
刺眼的灯光让他不适的紧闭双眼，耳边的震天鼾声消失不见，啾啾声响个不停，还伴随着轻缓搅动的水声。
下一秒，言谨难以置信的说破了音，“这……形容的居然真的是个人！”
奚濯一身短衣短裤，抱着被子裹住自己，睁开眼看清自己正身处何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
“啾啾啾……”
他循声看去，小人鱼正眨着漂亮的蓝色眼睛看他，蹼掌握成拳举着，拳头比划的方向正是他。
奚濯心虚的往后挪了挪，再去看小人鱼，视线追着他，拳头也是。
周渡自信满满，抬手拍他肩，“看来是没错的，你是最好的人选，太阳花。”
奚濯被他拍了一个趔趄，不解回头看他，“什么……太阳花啊？我是，太阳花？”
言谨：“小人鱼需要你。”
“啊？”
言恪好奇，围着他打量了几圈，眸子亮得出奇，“你就是他说的小太阳啊！高高瘦瘦，爱笑。”
“啾啾啾……”
三人看他，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眼神里满是打量和好奇。
奚濯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被子，“你们，你们看我干什么，我真不认识他。我招，我全招，我真的是今天才认识他。我没鱼塘，不养鱼的！”
周渡笑容和善，“诶，不要这么紧张，我就是请你来帮个忙而已。”
转头，他就带言恪，去搬角落的可移动扶梯。
压迫感顿减之后，奚濯边看周渡和言恪，边小心翼翼地凑到言谨身边，小声问：“博士，您和周顾问，应该不会把我喂人鱼吧。我今天紧急学习了一下，人鱼还会吃人，我应该不能是他的储备粮吧。”
“储备粮？”言谨扭头看了他一眼，胳膊看着没二两肉，高高瘦瘦又弱不禁风的样，无情道：“你顶多算是小辣条、香酥肉干，一口一个，嘎嘣脆。”
奚濯大惊失色，“啊？！”
言谨：“我会争取让你活过今晚，不让他吃了你。”
奚濯面露死色，已经想象到自己被人鱼徒手撕成两截，然后像糖豆一样被嚼的嘎嘣脆响。
“那明天呢？”
言谨：“给他当人形抱枕，抱着睡觉。”
“后天呢？”
言谨：“后天让他喝两口血。”
“那，那大后天呢？”
言谨：“给他吃了。”
“……”
二人说话的工夫，周渡和言恪已经把可移动扶梯搭好。三米高的营养缸，小人鱼就趴在缸边，视线一直停留在奚濯的身上，不时啾啾两声。
周渡冲奚濯招招手，奚濯快步走到他身边，心直口快，“周顾问，要我上去送人头了吗？”
“……”周渡哑然一瞬，反手揪下他身上裹紧的被子，一脸风轻云淡的看他，“送去吧。”
奚濯苦着脸，内心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说：“周顾问，能稍微商量一下……”
“不能。”
他不死心，“周顾问，我能留个遗言吗？”
周渡想了想，颔首：“你说。”
奚濯哭丧着脸，“要是我真送了人头，连渣都不剩的话，能让指挥官给我个送面锦旗吗？我要求不高，就……”
周渡叹息打断他的话，抿唇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就在奚濯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反手揪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扔进了小人鱼的营养缸里。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穹顶，而后奚濯直直坠入泛着蓝光的水中，噗通一声，戛然而止。
营养缸里水花四溅，在奚濯摔进水里的下一秒，小人鱼满血复活，转身一个漂亮的甩尾，扎进水里。
奚濯可能被吓得忘记了挣扎，就随着落水的惯性一路沉入底，视线模糊，隐约看见一个模糊又快速靠近的人形轮廓。
小人鱼快速摆动着尾巴，伸出双手去抓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从手腕慢慢攀升到肩膀上，奚濯头昏脑涨，就任小人鱼随意摆布。
小人鱼带着他，迅速上升，然后猛地破开水面。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彻室内，奚濯边咳边吐，咳吐的脏腑生疼。
小人鱼的蹼掌扶在他的腰上，托着他浮在水面呼吸。
“啾啾……啾啾啾啾……”
奚濯被他托着腰，咳嗽声渐渐变小，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抬手扶着小人鱼的哪里。
扶着肩膀？不行不行，他光着膀子。
视线下移，奚濯嘭得面红耳赤，忙不迭移开视线。
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求助于观察室里的周渡几人，霎时扯着嗓子大喊：“周顾问！我要怎么做啊？！”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因为小人鱼背对着三人，竖起的鱼鳍将奚濯挡的差不多。周渡不明现状，“人鱼挡着我们视线了，他咬你了吗？”
“啾啾啾……”
“没！”小人鱼的声音听着有些不满，奚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立即回话，“没有！他托着我，浮在水面上。我接下去该怎么做？”
周渡也不懂，立即回头去看言谨。言谨正看着言恪调取出的人鱼资料，随口回答，“等我一会儿，资料显示的这个解决办法不全。”
“周顾问，他要……啊——！？”
奚濯的尖叫声犹如狂飙而出的小面包，拐过山路十八弯之后，猝不及防变了个调，就偃旗息鼓了。
“怎么了？！”周渡忙抬头看去，厉声问道。
“周顾问，他他他……用指甲划破了我的脖子……”奚濯声音惊慌却不显得害怕，反而疑惑道：“他在舔我的血液，还唔……”
“……”周渡蹙眉，“奚濯，你到底怎么了？！”
“……唔，周顾问，这是条色鱼！”奚濯花容失色，尖叫说：“色鱼，他亲我了！！！”
周渡：“……”呃，该说不说，他确实是个老实人。
言谨：“……”我听见了什么？色鱼亲人？这是进了发情期吗？！
言恪看看营养缸里的一人一鱼，好像又亲一块儿了。他好奇将视线放在周渡和言谨脸上，小声问：“哥哥，小舟哥哥，他俩是不是在造小宝宝啊？”
“啊？”
两人异口同声，怀疑人生，矢口否认。
周渡果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鱼只是在寻找安抚自己的味道。”
言谨点头附和，“没错，小恪，你平常都在学习什么呢？”
“学到自然繁衍的基础知识了。”言恪一脸正色，指着营养缸里的一人一鱼，认真严肃说：“他们这样子，不是符合自然繁衍的标准吗？”
“……”言谨不知道是谁教言恪这些理论知识，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他会把人揪出来打一顿，“先不说物种之间有生殖隔离，就单看这一人一鱼都是雄性，怎么符合自然繁衍？小恪，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言恪被说教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宦戎教我的。”
言谨：“……”
“周顾问，博士啊！先别追究了，救救我吧！”
只是这一个小插曲，奚濯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响起了。小人鱼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半张脸埋进他的脖颈里，轻轻蹭两下，尾巴慢慢靠在他的□□，一副寻求保护的姿势依赖他。
奚濯不敢伸手推他，只能磨磨蹭蹭的单手攀在缸边，擦去玻璃上被溅起的水花。确定能看清三人之后，特地给他们指了指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小人鱼。
“他还睡着了！”
言谨：“不用害怕，他在熟悉你的味道，现在正在慢慢恢复。”
“博士，一定要这样抱着吗？！”奚濯一眼都不敢看怀里的小人鱼，涨红着脸，盯着顶上的灯，“这水好凉，我哪能一直泡在水里，万一泡发了，面目全飞啊！”
“……嗯，这是个好问题。把他推开！”
奚濯疑惑：“啊？怎么推开？”
“……诶，真是个好问题。他没啃你手吧？”
奚濯：“不行啊，博士。”
“……你可真会制造问题，为什么不行？”
奚濯：“他没穿衣服！”
言谨：“……”你家鱼穿衣服？
周渡是务实的行动派，当即不让两人一来一回的废话，阔步过去上了扶梯，居高临下看着抱在一起的人和鱼。
“你当现在是偶像剧专场吗？”
“啊？”奚濯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周渡皱眉，大手一伸，直接抓住他的肩膀，将人从水里提了出来。
小人鱼跟着奚濯离开水的瞬间，有所感应，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攻击信号。
奚濯只觉得腰上的束缚松了一些，低头就看见人鱼的蹼掌迅速从眼前掠过，闪着寒光的利爪直接抓上周渡抓着奚濯肩膀的那只手背。
猝不及防被攻击，瞬间血肉翻飞的狰狞伤口，就出现在周渡那只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周顾问！”
小人鱼的攻击性强，报复心也强，一爪不够，还想要再挥动自己的蹼掌，用利爪将那只抓着奚濯肩膀的手，直接连骨削断。
周渡不是善茬，被伤了一次，要是不讨回来，那几乎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只在人鱼要快速挥动第二下的时候，他眸光一暗，反手捏住他的腕骨。直接强硬的将他从奚濯身上撕下来，狠狠地丢进水里，奚濯也被他给拎上了扶梯上站好。
身后水花四溅，奚濯一身水汽和周渡排排站在扶梯上。这会儿冷气侵袭，他牙齿打架说：“周，周，周顾问。”
“给他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周渡瞥他一眼，淡定地擦去手背的血迹，露出的皮肤完好无损，然后特地给他看了一眼，“放心，小伤口，一下就好了。”
奚濯目瞪口呆，回想刚刚的伤口，血肉翻开，狰狞又吓人，这居然一下就好了！
“基操勿六。”
奚濯：“……”
“啾啾啾——！”
小人鱼这会儿又故态复萌，龇着牙看周渡，蹼掌上还是冒着寒光的尖锐指甲，嘴里一个劲儿的啾啾。
周渡就是不知道他说什么，也知道他骂得挺脏。
“切，骂得挺脏。等着！”
丢下两个字砸人鱼脑袋上，他提着奚濯又瞬间消失在原地。
人鱼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疑惑道：“啾啾……”
他都没来得及发怒，周渡又提着换了一身行头的奚濯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跳，立即翻身扎进水里躲着。
人鱼一边吐着泡泡，一边看站在扶梯上的两人是谁，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才从水里探出头，看着奚濯的笑脸，试探道：“啾啾……”
“周顾问，他叫我名字！”奚满脸惊喜，却忘了自己压根不懂人鱼语。
周渡瞥他一眼，怀疑道：“好样的，你居然还能和鱼说话，这是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