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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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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雨季还在持续,这日,李唯一正在吃午饭,精致的瓷碗中盛着粒粒晶莹的白米饭,她夹起一块色泽鲜亮的红烧排骨,还未送入口中,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冬儿的身影闯了进来,一向沉稳的她此刻满脸惊惶,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姐!不得了了!”冬儿气喘吁吁地喊道,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苏公子,他、他没了!”

李唯一正举筷夹菜,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震惊得无以复加,“冬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消息……这消息是真的吗?”

李唯一放下筷子,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冬儿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中噙着泪水,低声确认道:“小姐,是真的!方才伯府派人来了,苏公子他……他前几日淋了雨,染上了风寒,高热不退,人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多位郎中,连太医都去了,却也是束手无策,昨天夜里……就、就走了。”

李唯一只觉得心头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

她的身体像是被冰水浇透,从头冷到脚。

她明明记得,上次见到苏子墨时,是在上元节灯会上,他还是那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们还一起品茶赏灯,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她耳边……怎么转眼之间,就天人永隔了呢?

她的手开始发抖,不受控制地抖着,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试图让它们安静下来,但无济于事。

此刻,她只感到手脚冰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是难过?是震惊?还是不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冬儿见状,以为李唯一太过伤心,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些温暖,“小姐,您别太伤心了。我娘以前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苏公子他……他一定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话未说完,冬儿自己却先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回忆道:“以前小姐跟苏公子好的时候,他每次来府里,都会带好吃的给我们这些下人,他还教冬儿识字,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短命呢……”

李唯一听着冬儿的哭声,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滑落。

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苏子墨不幸遭遇的深深同情,也有对他离世的无尽惋惜。

片刻,李唯一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意识到苏子墨的死因,很可能是由于淋雨后罹患风寒,高烧持续不退,最终导致了这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自说自话,“这个大傻子!在古代,医药匮乏,怎能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古代,感冒和发烧都可能要了他的命!”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低声呜咽,“现在好了,连命都没了……”

李唯一的悲伤是如此真切,尽管在婚姻问题上,她曾对苏子墨敬而远之,但经过那两次短暂的接触,尤其是上次灯会上的愉快交谈,她对苏子墨的印象已然大为改观。

在她心中,苏子墨就是那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

“天妒英才啊!”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和哀痛。

……

再过两日,便是苏子墨出殡的日子。

冬儿匆匆走进屋内,脸色有些凝重。她轻声对李唯一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听说,老爷和夫人,不打算让您去伯府为苏公子出殡……”

李唯一闻言,心中一沉。她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为何?”

冬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冬儿也是路过听了一耳朵,老爷和夫人他们说,苏公子意外身亡,对小姐您来说并非好事。跟伯府的亲事告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老爷和夫人担心,外面的人会说些闲言闲语,说您命硬……还没过门,就克死了相公,落下一个克夫的恶名。”

李唯一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父母的担忧和顾虑,但这样的决定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心痛和无奈。

苏子墨是她的朋友,如今意外身亡,她怎能不去送他最后一程?

听到“命硬”、“克夫”这几个刺耳的词汇,李唯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真是没想到,她这个来自现代时空的女青年,竟也会在这千年之前的时空里,与这些荒诞的事情扯上关系。

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难道自己真要被迫承受这封建桎梏的束缚吗?

李唯一转过头,看着身旁一脸担忧的冬儿,轻声说道:“冬儿,我教你一句话,你要记住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冬儿眨巴着眼睛,满脸困惑地问道:“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李唯一微笑着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无论别人如何阻挠,你都要坚定地走自己的路。”

冬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知道自家小姐患了离婚证以后,经常做出一些出格之举,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劝道:“小姐,这次您要不要考虑听老爷和夫人的话?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为您好的呀。冬儿多嘴说两句,您跟苏公子并未成亲,这个出殡,其实是可以不去的。毕竟您还未出阁,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去抛头露面属实不妥。苏公子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怪您的。”

李唯一轻轻地拉住了冬儿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冬儿,谢谢你。”难过这个小丫头了,为了自家小姐操碎了心。

此时,李唯一已经决定了,她要亲自去送苏子墨最后一程,这不仅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

李不二从深宫之中归来,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

因为要回来给苏子墨奔丧,官家特许他出宫,他得以暂时离开那个充满繁华与束缚的地方,回到李府。

他的心情比李府中的任何人都要复杂,因为他心中藏着一个关于李美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李不二与李唯一感情甚笃,在他的印象中,姐姐的对感情是执着专一的。

当初她得知自己跟苏子墨有婚约后,就很快断绝了跟赵祯的往来,足见苏子墨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如今苏子墨意外身亡,李唯一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而李不二心中的秘密,在苏子墨意外离世这场悲剧面前,实在不知从何提起。

自回到李府,李不二看到姐姐那憔悴的身影,心中一阵揪痛。他多想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告诉姐姐官家新纳了一个美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然而,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将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仅会让李府陷入困境,更会让李唯一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李不二在心中反复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局面。

他既想为姐姐分担痛苦,又不想让她陷入更深的困境。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感到无比煎熬。

最终,李不二还是选择了暂时沉默。

一切等苏子墨葬礼以后再决定。

李不二并不想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他想要告诉姐姐,让姐姐知道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或许,姐姐知道后会难受会伤心,但是他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也会让虚伪与背叛浮出水面。

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陪伴在李唯一的身边,默默地支持她,陪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李不二轻轻地走到姐姐身边,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姐姐,苏公子意外离世,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请不要太伤心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李唯一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颤抖:“不二,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伤心。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身边有人去世吧。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不二继续柔声安慰:“姐姐,苏公子是个好人,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他在天之灵也会一直保佑你的。”

李唯一抬起头,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泪光:“不二,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吗?在我们那个时空,我已经27岁了,是个普通的打工人。每天按时去上班,然后在那里待上一整天,干一些需要动脑筋的活儿。虽然工作很忙,但我很喜欢那种充实的感觉。”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在那个时空,我没有什么朋友。因为我觉得交朋友很麻烦,需要去认识一个人,了解对方的脾气性格,很多时候还要妥协和退让。所以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但是来到这里,宋朝,我却能认识苏子墨这个朋友。”李唯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虽然我跟他不可能成亲,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尊重我,理解我,让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感受到了温暖。”

说到这里,李唯一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二,他死了,我真的很难过。我被困在这个时空已经太久了,或许我永远也无法摆脱了。”

李不二看着姐姐那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揪痛。他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

李唯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不二,你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李不二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说道:“姐姐,这次我回宫,我……”然而,他的话语却戛然而止,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李唯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看着李不二那纠结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道:“怎么了?你要说什么,该不会是跟赵祯有关系吧?”她知道李不二一直希望她能跟赵祯在一起,所以故意这么打趣。

李不二被李唯一的话吓了一跳,他愣住了片刻,鼓起勇气说道:“姐姐,你别这样。其实,这次我回宫,发现了一件事情。”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官家他……新纳了一个美人,还对她非常宠爱,夜夜都留宿在寝殿。”

李唯一听了李不二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浅浅一笑,道:“就这吗?不二,你觉得我会因为这而伤心?”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二,你忘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跟赵祯有任何纠葛。那不是一句客套话,是我的肺腑之言。他是皇帝,他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今天纳个美人,明天纳个妃子,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也是他作为皇帝的任务之一,人家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必须要多生孩子啊!”

李不二听着姐姐的话,心中震惊不已。他没想到姐姐对赵祯的态度如此淡漠,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个消息。

他本以为姐姐会难过、会失落,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比他还要看得开。

李不二仍然心存疑虑,他忍不住再次询问李唯一:“姐姐,你真的心里没有官家了吗?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你们青梅竹马,曾经有过那么深的情感。”

李唯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说道:“不二,这件事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对赵祯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曾经的过往,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我现在对他,再无其他。”

李不二看着李唯一那认真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明白姐姐的性格,知道她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他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唯一说道:“姐姐,我相信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李唯一见李不二终于信了自己的话,不禁松了口气。然而,李不二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陷入了沉思。

“姐姐,那个新纳的美人,也姓李。”李不二小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悄悄见过她一次,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我可以肯定,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李唯一的心猛地一动,她想起上元节灯会那晚,曾不小心撞到过一个与自己容貌极为相似的小娘子。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子的模样与那个李美人如此相似,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唯一自言自语道,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我这长相,在宋朝是有多普遍吗?怎么就有两个人跟我长得这么像呢?”

她转向李不二,语气坚定地问道:“那个李美人,跟我到底有多像?”

李不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你们两个同时出现,我这个亲弟弟只怕都未必能分辨出来。”

李唯一听了这话,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对李不二说道:“不二,我有个想法,只有你能帮我。”

李不二看着姐姐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有了计划。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姐姐,你只管说吧。”

李唯一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决心与期待:“我要进宫,亲眼看看那个李美人到底跟我有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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