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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为所爱之人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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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东西?”

“公子,这么说吧,比咱们送到宫里给太后的贺礼还多呢!我感觉比咱们家库房里的东西还多呢!”

江夏越说越夸张,崔璟郅却不大相信,一脸鄙夷看着江夏,说他没见过世面。但当他自己走近前头院里的时候,他也差点被惊得站不住脚了,直直地往江夏身上倒去。

“我去,这么多!”

“公子,我没骗你吧?”

见崔璟郅出来了,一个小太监连忙上前来:“三公子别来无恙啊。”

崔璟郅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似的,但是又想不太起来了,所以只能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停的撕吧嘴。

“哎,我见过你,眼前进宫的时候,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三公子贵人事忙,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公子久不进宫,忘了也正常。”

“哦哦哦!”

崔璟郅是觉得眼熟得很,原来是那个经常跟长姐告自己黑状的小太监呐!

“这些都是礼部为王爷准备的东西,皇后娘娘还吩咐多备了些,所以就让奴才送来了。”

“公公跑一趟,辛苦了,江夏。”

崔璟郅给身后的江夏使了使眼神,叫他给人家一点打赏,可江夏哪来的钱呢,崔璟郅平时花得一点没剩下,现在就只能从自己的腰包里头掏了。

江夏不情不愿地看了崔璟郅一眼,从怀里慢慢悠悠地摸出了几两银子,递到了那个一脸谄媚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东西,他也是连声道谢,就是江夏那转过身来的脸呐,垮得都快掉到地上了。崔璟郅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安慰道:“行了行了,待会多给你点银子不就行了嘛,别给我黑着张脸,丢人!”

“好嘞,公子,您说得对!”

江夏立马态度大转弯,跳着就去帮忙整理物件去了。

太监也在这个时候将礼单交到了崔璟郅手里,还嘱咐道:“三公子,这些都是礼部准备给王爷的东西,另外外边还摆了些,那是皇后娘娘特地吩咐,给公子您准备的,您过去看看?”

“还有我的?”

崔璟郅颇感惊喜,没想到长姐还记得自己呢!

“不止呢,如妃娘娘也给公子备了的,都在里头了。说是公子这段时间照顾王爷,十分辛苦,所以略备薄礼,聊表心意。”

崔璟郅走到院子里头,在太监的指引下,打开了给自己的那一箱东西,什么玉佩首饰,文房四宝的,全都有,里头甚至还有一把宝剑。

“这是什么?”

崔璟郅拿起剑来,把玩了起来。抽出剑身那一刹那,一道铮亮的白光划过眼前众人的眼睛,还发出了“嚓”地一声响来,给崔璟郅吓了一大跳。

“这是圣上当年赐给如妃娘娘的,娘娘说,看公子用剑用得顺手,所以就转赠给公子您了。”

“好剑呐,有年头了吧?看样子,保养得不错嘛。”

“是,如妃娘娘的东西,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一等一的东西,自然是不错的。”

“那就劳烦公公,帮我谢过娘娘了。”

崔璟郅看得入神,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剑,似乎比大哥送自己那把还要好呢,不愧是皇家工匠打造的东西,气质就跟普通的不一样。

“对了,公子,如妃娘娘还叫给崔相备了点薄礼,不知道崔相现在可在府上啊?”

“啊?我爹啊?我爹···”

崔璟郅看了一圈,爹也没有出来迎客,想来又是去衙门了吧。便给他叫来了崔四。

“我爹不在家吗?”

“公子,相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你给他吧,他是崔府的管家,等我爹回来了,他会把东西交给我爹的。”

崔璟郅指了指崔四,叫太监直接将东西拿给他就是了。

“哟,崔府的管家都如此年轻啊,看来崔相御下还真是有方啊!”

崔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东西,清点了一下,打开来那一下,崔璟郅也忍不住好奇,探头过去望了起来。

“什么东西呀?”

“回公子的话,这是一只玉笛,娘娘听说崔相与夫人相遇之时,所吹的便是一只玉笛,只不过这些年笛消人亡,就是不知道崔相还喜不喜欢。娘娘特地命宫中工匠留意着好料子,这才费了好一番功夫得了这一只玉质上佳的笛子啊!”

“娘娘有心了,我代家父谢过娘娘了。”

说着,崔璟郅就想上手摸起来,正巧,这个时候崔元宗的声音响彻在了大门口,崔四见状也赶忙出去迎接。

“相爷,是礼部和宫里来人了,给殿下送东西的,那里是如妃娘娘给您备的礼物,您过去瞧瞧吧。”

在崔四的指引下,崔元宗也注意到了角落里跟崔璟郅站在一起的那个太监,正一脸谄媚地看着自己呢。

客套话还是要有的,见状之后崔元宗赶紧就换了一副嘴脸,迎了过来:“哎呀,不知道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崔相贵人事忙,奴才就是奉旨来送点东西的,不碍事,不碍事。”

“这些东西那我就先叫人帮殿下收下了,有劳公公了。”

“崔相客气了,这里是如妃娘娘特地吩咐,叫送给崔相您的,您瞧瞧?”

“好啊,多谢娘娘记挂了,臣在此谢过了。”

虽然如妃人没到场,但崔元宗礼数做得还是很齐全的,一点没叫宫里来的这些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太监再次打开刚刚合上的盒子,呈到了崔元宗面前,他一看,便两眼失神起来,甚至连触摸的手都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娘娘有心了,竟然还记得臣说过的这件小事。”

太监也立马附和道:“娘娘说,您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大家都是一家人,上次就听崔相谈起夫人在世时,时常为相爷吹笛奏曲,后来曲终人散,这些年相爷还记挂着呢。娘娘也没忘,那天之后就一直在命人四处找寻,最近终于寻得了这块料子,连忙就叫工匠赶工出来了,崔相瞧瞧,可还行?”

“好,自然是好的,还请公公帮我多谢娘娘厚爱。”

“是,奴才一定转达。”

崔元宗看着眼前之物,眼都快看进去了,简直是爱不释手,即便是后来那个太监告辞的时候,崔元宗没没空多看他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爹,你至不至于啊?”

“你瞧瞧啊,你爹跟你说过的话,你当耳旁风刮一阵就过去了,一点没记在心上,倒是人家,如此上心。”

崔元宗把玩得爱不释手,拿起来以后就没有放下过,细细看了好几圈,才命人将东西送回到了他的书房里。

“殿下不在吗?”

“在,他在睡觉呢。”

崔元宗还以为是崔璟郅这小子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荒之事,听崔璟郅说完就开始指指点点地教训起来:“你小子还真是,让我怎么说呢?守得住殿下是好,但生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还是要节制些嘛。圣上最近已经停了对你的斥责了,这个时候你就更不能出什么差错了,叫人知道了,传回宫里,到时候又连累我跟你一起丢人!”

“谁连累你了?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嘛,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的,谁会告诉圣上去?”

说起这个,崔元宗便立马把崔璟郅拉倒了一旁,避开了清点礼物的人群,两人在一个角落里嘀咕了起来。

“圣上是不是在内衙派了人来了?那天张常守来咱们家的时候,跟殿下在一起的那个,看着就不男不女的那个人,是不是内衙的杀手?”

“爹,你火眼金睛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崔璟郅玩笑似地回答着,但崔元宗似乎有自己的顾虑,脸色一点不似璟郅那样轻松愉悦。

“你爹我也身居朝堂几十载了,这点东西,还不难看出来。这个杀手,内衙有没有说,是派到殿下身边来做什么的?”

“不干什么啊,太子身边不也有一个杀手吗?再说了,人家现在也是王爷了,身边多两个护卫之人,也很正常嘛,爹你紧张什么?”

“并非是我空穴来风,前两天张常守来找我,说他时日无多了,他隐隐感觉到,是有人给他下毒所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完成下毒过程的。总之,他自己能感知得到,他不会活太久了。他还跟我说了别的一件事,事关太子,叫我最近留意着。”

崔元宗打量着看向了崔璟郅,他觉得,这小子最近老是跟殿下在一起,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最了解我的,我不喜欢沾染这种事情的。”

“他说,太子最近的行为举止愈发张狂了,而且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培养了一批死侍,而且前段时间,这伙人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怀疑,太子和晋王在城外太白行宫遇刺的时候,伏击他们的正是太子所豢养的那批死侍。而且,他还偷偷派人监视着建德院,还想往建德院里放些莫须有的罪证进去,不过这些人被张大人给拦了回来。哎,太子行为愈发乖张,圣上恐怕很难容忍呐!”

崔元宗想着近来太子和朝堂之上的种种,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崔璟郅也意识到了,父亲已然知晓了太子的所作所为,那他会作出何种选择呢?他会不会以此要加害于晏儿,来解除太子眼下的危局?

崔璟郅吞咽了几口口水,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神也变得害怕起来,他也不敢揣测,自己和太子,到底谁在他心里更为重要一些。

“反正啊,最近你叫殿下小心些,我也不知道太子还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来。不过看样子,张常守病重,像是圣上派人下的手,那这样一来,太子这回也算是保全了。父子一场,终究他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历这么多,也望太子能够幡然醒悟吧。”

“爹,要是我跟···要是有一天太子要害我,你会不会救我?”

崔元宗刚要离开,身后的崔璟郅就一把拉住他,欲言又止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崔元宗本以为是他又在使小性子了,可回身过来,崔璟郅的脸上却是无比认真的神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是你爹,护着你一辈子是应该的,太子终究不算是咱们一家子人,皇家之事,你要少沾染,我亦是自然。当初知道你和老三走到了一起,开始我还有顾虑,但想到这些年如妃把她的儿子送到宫外去养着,再加上殿下无心政事,我就知道,他会是你的归宿,以后我百年之后,他也还能护着你。”

崔元宗的话,无异于是在说,他不会参与太子跟任何人的党争,他只求一家人安稳度日即可,崔璟郅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之后,也终于舒心了不少,稳稳地上前去抱住了崔元宗,一个劲的叫爹。

起初他还有些忧虑,他害怕自己给了李昭晏承诺,到头来,父亲与自己意见不一,他可能还是无法完全完成对他的诺言。不过现在好了,父亲在内心里,有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自己将来也不会夹在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崔相,阿郅,你们在这里啊。”

醒来的李昭晏找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了崔璟郅抱在自己爹的怀里。

“哦,殿下起了,好些了吗?”

“我没事,头晕了一下,就睡了一会,一出来就看到这些人在忙了。”

李昭晏来了,崔璟郅也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猛地一抬头就窜到了李昭晏身边去。

“这是礼部和宫里来人送来的,好多东西呢,我已经叫崔四放到我院子后边去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李昭晏看着崔元宗,鞠了一躬,就被崔璟郅兴高采烈地拉走了,边走还边跟他介绍着那些东西有多新奇。

崔元宗也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扯进太子之事里,但圣上向来是宁可错杀,不愿放过的性子,自己跟太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他就永远无法完全摘干净。他只希望到时候,圣上能念在晋王的面子上,饶过崔璟郅,看在崔璟辞军功卓著的份上,也不要牵连于他,至于阿成,他本来就是圣上的爪牙,自然也就不用他多操心了。

“哎,三郎啊,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小子可别杀个回马枪,让殿下把你给抛弃了,到时候爹还得给你找下家呀!”

崔元宗的顾虑明显就是多虑了的,以李昭晏这样生性多思多疑的性子,能对崔璟郅如此放心,那已经是相当喜欢他的了,又怎么会肯轻易撒手呢。

“晏儿,原来当了王爷有这么多的好处啊,就这点东西都快把我那院子后边装满了。”

“那分你一些,我的不就是你的了嘛。”

李昭晏看着装满后院和库房的东西,他也有些犯了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远处,崔四正在指挥下人挪动东西,李昭晏看见了他,便走上前去,想细问一番。

见崔璟郅和李昭晏一起朝着自己走来,崔四还是不免有些尴尬,本想逃离,但一想,又觉得不大妥当,便有些不自然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殿下,三公子,东西已经归置得差不多了,这是礼单,殿下您看。”

崔四递上一摞厚厚的单子,但李昭晏的心思似乎不是在这个上面,连瞧都没瞧一眼,就将它挪到了一边去。

“这个你处置就好,到时候跟博见说一声,我相信你的。我是想问,刚刚那个太监来送东西,有没有说,给建德院送了什么?”

崔四察觉到了他话里有话,便如实应答道:“宫里来的公公说了,建德院也按礼制送了一份过去,齐府也送过去了的,殿下不必忧心。”

“那就好,那就好。”

李昭晏松了口气,这些东西看着是赏赐,但对他来说,更无异于是一种压力。大家的眼睛都聚焦在了他即将落成的王府,还有父皇对自己的恩赐上,这种时候但凡出现一点偏颇之处,群臣就会拿此大做文章,说自己又得到了父皇的偏爱,看样子又成了储君之位的有力争夺者。

想到这些,李昭晏就只想赶紧把这堆东西给挪出去,不叫他们在这里碍自己的眼,看着叫人怪不舒服的。

“这么多东西都没有你喜欢的吗?怎么掉着个脸?”

崔璟郅使劲拨弄了他一番,崔四见状也识趣地离开了,好给他们俩腾个宽敞的地方出来。

“我是怕,御史又会拿这个大做文章,说即将开春,洛河水患还未知何数,去年江南还大旱,就想着拿这些钱银来赏赐给一个无足轻重的王爷,我怕到时候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这些流言。”

“御史一向是喜欢这样挑弄是非的,不用理会。这是按规矩应该封赏给你的,这段时间圣上忙着燕州和漠北的事,本来这事就是推迟着办的,你怕什么,谁敢乱嚼舌头!”

“你说二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看到这些东西,惴惴不安呢?”

“傻瓜,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患得患失。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不要去生事,自然也就不怕事找上门了,你说对吧?”

崔璟郅的话虽然浅显,但每次都能说到李昭晏的心坎里去,每次遇到这种烦心事,总是崔璟郅的话让他颇为受用,一下子就茅塞顿开。

“既然要搬来了,那我叫博见把你在行宫的东西也搬过来吧,到时候直接一并送到王府去?”

“我没什么东西,行宫里有的,王府都有,就留那儿吧,我偶尔还回去看看呢。”

“我说的是···”

崔璟郅凑近到了他的耳边,跟他说起了悄悄话,李昭晏一听,耳根子直接红了大半,连连叫崔璟郅闭嘴。

“大白天的,你不害臊啊!”

“我脸皮子厚,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就自己去,免得叫博见那个傻小子见了,两眼放光!”

“他才不会呢,他最正经了。”

“我看是假正经吧?这小子最近可是天天跟在江夏屁股后边,江夏都跟我抱怨好多回了,你也管管他呀。”

说起这个,李昭晏就有些来气了:“还不都是你,人家俩好好的你非得让江夏去勾引博见,他在这种事情上,脑子转不过来的,只能是认死理了。现在好了,他想跟江夏好,但江夏不搭理他了,他最近都颓废了,你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好去,我才不想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哪有这么严重,一看你就是大惊小怪的。”

崔璟郅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的,他觉得是李昭晏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两个人闹了点别扭罢了,缓和两天也就过去了嘛。

李昭晏眼见劝不动他,也只能先作罢了,他是最知道博见这个人的,脑子一根筋,轴得很,要是他真喜欢上了江夏的话,那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帮他想法子。

“晏儿,要开春了,上巳节要到了,今年上巳节,我们去哪里过啊?”

“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啊?”

李昭晏随口一问,崔璟郅便有些心虚起来,连忙岔开了话题,言起了其他来:“上巳节在京都那可是传统大节哎,圣上每年都会下令开放街市直至夜深呢,这个时候最好玩了。”

“哦,好玩啊,我看你以前应该也玩得挺乐呵的吧?怎么,梨桐书院的小郎君们,没给你伺候好?”

“怎么会呢,晏儿,他们都是些歪瓜裂枣的,看两眼就腻了。再说了,梨桐书院每年这个时候就可贵可贵了,老早就开始涨价,我也没钱去呀。”

“看来你平时在那儿花那么多钱,舒老板也没给你开开后门呐?”

说着说着,话题就还是朝着拈酸吃醋那股子劲去了,崔璟郅眼看就要兜不住了,连忙跪地求饶起来:“晏儿,我错了,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再提你就打死我!”

“打死你谁带我去看灯会,谁带我去云桥相会呢?”

“你也想去看看呐?”

李昭晏口风一松,崔璟郅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逮着机会就开始给他介绍起了往年的灯会盛况来。

“我跟你说啊,到时候整个午未大街,就全都是男男女女,到处都挂满了写满爱意的灯笼,你一从崔府大门出去,眼见之处,就全都是红彤彤的,人山人海的,比过年还热闹呢!而且街上的小贩,还可以做生意做到深夜,一连三天,就连酒馆都不关门呢!咱们到时候就去护城河边放纸鸢,点河灯,到时候河灯要是顺溜飘到了洛河里去,来年咱们就能平安顺遂呢!”

崔璟郅连说说带比划的,看着可是激动了呢,就连在一旁看着,以前从未看过上巳节灯会的李昭晏也跟着憧憬了起来。

“你以前去过吗晏儿?”

崔璟郅看他仰着头望着自己,呆呆愣愣的,不知道是听傻了还是又想起了什么来。

“没有,以前母妃不让我出宫,后来去了行宫,我也很少进城来了。不过阿衍倒是来过灯会,他给我讲过一些,我也能猜到一点。”

崔璟郅刚刚还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原来他不是第一个给李昭晏讲上巳节盛况的人了,那自己刚才那样岂不是看着很傻?

“阿郅,怎么不说了?”

崔璟郅有些落寞地坐回到了李昭晏身边,躺倒在了他怀里,轻声细语地捻着鼻子说道:“他是不是老给你讲这些呀,那你听了是不是觉得很心动啊?”

崔璟郅一这样捻着鼻子说话,李昭晏就知道他定是吃醋了,憋在心里,不好意思讲出来。

“还好吧,他老是讲一些治国理政的观念,即便是说起这样风花雪月的事情,他也还是一副跟齐相一样的样子,跟个老学究一样。”

李昭晏这样一说,崔璟郅就放心了不少,本来他还担心呢,齐之衍文采出众,要是这小子真搞些酸话,酸诗在李昭晏面前这么一念,那他这没见过世面的,还不得立马就上钩啊!

幸好这小子真是去教学的,不然现在还真没自己什么事了,想着这些,崔璟郅也在心里暗自窃喜着。

“就是不知道今年上巳节还有没有这样的盛况了,北方的战事还未结束,边乱未平,京都的日子也注定不会好过啊。”

“三月初三,不知道崔将军那个时候能不能赶回来。”

“是啊,小时候就是我哥带着我去看灯会的,他也好些年没在家里过了。燕州那样的地方,定然是不会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的,他肯定待着特别无趣。”

听着这话,李昭晏冲着他那脑袋瓜上就弹了一指过去,教训他道:“人家是去戍边守卫的,哪是去风花雪月的?燕州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啊,尤其是这种即将春种,百姓家里又有余粮的时节,支然最是容易来边犯的了。”

崔璟郅不免觉得惊奇,腾地就坐直了起来,看着李昭晏,两眼直发光:“晏儿,你还懂这个呢?”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就你知道燕州局势如何啊?我也不是草包,书总要看的吧!”

“我的晏儿就是聪明,这点倒是跟我越来越像了!”

如此危局之下,京都还能有此盛景,崔璟郅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些年二哥哥所做之事,是多么的伟大而悲壮了。

“你说,燕州之事已经完结,孙将军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回京啊?”

“不知道,不过我看他既然没有随着洛煜去漠北找我二哥,那就肯定是回京处理他哥哥的身后事了。哎,出门征战一场,九死一生,回到京都,自己唯一的亲人却还是不能得到正名,想想就为孙将军惋惜呀!”

“哎,是啊,父皇的意思是,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能把杜琚给拿下,朝廷也不能滥杀无辜。就算是内衙出手,也不能帮孙主事挽回名声,反倒落人口实,这个时候就只能先委屈着他们兄弟二人了。”

“孙大人和孙将军也是命苦,小时候两兄弟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活了下来,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却又天人永隔了···”

想起这个,崔璟郅就有些激愤起来,怒火中烧间,他也跟李昭晏商量着要整一整这个杜琚。

“听魁听说,他好久没出门了,连上朝都是告假呢,想必一定在家,咱们去会会他吧。”

“怎么会,他一个工部尚书,我们手无寸铁的,拿什么跟人家斗啊?再说了,我现在身份敏感,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去人家家里搞破坏,那御史台和太史令还不得让我遗臭万年呐!”

“也是哈,咱们自己去多没意思,不如···”

两人一拍即合,眼神交流间,一个老朋友的名字又浮现在了他们眼前:“魁听!”

“哈哈哈哈,还得是魁听兄弟呀,武功高,又不像内衙其他人一样,整天吊着一张死鱼脸,又臭又硬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那咱们怎么去找他?他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咱们不能直接去内衙寻他吧?”

“确实是不能,要是遇见我大哥了,那我就等着死吧!”

说着,崔璟郅灵机一动,从李昭晏的怀里掏出了令牌来,站到了院子里头,开始挥舞摇晃起来,那嘚瑟劲,简直是要死要死的!

“这么做不好吧?”

“那不然他怎么看得见呢?咱们又不会轻功,又上不了房顶,怎么寻人嘛。”

“你怎么确定他就在这附近的?”

“他不是说了嘛,圣上给你又增派了几个人来,想必一定是那个什么黑飞子,他们见了就会自己去通知魁听了嘛,咱们就等···”

崔璟郅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了一只冷箭来,唰的一下就从崔璟郅的脑门子上头飞过去了,直直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梁柱子上,吓得崔璟郅嘴都开始哆嗦了。

“魁···魁听不是说,刺客已经死了吗,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昭晏走了过来,使劲将那只“箭”拔了出来,递到了崔璟郅面前:“你看,不是箭头,是针,小细针。这么小的针能扎进去这么深,看来是高手。”

“那你还不跑!”

崔璟郅搂起李昭晏就要往屋里跑去,李昭晏却又拿起细针看了起来,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门道来。

“别看了,魁听还没来呢,咱们要先挂在这里了!”

“你看!”

李昭晏依旧不紧不慢地瞧着,还拉上要走的崔璟郅,指着自己看见的一个微小的细节:“像是印记,这种工艺,可不是一般毛贼和刺客能做得出来的。”

“啥意思啊?”

崔璟郅一边问,一边也拿着看了起来。

还真是,针头的地方,似乎真的有一个印记一样的东西,但没等崔璟郅再细看清楚,第二根针便又射了进来,这回又差点命中了崔璟郅,吓得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晏儿,赶紧趴下呀!”

李昭晏看了看针头来的方向,再看看崔璟郅,不禁笑了起来:“这人次次都是冲着你来的,想必是来杀你的,你最近得罪人了吧?”

“啊?我?”

说话间,一团黑影窜到了崔璟郅他们面前的房顶上,日头不错,所以他们俩都有些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人,之听得他们说道:“交出掌使令牌,饶你不死!”

崔璟郅刚要辩驳,魁听就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一脚踢到了那个人身上去,呵斥道:“交个屁,那是殿下!你瞎呀,敢对殿下动武!”

“可那个人不是殿下,他手里有令牌。”

魁听捂了捂脑袋,无助地带着他们下来了,等他们走进了些,李昭晏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群黑飞子,自己也是第一回近距离接触这些人了,不免后退了两步。

魁听立马上前来致歉道;“殿下恕罪,这帮人是刚练出来的,不懂规矩,没有误伤殿下吧?”

“没有,他们···他们还挺准的,每次都···”

李昭晏看了看身后终于站了起来的崔璟郅,那畏缩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心酸又好笑。

“那就好,幸好殿下无事。”

“什么就好就好的,我不是人呐!差点射死我了,也不跟我道个歉···”

崔璟郅刚要上前跟魁听理论理论,那些人便全都举起了手来,正对着崔璟郅的脑门子,看样子是又要冲着崔璟郅发射了,吓得他又赶紧躲到了李昭晏身后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嘚瑟,令牌我还给他了,你们···你们先放下吧,看着我怪害怕的。”

魁听一声令下,这些人便自觉地收了回去,崔璟郅也赶紧将东西又塞回了李昭晏的怀里,这玩意,他是再也不敢碰的了。

“殿下勿怪,京都的黑飞子好多都去了北境了,所以今天来了些新手,没吓到殿下吧?”

李昭晏倒是不害怕,就是身后躲着的崔璟郅老是拉着他的衣服,弄得他很不舒服。

“我没事,他们特地避开我了的,其实就是个误会,我们是想找你,没想到找了这么一群人来。”

李昭晏嘴上说着不害怕,但还是依旧不敢上前,魁听便招呼着让他们离开了,两人也微微松缓了些,崔璟郅也终于不用再躲着了。

“哎呀呀,真是让人闻风丧胆呐,魁听大人!差点没直接送我上了西天,我这条小命啊,还且得留着下半辈子享受呢,今天让你给我活生生的吓没了半条。”

崔璟郅就近找了个石墩子就坐了下来,不停地顺着气,好在他们下手还有分寸,不然现在他就成了马蜂窝了!

“谁让你不知道轻重,那令牌可是内衙的东西,你还敢随随便便拿在手上,晃晃悠悠的,他们不弄你弄谁?”

“以前晏儿也拿过啊,你们怎么不射他?”

“他那是圣上给他的,本来就是他的了,你小子难不成也想···”

崔璟郅眼见自己理亏,赶紧就摆摆手告饶了。

“不过我就出去了一会,你们找我干什么?不会又是想知道什么内情隐秘了吧?内衙的消息还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啊!”

“不是消息,”李昭晏将魁听拉到了一个墙角处,跟崔璟郅聚在了一起,“我们想去一个地方,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们?”

“什么地方?”

“工部尚书,杜琚的家。”

一听到是这里,魁听立马两眼放光起来,看着他们俩有些心虚的模样,质问了起来:“干什么去呀,他一个老头,又天天在家养病的,去了也是白去。”

“你知道?”

“当然知道了,他这么精彩的人生履历,圣上当然好奇他在家什么样咯。”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在内衙的监视范围之内,这下子崔璟郅就更来了兴趣了,凑近了些,要仔仔细细地问问魁听。两人就这样把他夹在中间,不让他动弹,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了魁听好些东西。

“不是,你们俩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天天跟着掺和这掺和那的,你们不累吗?杜琚是病了,但他那病可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可没下手!”

“那还有谁会这种功法,杀人于无形?”

“没谁,就算是有谁,圣上不下令,谁敢贸然动手呢?他那纯粹就是吓出的一身病来,自己作的!我听那边的弟兄们说,杜琚在京都前段时间戒严的时候,还老是偷偷往洛州城里送消息呢。”

“给谁的,兖王,还是长公主?”

“有区别吗?兖王那个脑子,就算是知道什么了,那肯定也是叫李维帮着他出主意,那长公主不就知道了嘛。重要的是,他跟许留北的关系,京都戒严的事,向来是京都府去办的,这个许留北不仅给杜琚留了空子,好叫他传递消息出京都,还伙同他,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调离了京都附近的各州府兵。想来是许留北的死,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吧?就是不知道现在安青是什么样子,想想一定很好笑。”

崔璟郅一下子就听出了魁听这话里的话茬,合着安青没有人盯着啊?

“内衙放过了安青了?你们连杜琚都盯,干嘛不盯着安青呢?”

“这是圣上的意思,我也只是按旨意办事而已嘛。不过看样子这个安青只是胁从罢了,要不然,就凭他是六皇子的母家,圣上也断断不会留他,危害朝纲。”

“安青想必是后来被杜琚他们拉下水的吧,看来这个老小子还真不知道什么最机密的隐秘呀。”

“刑部和兵部的尚书之职,已经空缺了好久了,安青和吴淮安已经实际上顶了好久的尚书职位了,但圣上似乎一直没有要提拔他们的意思。但兵部毕竟跟刑部不一样,这个吴淮安不是武将出身,所以在兵部一直不受待见,他升不了尚书自己也就认命了。但这个安青不一样啊,在侍郎的位置熬了这么些年,最后把尚书都熬死了吧,自己还是没能上位。女儿也算不上是得宠,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吧,就被杜琚钻了空子。不过想来他女儿已死,圣上应该也不会再追究他了吧。”

“那孙效呢?”

魁听看着两人灼灼的目光,终于明白了,合着你们是想问这么一句啊!

“殿下的意思不会是···您要插手孙效的事吗?”

“不行吗?还是···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只不过殿下可曾还记得,那死在洛州的内衙二十多人?”

“记得。”

李昭晏的底气明显低落了些,他好像知道了魁听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在做心理准备了。

“他们也是死得不明不白,就是兖王非要在大军开拔之前,验证一下,他手底下的那些蠢货,已经把内衙的人耍得团团转了,所以没办法,右使就只能看着他们杀了除道安以外的所有人。殿下,您有怜悯之心是好事,但,为大局,为圣上,为民心,殿下不能再追查这件事了。要是现在停手,孙效至少还能落得个兢兢业业、克勤克己的名声啊,要是一追查,杜琚那个老小子可能会狗急跳墙,到时候孙主事的后事恐怕都会难办呐。”

“那···那孙将军回京之后,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孙将军会先回一趟老家洛州,再回京都,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有怨言的。”

魁听说得笃定,似乎很有把握,看来洛州是有什么能安抚和弥补他们两兄弟的了,不然孙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专程赶往一趟洛州了。

“其实···其实殿下已经见到了答案了,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想明白。”

“我见到过答案?什么答案?”

“孙斐要去洛州找的答案。”

“是孙大人的吗,你说的是什么?我···我想不起来了,在洛州发生了很多事,我也见过很多人,我怎么不记得了,谁跟孙家两兄弟有关系呢?”

“章程带着你们去过洛州城外的洛河大堤工程处,那里有一座桥,殿下还记得吗?”

拉住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好像的的确确真的见到了一座桥,不过就是后来被别的事情吸引了目光,不然自己真的会去好好瞧上一瞧的。

“是,是有一座桥,那儿怎么了吗?”

“那就是以前孙家的旧宅所在的地方,就在洛河边上。圣上知道了孙效的事以后,私下里特地命工匠想办法在上面留下了一座桥,还亲自为其命名为‘效义桥’,以供后人观瞻。”

“孝义桥?”

魁听笑了笑解释道:“是孙大人名字里的那个效,不是孝道的孝。”

那座刻上名字的小桥一下子就浮现在了李昭晏眼前,他没想到,父皇竟然还会体察到官员如此细微的感情,这点小小的波澜,在他心里生起了巨大的涟漪,并且还在不停地荡漾着,给了他足够的震撼。

“孙将军回到洛州,见到此桥,定会感念圣上恩德,此事便再无追究的必要了。孙大人在工部素有贤名,连我们都知道一二,所以,于他而言,能被家乡父老记住,可比在工部衙门里多挣点名头强多了。”

崔璟郅和李昭晏听言都颇为感动,虽然不能亲眼得见孙斐赶到洛州见到这些时的情景,但可以想象的是,要是孙效自己还活着,看到这些,会是多么的欣慰。

“二位,刚刚说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这个时候魁听再问,他们俩肯定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两人连连摆手,一言不发,只是还在心里回味着刚刚魁听说过的话,想起在洛州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最不在意的,反而就是那处工程了,就更别提什么桥不桥的了,现在想想,真是颇为遗憾。

“二位,你们可知道,是谁为孙大人上书陈情此事的吗?”

“不是父皇自己发觉的?”

“圣上日理万机,要是底下的人刻意隐瞒他此事,他又怎么可能知晓其中的关窍呢?”

“那是谁?谁会这么好心?”

“是中书···哦,中书令林楼辅,林大人呐!”

“是他?”

李昭晏有些不敢相信,这好像跟自己认知里的林楼辅有些出入啊?

“没错,就是林大人向圣上提及的此事,圣上这才下令,在洛河之上,修了这么一座桥。”

李昭晏心里五味杂陈,刚刚那股子波涛汹涌的感觉瞬间化为了隐忧,他总觉得,要是此事为林楼辅所为的话,那他就是在笼络人心。他那天跟自己说过的事,并没有死心,即便是回京之后,自己几乎没有再见过他了,李昭晏却依旧是惴惴不安,还是隐隐感觉,他在下一盘大棋。

他想了半天,却仍旧没有理出头绪来,只是在心里放下了这么一个疑虑,不知道哪天又会被什么事给激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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