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逸酒回了一封邮件给墨惜言，邮件里两个字：收到。随后被拉进了“光阵竞标组”的工作群。
组长：墨惜言。她的大老板。
销售组长：刘小虎。那位拿下了十亿订单的大佬。未来的销售总裁（暂定）。
售前工程师：陈欢。也是大佬。
销售：陈瑾。陈欢的弟弟，嗯？好耳熟的名字……
程逸酒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应该就是地铁上遇见的学妹，陆友舒的男票。
【要不要给陈瑾打个招呼呢……】
她只纠结了三秒，【罢了，我是什么人？还给他打招呼！】
墨惜言觑了程逸酒一眼，那张清冷的小脸缩着下巴，粉唇微抿，像是在思考影响人类命运的重大问题。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有些失望，没想到程逸酒也和那些前倨后恭的人一般，有了点特权就忘乎所以。
【作为社恐，我不会给自己增加任何不必要的社交负担！】
墨惜言：……
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
程逸酒接着看下去，技术骨干有一位来自AI开发部，名字叫杜谦和，不认识的人跳过。另一个技术骨干，程逸酒以为会来自软件开发部，但意外地看见了“王智”这两个字。
【王智？他不是内部系统前端组上的吗？难道说他真的有大老板作为后台？好合理，难怪他能够以职员身份参加会议，还给老板递文件。】
【噢，我也是大老板钦定的，那没事了。】
【我要习惯，职场上实力没那么重要，人际关系和后台也是重要考虑因素。】
【只不过让这种连自己工作都处理不好、还要抓我一个新入职的小员工给他看代码的人，进入这么重要的项目，墨氏电子未来前景堪忧哇，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又可以自然下岗了。】
如果不是墨惜言知道程逸酒对自己被读心的事情一无所知，她都要觉得程逸酒在恃岗行凶！
前景堪忧的墨氏电子大老板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程逸酒，你知道墨氏集团的企业文化是什么吗？”
“诚信为人，以德为先，无功为过，实力为尊！”程逸酒脱口而出，她为了打动HR可是做了很多公司背景调查的好吗！
【老板突然问这个干嘛？】
【口号都是喊得好听，上班第一天，我就从细微末节之处看透了职场政治的黑暗无情……】
【想下班了。】
我忍。墨惜言蜷起手指，装作云淡风轻，“之所以会选择你，是我发现你是一位可造之材。”
【眼瞎了老板，你连王智都能选进来，我对你的识人能力表示深刻怀疑。】
墨惜言深吸一口气，“这个王智和你一个大学毕业，你对他有没有了解？工作能力怎么样？”
“不太清楚……”
【我只知道他和我一起参加过系统设计比赛，然后对我拿了金奖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又不是故意拿金奖的，我甚至都不记得他。】
【但我又怎么敢说出口呢，我只是一个娇柔无力、毫无背景的弱女子罢了！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最终，我就是那个最好的实习生背锅侠！】
好一个不是故意拿金奖的弱女子啊！
墨惜言诡异地微笑起来，在屏幕上操作一番，胡晨很快敲门进入，“墨董，这是您要的资料。”
见着墨惜言的表情，胡晨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汇报道，“王智在内部系统前端组，工作效率不错，但最近他负责的part被多人投诉卡顿。前端组长和他是表兄弟关系，对王智多有照顾。”
墨惜言翻开资料，“胡晨，我不说你就不把资料给我了是吗？”
胡晨实际上正在审核这次竞标小组成员的资料。墨惜言的工作习惯是统一处理，效率更高，她也没想到墨惜言会要求她把某位的资料提前交上来。
【这不是老板的锅嘛……胡助理这么快就把资料拿进来了，说明她刚刚就在整理资料啊。】
【你又没给人家说要单独给你哪个人的。】
胡晨听不见程逸酒心声，只知道墨惜言现在低气压，给老板顺毛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刚开口，“墨董，是我处理得不够……”
“好了，”墨惜言揉揉眉心，摆手，“让王智和保他的人都过来。”
……
……
王智跟在前端组长身边走进电梯，心里雀跃不已，“哥，墨董要见我？”
前端组长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时候态度要恭敬，墨董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一点儿滑头都别耍知道吗？”
“这……”王智想起来那份代码，蓦地忐忑起来，“哥，我做的首页有些问题，现在还没改，这也如实说吗？”
前端组长顿时瞪大了眼睛，“首页怎么会有问题！？你连Java都不会写吗！？”
“……我让之前那个实习生写的，昨天才有人投诉说页面卡顿，我今天还没来得及改。”
“昨天！”前端组长恨铁不成钢地给了王智脑袋一掌，把他整个人打歪过去，“你总不能是昨天下班之后收到的投诉吧！你就不知道加班改完再走！？”
王智忙不迭弯腰道歉，心里却愤恨不已，前端组长不也经常把活儿甩给他，然后自己下班溜人吗！
都是权力，是他权力不够才被人踩在脚下，等他登上高位，自己还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前端组长下意识地想掏烟，看见禁烟标识又烦躁地把手放下，“等会儿到墨董办公室，立马道歉，说自己能力不足主动退出竞标组；还有，准备一条软叉，找时间给人家软件开发部部长送过去，他可是让出了自己部上的名额，我才能把你塞进去。”
软叉就是埃克斯高端香烟，因包装上印着一个烫金X而得名，一条下来要上万块。
王智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他握紧了拳头，连连应声。
两人走到董事长休息室门口，胡晨已经在门口等待，穿着西装包臀裙的胡助理抬了一下金丝边框眼镜，反射出冷光。
“晨姐，请教您一下，墨董现在是什么考虑？”
前端组长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张浮光美容院的黑金卡，塞到胡晨手里，胡晨拿起来看了一眼，嘴边噙着得体的笑意，“你倒是舍得，还挺在乎自己这个表弟，一张浮光黑金卡，至少得花个十万才能办下来吧？”
“不过，你表弟能明白你的苦心吗？”
前端组长心里一惊，忙转过头去看，正好看见王智来不及收回的仇恨的表情。
前端组长心凉了半截，他小时候受过王智父母的照顾，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如果不是他上下打点，就凭王智这脑子连公司都不一定进得来，现在居然不感谢他，还把他当仇人看！？
胡晨把黑金卡又放回对方的口袋，“该切割就切割，何必用自己的前途赌人心。”
休息室的门打开，里面立马传出墨惜言训斥软件开发部部长的声音，明显是知道了他们暗中的交易。
前端组长和王智硬着头皮走进去，王智一眼看见围观吃瓜的程逸酒，居然大摇大摆地坐在墨董的董事长椅子上，墨董抱胸站在落地窗边，背光看不清神色，部长在墙边，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快四十岁的男人背部被汗浸湿。
他们一进来，墨惜言就止了声音。
“墨董……”前端组长率先一步走上去，墨惜言却一抬手，他赶紧住了嘴。
“把那篇代码有问题的部分调出来。”墨惜言肃声道。
【已经调出来了捏，这代码真的绝了哈哈哈哈……】
程逸酒独自乐个不停，控制着声音不要笑得太明显，“已经调出来了，老板。”
“请吧，各位。”
墨董的一声“请”，让众人双.腿打颤，他们把目光都投向智能墙屏幕，王智像是陷入了无尽深渊，疯狂地一目十行，在哪里！错误在哪里！？
【这么明显，还用得着看嘛。】
不仅是程逸酒这么想，除了王智的所有人都是类似的想法，凡是程序员都很难忽略那串离谱的JavaScript语言，解释了为何页面会卡顿，即使清理了缓存也毫无缓解。
[《a href="javascript:alert('清除成功')"》清除缓存《/a》]
前端组长已经站不住了，提着王智的衣领拉到屏幕前，指着那一行大吼，“你看不见，啊？王智，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智这才反应过来，震惊不已，那个实习生写的天杀的垃圾代码！
用鼠标点击[清除缓存]按钮，确实会弹出一个[清除成功]的窗口，但是这有什么意义！这就是个弹窗！一个Print！实际上根本没有调动清理程序，所有的缓存文件都堆积在服务器上！
面对其他人鄙夷的目光，尤其是对上程逸酒平静无波的视线，强烈的屈辱绞断了王智所有的克制。
他只是想要往上爬，他只是想给墨惜言留下印象，才让实习生帮他分担点活儿，凭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他！？男人想要出人头地就这么难吗！？
王智挣开前端组长的手，同样吼回去，“我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都是那个实习生写的，不能怪我！”
“本职工作都不认真检查，你还在妄想什么？”墨惜言的语气轻飘飘的，如同在说一件远在天边的事，在墨董手下工作多年的人都知道，这代表墨董已经对一个人彻底失望，“墨氏电子不适合你。”
王智如遭雷击，愣愣地伸出手指，环着屋内指了一圈，“你们……你们……”
“呵呵……”他低下头，嘴角似自嘲似疯狂，“看不起我，都他.妈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矮，我长得不好看，”他猛然扬起头，指着程逸酒，“她好看，所以她就能被偏爱，被宠爱是吧！”
【？】
墨惜言&胡助理&前端组长&软件开发部部长：？
【不是大哥你……】
【你用脸写代码吗？】
一米六的软件开发部部长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小王啊，外形确实会影响第一印象，但只要有能力，总会被人看见被人欣赏。”
“就像我，我只有一米六，不也当上部长，还娶了个温柔体贴的老婆吗？”部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双手握在胸.前，“有时我加班不能回家，老婆还会带着孩子来和我一起吃个晚饭，同事们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众人：……
【秀恩爱的给我叉出去啊啊啊！】
王智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如同一条被逼入绝境的狗，程逸酒默默按下[解除制动]按钮，悄悄蹬地板，划着老板椅挪到更远的地方。
[检测到极端情绪，安保程序已启动。]
智能墙突然冒出柔和女声，顿时从门外涌进三名身着黑衣的武装人员将王智团团围住，天花板同时打开，四架搭载麻痹枪的无人机飞出，瞄准器的红点落在王智血脉怒张的脸上。
除了墨惜言和胡晨的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程逸酒被一位黑衣人护在身后，内心飘过一阵“卧槽”，疯狂刷屏。
墨惜言刚得意起来，却又听见她心声：
【墨老板，你这个人间尤物小妖精，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有一章，可能（画大饼）
代码那里的符号有问题，因为晋江提示我不能有特殊符号，就只能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