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找找。”墨君佑顿了顿，慢吞吞答。
白悦炚只觉得自己莫名融入不进两人之间的氛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谈起。
樊庚从包袱里取出一把笑脸炸蛋，依照顺序派发给几人，道：“每人十个，听到我的指示就攻击底下的尸群，能不能做到？”
“真的要给我们吗？”陈凤简直不敢相信，她用双手虔诚地捧起小笑脸们，深深觉得它们诡异丑陋的外表下，掩盖着勃勃的生机。
“不然呢？”樊庚清点着自己的库存，又额外拿出两枚给了墨君佑，十分信任他：“你随机应变就好。”
只有规规矩矩的十枚的陈凤立刻投去羡慕的视线。
尚且不知笑脸炸蛋威力的梅枝私下请教狐美丽，清楚这些小丑球的破坏效果后，在樊庚身上加上了“实力非常强”的标签。
而以白悦炚独特的视角来看，反派刚刚表现出的温柔都是虚假的伪装。
墨君佑还没休息几秒钟，樊庚就狠心给他安排了额外的任务，这根本不是特别优待，这是穿小鞋啊！
满心想着小锦鲤能不能用两颗小笑脸产出他计划外的晶核，樊庚没有注意到她控诉的表情。
……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身手敏捷的丧尸袋鼠顺着横纵交叉的铁杆爬到了塔上，它们从尸群中脱颖而出，踩着同伴的肩膀更进一步。
“哐”地一声，最快的冠军鼠跳到了塔腰处，它沉重的吨量让生锈的铁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一下，不仅普通尸难以望其项背，就连身怀瑜伽球绝技的异能丧尸一家也只能苦苦追逐它的脚步。
樊庚站在塔尖的边沿，半只脚悬空着，对冠军鼠的登顶之路行注目礼。
鼠鼠得到鼓励，攀爬得更卖力了。
凡是想和它争夺第一的，不管是同类还是丧尸猪，它通通当作踏脚石，一脚一个踹得毫不留情。
陈凤扎着马步压低身体，探出半个头去看追兵的进度，飞快瞥过一眼后用十倍速退回原位，焦躁道：“现在还不扔吗，它们就快爬上来了……”
她手里的炸蛋都要盘出浆了！
樊庚对她这十分多余的问题很宽容，提供的解决办法一点也不死板：“你想自己做主也可以，笑脸炸蛋单价五百，十枚组团价诚惠四千九百九十九，当场结清概不赊账。”
陈凤原地化身尖叫鸡：“多少？四千九百九十九？！！”
“安静一点，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樊庚捂着耳洞不满道。
一惊一乍真讨人嫌，这个只有一条小锦鲤的世界果然还是太过黑暗。
陈龙的眉毛团在一起，满脸写着“这不公平”：“之前一枚不是还卖四百九十九吗，怎么轮到我们就成了五百？”
那一枚卖给了谁，在场除了梅枝和狐美丽都心知肚明。他的话里明晃晃包含着对墨君佑受到优待的不满。
樊庚微微瞪大眼：？！
这两个低级顾客真是太过愚笨了！遇到事情不知道动脑思考，只会羡慕嫉妒恨。
……嘛，顾客都是上帝，他作为一名合格的机械销售商，应该一视同仁的。
樊庚心态平和，耐心引导：“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愚笨的陈龙表情纠结，似乎在努力唤醒自己的记忆：“独家配方，长得……最别致，买不了吃亏？”
“唉——”樊庚叹气，实际却并不失望。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陈龙能叭叭出什么正确答案。
陈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不对吗？”
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樊庚好心给予顾客第二次机会：“你再仔细想想。”
上天打定主意为陈龙关上了智慧的窗户，让他保持沉默，死活猜不出来。
“诚惠四百九十九颗晶核。”
不愧是带稀有锦鲤属性的高级顾客，悟性就是好！
樊庚冲墨君佑竖起大拇指，认同的语气格外雀跃：“没错～就是这句！”
奈何答案已摆在陈龙面前，他却连抄也不会：“你看，我没记错，你上次就是说的四百九十九的价格！”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聪明。
认识三天了，樊庚愿意多多包容他，理解他：“是四百九十九没错，那我除了说晶核的数目，还说了什么？”
陈龙的眼神依旧懵懵懂懂，卡住的瓜子脑袋只会复读机式重复：“诚惠……”
？！！
陈龙：“诚惠……？！”
孺子可教也。
樊庚点头：“诚惠诚惠，诚心优惠，没有优惠，就是很贵。”
陈龙瞳孔蹦迪，白悦炚眼珠飞天。
你管少一颗晶核叫“诚心”优惠？！
樊庚很替人遗憾：“现在没有优惠价了，五百才是原本的售价，要吗？”
“我们不要了！”陈凤狂摆手，别说五百了，零点五她都没有的，托借过晶核的福，负五倒是可以拿得出手，“丧尸已经到脚底下了，我们就别计较这炸蛋的价钱，赶紧扔了吧，行不？”
樊庚眼神责怪：“真是的，明明是你自己提出的问题，最后还倒打一耙。”要不是他做生意讲良心，不得送你下去和毛绒绒的袋鼠来个无缝贴贴？
“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不会了！”陈凤心里急得发癫痫，嘴上却必须先表个态。
樊庚无奈妥协：“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以后可要吸取教训。”
对“诚心”二字PTSD的陈龙面皮抽动，敢怒不敢言。
解决了顾客心中的疑问，樊庚再看那只冠军鼠，人家距离他的脚底还剩十米的距离，只需轻松跃两步便能登顶。
樊庚往左侧挪了挪，越过冠军鼠去看它身后的丧尸部队。
在异能丧尸的带领下，尸群争先恐后地向着他们而来，它们推搡拥挤着，以叠罗汉的姿势把废弃铁塔团团围住。
铁塔之所以能在丧尸袋鼠不知轻重的踩踏碰撞下顽强耸立，盖因尸群临时充当了它的人肉加固器，将塔基牢牢锁住。
“可以了，扔吧。”
樊庚终于发话，手握笑脸炸蛋的众人早有准备，手指轻轻一个扒拉，将其唇部状态调成哭脸，丟烫手山芋一样迅速脱手。
小哭脸们先是顺着倾斜的塔身蹦了几下，才咕噜咕噜向下翻滚而去。
它们的外形并不规则，是以鲜少有路线相同的，也因此……完美避开了冲在最前方的丧尸袋鼠。
在小哭脸们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时，冠军袋鼠的灵魂深处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没等它弄清楚身体产生“食欲”以外不正常变化的原因，就与应激物——哭脸们擦身而过。
丧尸袋鼠：？
除樊庚和墨君佑外共五人，一口气扔了三十七颗哭脸，愣是没摸着冠军鼠的手黑党：？？
陈凤一个急火攻心，怒投第九颗炸蛋——还是没中。
陈凤：？？？
这只丧尸袋鼠是开了躲避buff吗？贴脸投都不中？
丧尸袋鼠：“嘎嘎嗷——”
那张鼠脸的表情在丧尸化的最后一刻，永远地停留在了空白上，此情此景，看起来莫名嘲讽。
“铛……铛……铛……”缓慢，细微的声响跃入耳中，被丧尸袋鼠闹出的大动静掩盖，只引起了樊庚的注意。
他偏头看向脚后跟处，有一颗小哭脸慢了好几拍，大部队都下塔鲨尸好几秒了，它才姗姗来迟，毫无干劲的前进速度被他一挡就彻底归零，停在原地动也不动。
樊庚：“……”
他给小笨哭脸让开路，人家依旧不动。
樊庚：“……”
他为什么在一颗炸蛋上看出了摆烂的态度？
这还是从他手底下出炉的亲生蛋吗？激情呢？热血呢？为爆出晶核而奉献自己的决心呢？
小哭脸可以不要KPI，他不能不要晶核。
樊庚善心大发，慈爱地用脚背内侧为它加了一把力。
他不知道，力争上游的丧尸袋鼠眼看猎物即将进嘴，已经开始飘了。
它想当然地以为刚才转瞬即逝的应激反应是错觉，傻傻遵循着“啥都别想，就是冲”的本能，不闪不避拿头冲刺！
“嘎嘎嗷——”
“啪叽！”
落后的小哭脸有了新动力依旧不争不抢，遇到障碍物也不愿绕路，完美卡在了冲上来的袋鼠脑壳上，融入它长长的打结毛发里，省去了从塔上滚下去找尸鲨的麻烦。
“嘎嘎嗷——”
丧尸袋鼠发泄着兴奋，殊不知危险已经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它的毛发。
就在陈龙匆忙拿起新的笑脸炸蛋，准备拨动开关应对时，樊庚突然后退了一步。
白悦炚深知反派有病，一直对他的所有动作保持最大程度的解读，这潇洒从容的后撤步，在她眼里走出了离奇又曲折的心理路线——
丧尸袋鼠都上来了，反派才想起来后退。6
是反派迟钝地感觉到了害怕，所以身体遵从他真正的内心做出了反应，实际上反派本人并没有其他意思？
不！
丧尸袋鼠那么大个儿，真上来了只退一步有个鬼用。
哪怕樊庚有大长腿，这一步顶她两步，也还是没用。
蛇精病之所以是蛇精病，就是因为他们不能以常理揣度。
综上所述，白悦炚得出一个结论——管他三七二十一，跟着退再说！
狐美丽虽然天天在内心吐槽白悦炚的“二”，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能活到现在还是有些本事的，此时见小伙伴莫名连退两步，也立马跟着做。
穿书的两人都退后了，梅枝也紧跟时代潮流。
于是，在小哭脸风光爆炸，为世界绽放此生唯一的鼠毛烟火时，只有龙凤兄妹俩处在被临幸的C位。
“砰——”
巨响在众人身前炸开，迸射出的红色血液朝四面八方散开，以铁塔顶端为起点溅出大片的血线，为锈迹斑斑的信号塔蒙上了一层鲜艳的表皮。
热量将干瘪打结的袋鼠毛炸得蓬松，蒲公英一般从空中缓缓降落，如雪花一样梦幻。
“砰——砰——砰——”
被那颗脱队的小哭脸后来居上，先行完成了任务，前辈们才依次炸开。
陈凤双目无神，鸡皮疙瘩已有成精之势，脑门同时冒出七八个井字：“这是谁扔的？！”
为什么没有人能提醒一下她！
“是我。”
声音从众人身后一定距离传来，听起来并无波澜。
墨君佑双手抱膝，将自己团成一个小土豆，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想看看罪魁祸首于是转头，发现大家都后退了，悲惨的只有自己和老哥的陈凤：“……”
“末世了，不要太惯着自己的洁癖，一点儿血而已，你自己身上不也流着几千毫升吗？”低级顾客vs高级顾客，樊庚会维护谁不言而喻。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他推波助澜的一脚。
樊庚深谙转移客户注意力大法：“你不想看看底下的尸群如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