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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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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烨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林谕远腿边,双手还紧紧抱着人家的腰,立马心虚地想要把手收回来。但是收到一半,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林谕同意的,不抱白不抱,于是又心安理得地搂了回去。

抱完本以为林谕远会把他手扯开,没想到什么动静也没有,季烨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去,就发现原来林谕远靠着墙睡着了。他把自己的被子也搬来了,现在正松松地搭在身上。

先前,虽然季烨烧得迷糊,但还是有点意识,知道是林谕远一直在照顾他,那环绕着他的好闻气息和时不时覆上额头试探温度的手,都让他感到安心。

想来是照顾病人太过劳累,林谕远居然这样就睡着了。

睡着的林谕远睫毛低垂,像一把漆黑的小扇子,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季烨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然后把他稍微搂过来一点,用被子给他垫着后面,再把被子给他盖好。

刚弄好,就感觉到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随之响起的是林谕远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可算是退烧了。”

林谕远捏住季烨的脸,冷声道:“你下次再敢说自己身强体壮?”

季烨委屈道:“我都生病了,你还凶我。”

林谕远冷哼一声道:“你下次再逞强,我还能更凶。”

季烨蹭了蹭他的手,拖长了音道:“知道了~”

林谕远叹了口气,然后轻拍了下自己腰间的手道:“好了,放手,你饿了没有,我去食堂给你打份粥。”

季烨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有点饿,但又不想错过好不容易可以亲近林谕远的机会,于是嘴硬道:“不饿。”

但是显然他的肚子不这么想,不给面子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林谕远靠在季烨给他搭的被子堡垒上,抱着手臂,挑眉道:“不饿?”

季烨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话,林谕远已经扒开他的手下床去了。

等林谕远拿好东西准备出门时,就发现季烨也坐起来了,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季烨眼睛湿漉漉的,脸色还有点苍白,让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怎么感觉他像个把宠物留在家里,然后自己去上班的主人一样。

林谕远心里无奈叹息,走回去,把季烨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再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很快回来。”

林谕远去食堂打了两份青菜肉丝粥,再点了两份开胃小菜,快步回到寝室,就发现季烨这个不安分的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在刷牙,被风一吹还抖了一下。

林谕远赶紧把粥一放,拿了件衣服给他裹上,冷声道:“起来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季烨乖乖把衣服扣好,心虚道:“我觉得我好了,而且就一会儿...”后面的话在林谕远越来越冷的视线下默默吞了回去。

低头心虚了会儿,季烨觉得不行,他在林谕远心里的形象决不能是这么柔弱的!

见林谕远已经转身进寝室了,于是两步追上去,跟在林谕远屁股后面解释道:“我平时身体真的很好的,这次是个意外。”

林谕远正在整理桌面上的东西,闻言,嘲讽地“呵”了一声。

季烨不满地凑上去,蹲在桌子边上仰头看向他,真诚道:“真的,你相信我啊。”

林谕远敷衍地“嗯”了一声,怕他蹲久了会头晕,顺手把他拉起来按在椅子上,然后把粥拿过来放到季烨面前道:“快吃吧,身强体壮的季同学。”

季烨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但没有证据,叹了口气放弃挣扎,乖乖地坐下喝粥了,嘴里小声嘟囔道:“哼,以后你就知道了。”

吃完早饭,林谕远把药冲好,让季烨喝了。

季烨不喜欢药的苦味,但是还是老实喝了,他要尽快恢复,然后证明自己是真的身强体壮!

季烨一喝完,嘴边就多了一颗甜甜的梅子,他顺着捏着梅子的手看向林谕远。

林谕远避开他的视线,冷声道:“吃不吃?”

季烨双眼亮晶晶地吃进去,感觉甜味一路从嘴巴流到了心里。

他觉得林谕远可能也有一点点喜欢他,他的爱情之路也不是那么绝望嘛。

下午的时候,季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去上课,就被林谕远一把按回床上。

“学习也不差你这么一会儿,好好休息吧。”

季烨只能老实的躺了回去。

但是他上午睡久了,现在根本睡不着。林谕远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看着,季烨就躺在旁边手贱地左撩一下右撩一下,仿佛一个好动症患者。

季烨一把手伸出来,就被林谕远塞回去,如此几次,林谕远握住他的手一起塞进了被子里,无奈道:“季烨,你能不能安分点?”

季烨满足地握住林谕远的手,安分地呆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林谕远叹了口气,就知道他安分不了多久。

“《高中英语语法全解》”

季烨一听这名字就头疼,小小地“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试探道:“我好无聊啊,不如你给我讲个故事?”

林谕远冷酷无情道:“无聊就去看书,要不就玩手机。”

季烨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道:“别嘛,你就给我讲一个嘛,就一个。”

林谕远叹气收起书,感觉对着季烨他的底线越来越低,“你想听什么?”

季烨顿时兴奋了,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期待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林谕远看他这么期待,坦白道:“我没看过多少童话故事,随便给你讲一个?”

林谕远在自己的记忆里翻了翻,发现自己关于童话的记忆实在是少的可怜,小时候从来没有人会坐在他的床头,给他讲一个童话故事哄他入睡。而他为了讨那两个人欢心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只为了那一两句敷衍的夸奖。

等到他大了些,终于不再对所谓的父母有所期待时,童话之于他也不过是可触不可及的童年美梦了。

有一次,他收集了世面上的各类童话,想要看,却已经失去了当年那份期待的心。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那个时机,再去补,也不一样了。

林谕远想到那个抱着奖状独自等在家中,期待着父母回家的小孩,有些讽刺地笑了,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回过神就发现季烨正紧张地看着他,一脸懊恼的样子。

林谕远有些冰冷的心一下子回温,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只是看着这个人,就会被他的温暖所传染。

林谕远轻松地笑了笑道:“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季烨暗骂自己猪脑子,林谕远家那个情况肯定没人给他讲过睡前故事,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谕远看他这样反过来安慰道:“没事,我以前也不太喜欢听故事,而且长大后我拿它们当兴趣读物读过了。”

可是哪有孩子不喜欢听故事呢,不过是一次次的失望后,学会了不再让自己有所期待罢了。

季烨一颗心酸涩地过分,恨不得穿到小林谕远的身边抱抱他,简直讨厌死了那两个这样对待林谕远的父母。

季烨大手一挥,愤愤表示:“不就是故事吗?我给你讲!”

林谕远好笑道:“到底是我哄你睡,还是你哄我睡啊?”

季烨无所谓道:“哎呀,都差不多了,我先给你讲一个,然后你再给我讲一个。”

季烨想了想,挑了他最喜欢的《小王子》的故事,他喜欢小王子充满各种奇遇的奇幻旅行,也喜欢小王子对自己玫瑰那坚定唯一的爱。

“在宇宙中的一颗小小的星球上,上面有个小王子,他有一朵骄傲的玫瑰花...”

林谕远看着躺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给他讲着故事的季烨,内心里的某处空缺仿佛被填满。

穿越时空,终于有人回应了那个孤独的孩子的期待。

季烨讲完后,期待的看过来,“怎么样?”

林谕远如实道:“确实不错。”

然后想了想,从自己看过的童话里找了个印象最深刻的——《夜莺与玫瑰》。

季烨正好没有听过这个,严阵以待地躺好,眼神示意林谕远开始你的表演。

林谕远难得见他这么乖巧的样子,眼里不知觉漫上一点笑意。

“从前有位学生,他仰慕教授的女儿,教授的女儿说只要学生给她一只红玫瑰,她就同意在舞会上跟他跳舞,学生遍寻不到,于是在家中哭泣,夜莺听到了他的哭声...”

当讲到红玫瑰需要用刺破夜莺心脏的鲜血与歌声浇灌时,林谕远停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个故事选得好像不太好,太过悲伤了。

但是很快,林谕远又不受控制地想到,要是季烨是这只夜莺,估计早就把学生一顿叼,让他滚一边哭去了。

林谕远笑了笑,然后有点奇怪,以季烨的性格听到这居然没跳起来骂人?一低头才发现季烨已经睡着了。

到底还是生着病,体力不济,讲完一个故事,再强撑着听了会儿,已经累了。

林谕远帮他掖好被子,轻轻地把手抽出来,看着季烨安静的侧脸,心想:睡着了也好,不然听到故事结尾估计又要伤心。

他俩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季烨相信着爱情的纯真且唯一,连喜欢的童话故事都是单纯美好的《小王子》,而他只觉得爱情充满了残忍的现实,印象深刻的故事只有残忍而悲剧的《夜莺与玫瑰》。

爱情脆弱且容易消散,他的父母是最先教会他这个道理的人。

曾经,他父母也是人人都羡慕的一对眷侣。两人从学生时期就认识,双方事业有成,两人之间相辅相成互为助力。相知,相识,相恋,一切都顺其自然。到了结婚的年龄,两人欣然决定共度一生,婚后也曾有段无比甜蜜的日子,然而这一切等林谕远妈妈怀孕后都变了。

严重的孕吐反应让她心力憔悴,不得不暂停自己的事业,再加上丈夫忙碌,不在身边。江文清每天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和回来的越来越少,对她的抱怨越来越不耐烦的丈夫,她崩溃了。

凭什么只有她的生活和事业受到了影响,凭什么丈夫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忙碌工作,生孩子不是两个人一起决定的吗?为什么只有她一个承担这个后果!

这种情况在林谕远出生后愈演愈烈,双方都不愿意付出精力去承担做父母的责任,两人永无休止着争吵,终于有一天他们分开了。

“我们离婚吧。”

不知是谁先说出口的这句话,然而三个人都感到了轻松,父母甩脱了他这个累赘,而他厌倦了期待。

他之所以记得夜莺与玫瑰这个故事就是因为他觉得夜莺太愚蠢了,她所追寻的爱情抵不过一块珠宝,而那浇灌了她生命与信仰的玫瑰被人弃之如敝屣。

他无法理解,爱情真的那么伟大吗?伟大到能让人甘愿放弃生命?那为何他的父母的爱情却消失的如此轻易。

他想要有人能像夜莺这样爱他至死不渝,或者他可以这样去爱一个人。

但见识过那两人所谓爱情被现实磨灭的样子,又从心底不愿相信这样的爱情存在。

林谕远看着季烨,微微垂下双眼,心想:友情就好了,稳定安全,不用害怕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林谕远:友情比较安全

季烨:友情?什么友情?我们这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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