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墨董，大事不好了！”

负责监视施延锋的保镖冲进来，墨惜言和程逸酒放下筷子，齐齐看过去。

“陈瑾，陈瑾他……”

墨惜言眉头一皱，“冷静点。”

保镖撑着门框大口喘息：“陈瑾他持刀伤人了！”

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施延锋茫然的脸上，接下来天旋地转，施延锋下意识护住头部，一路滚下了楼梯。

“啊——！！”

老常怒吼一声，两腿用力一蹬，头顶在陈瑾的下巴上，陈瑾吃痛往后连连后腿，手术刀也留在了老常的手心。

老常从楼梯上跃起，两目圆睁，腮帮子鼓出两道小老鼠般的肌肉，他将手术刀活活从手心拔出，右手紧握刀柄，仿佛回到了险些酿成大祸那个夜晚。

不过这次他不再是恶鬼，而是为了保护他人挥刃。

手心传来被贯穿的剧痛，老常黑眼珠发蓝，白眼珠发红，鼻孔炸开，死死盯着陈瑾。

这幅狰狞的面容，让陈瑾头发直竖，催眠的效果快要解除，可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你的职责是治疗施延锋。”

陈瑾强迫自己直视让他心神不定的悲壮面容，恳切道，“这位先生，我是墨董派来的人，麻烦您不要干扰我工作。”

“滚你.妈的蛋！”老常粗鲁大吼，“少在老子面前说墨董的坏话！”

施延锋浑身像散了架，手撑着地板，按在了未熄的烟头上，烫得他一哆嗦，回过神来。

台阶上，老常左手垂在身侧，往下滴落鲜血，右手握刀，像座大山和陈瑾对峙。

“陈瑾，你和龙胜天是一伙的！？”

“施顾问，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陈瑾濒临崩溃，大脑里挥之不去的声音快把他整个人撕碎，“我要疯了！别逼我，不要再逼我！”

他猛地伸出手，去抢夺老常手中的手术刀。老常扬起右手，本可以一刀插进陈瑾的眼窝，乍见年轻人视死如归的面庞，犹豫了一瞬，陈瑾已经扑到他的身上，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摔下楼梯。

黑衣人听见响动，急忙赶了过来。只见施延锋神色惊惶又悲伤，将伏在老常身上的陈瑾用力推开。

老常仰躺，呆滞的眼睛望着天上，胸膛急促起伏。

手术刀插在了他的胸口正中央。

他伸手，想要去碰那把刀，施延锋赶紧抓住老常的手，“兄弟别动，别动……”

下午六点，陆友舒关闭了工位电脑，李佳缘已经收拾好了提包，“友舒，我们好久没一起回学校啦。”

“好好，一起。”陆友舒也提起小包，看见这个挎包，面前浮现出老常的脸，“啊，我想起来，今天是老常的媳妇儿做手术的日子。”

“你不会还要去看他吧，”李佳缘噘着嘴，“真是烂好人一个。”

“我感觉他人不坏。”陆友舒抱住好闺蜜的手臂，不住晃悠，“你陪我嘛，我请你吃饭。”

李佳缘无奈又宠溺地点点头。

两人结伴走出工作室，坐地铁到了国三院。

手术大楼被黄色警戒线环绕，她们被穿着黑色衣服的武装人员拦在了警戒线之外，但这些武装人员没有身份标识，看上去也不是警察。

“什么意思，我们来探望朋友，连手术楼都不能进吗？”陆友舒有些生气。

“这位小姐，手术一号楼目前暂时封锁……”武装人员话音未落，肩上的对讲机就响起电流音，他走到一旁，和对讲机里的人交代了几句，再回来时态度已经不同，提起警戒线，“陆小姐，请进！常先生在五楼。”

五楼？陆友舒心底莫名升起不安，她打开手机，两个小时前，常星河发给她的信息分明写的“手术在六楼手术室”。

“友舒，怎么了？”李佳缘担心问道，“你脸色看着好差，身子不舒服吗？”

“没、没事……”

陆友舒拉着闺蜜的手，快步进入手术楼内，清幽的大楼里时不时传出医疗仪器的嘀嘀声，让她后背泛冷。

电梯姗姗来迟，她步入电梯，手指在5和6之间游移着，引来李佳缘疑惑的目光，她颤抖地按下数字5。

钢材门合上，经历了仿佛两个世纪的漫长，又缓缓打开。

她们走出电梯，被眼前数量众多的黑衣人震惊，他们带着肃杀之气，墨董和程学姐就在他们中间，坐在等候大厅的蓝色塑料椅上。

墨董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面前站着一个托着手提电脑的黑衣人。

程学姐目光阴沉，仿佛要将屏幕盯出一个洞。

【简·斯卡雷特……】

【怎么就没注意，她也是天佑国来的人，拥有像苏梦阳那种强大的催眠能力也十分合理。】

【不，催眠没有这么神奇，龙胜天肯定参与其中，】她搜索了一下，【龙胜天和简形成了合作关系，他用仅剩的积分买了一张单体催眠卡，简帮龙胜天除掉施延锋，龙胜天会帮助简……】

【数据被抹除了，只有求索苦修会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有预感，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如果我是简，我会想办法让龙胜天引开老板，然后对我单独下手。什么情况下，老板会离开我身边？那一定是某种强大的不可抗力，就连老板都没有办法违抗的力量。】

墨惜言挥了挥手，让黑衣人收起电脑退到一旁，施延锋颓废地坐在墙壁边，双手捂着脸。

墨惜言起身，走到施延锋面前，“施顾问，抱歉——”

“你闭嘴！”施延锋斩钉截铁，从指缝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陈瑾说是你派来的，是吗？”

“不是。施顾问，你很清楚，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墨惜言平静回答，“根据我手上的情报，很可能是龙胜天借用简·斯卡雷特的能力，催眠了陈瑾。”

“简医生……”施延锋放下手臂，“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利，真是扯进来不少人啊。”

“你只想着向我道歉，”施延锋立起大拇指，挑衅又讽刺地笑了，朝身后指了指，“想过里面有个无辜的人，要死在你们的权力战争中了吗？”

陆友舒本想问陈瑾的事，但听见老常的名字瞳孔骤然缩紧，忙从黑衣人中间挤进去，“里面是老常？”

施延锋望向她，这一大圈人里，只有这个姑娘和他流露出了真切的担心，“是啊，他救了我，他救了我啊！”

【陆友舒也来了，她还不知道是她男票动的手。】

程逸酒走到墨惜言的身边，趴在她耳边悄声，“老板，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我们去楼下。”

程逸酒跟在老板身后，施延锋叫住她，“程工，不要再跟墨惜言走了，权力会吞噬她，也终有一天会吞噬你！”

程逸酒顿住脚步。

墨惜言也停了下来，回过身，眼帘掀起，目光淡淡扫过施延锋悲戚的脸，双手插兜，银条纹西服的边角被她挺拔的身姿撑得锋利。

施延锋缩了脖子，对着程逸酒的背影，竭力控制着语气，“程工，来我研究所……”

这是最后一次邀请，施延锋牙齿开始打颤，墨惜言看他的目光已经冰冷到极致，好在她很快收回视线，与程逸酒四目相对。

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动摇。

【权力，要是老板没有权力我早就死翘翘啦！】

程逸酒走回施延锋面前，施延锋欣喜地咧开嘴。

【把耳朵堵上，把眼睛闭紧，向迫害者摇尾乞怜，对着龙胜天示弱卖惨，对着简·斯卡雷特奴颜婢膝，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施延锋真是拎不清。不掌控，就被碾碎。】

程逸酒掏出手机，点开日辉新闻的直播回放，蹲下身子，展示在施延锋的面前。

司长青脸色涨红，被面如土色的司长轩死死压着后背，对着镜头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施顾问，他们未经允许，擅自采访我的家人、扭曲我的过去，还想帮我和家里人牵线搭桥，为众人上演一场合家欢的大团圆戏码。”

施延锋疑惑地看着程逸酒，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程逸酒礼貌一笑，“如果不是老板护着我，我就会被我的亲人们胁迫，甚至，他们还在出租车上正大光明地商量该怎么找个人来强.奸我呢。”

施延锋张了张口，舌头像是被冻住，再也发不出半句声响。

程逸酒起身，俯视愕然失语的施延锋，笑容变成强烈的不屑，“施顾问，你是这场权力之争的受益者，不感谢墨老板就罢了，何必当表子还立牌坊呢？”

【真不想提这句话，】程逸酒摇头，【就没有为男人量身定做的类似短语吗？】

“走吧。”墨惜言搭上程逸酒的肩膀。

程逸酒侧身跟上墨惜言的步伐，视线从施延锋脸上离开之时，施延锋只感觉自己被无心无情的神明用眼神剜剐了一千遍。

……

……

墨惜言坐在空病房的床铺上，手指揉了揉眉心，“今天是你生日，还搞出这么多麻烦。”

在程逸酒面前，她自然流露出疲惫，程逸酒也毫无形象地瘫到床上，手臂枕在后脑勺。

程逸酒半合着眼，“所以老板上午让我回家，是怕我看见父母的采访而伤心？”

墨惜言见她这么放松，升腾起几分不平衡。

她早上忙着处理程逸酒的公关危机，随后安排零件加工的相关事宜，以为终于可以在家好好吃个晚饭，施延锋这边又变故横生。

墨老板习惯于连轴转，这点强度不够看的。

但程逸酒的存在似乎能够放大疲惫，她猛然觉得浑身沉重，索性俯下身子，覆在了程逸酒身上，将脑袋埋进程逸酒的颈窝，凝视面前人白皙的脸颊渐渐泛红。

【干神魔？】

【压得我喘不过气了，尤其是……】程逸酒视线下移，【老板太大了也不好，我现在觉得胸口好痛。】

墨惜言：“……看什么看。”流.氓。

【！？】

【老板怎么知道我在看！？】

“没看没看。”程逸酒敷衍。

“我只希望你今天可以开心。”墨惜言声音轻轻的，热气喷洒在小巧的耳廓，“你开心吗？”

程逸酒麻了半边身子。

“不知道，可能下午是很开心的，和老板一起玩游戏也很开心，但施延锋……”程逸酒嗤笑一声，“看着他就来气。”

墨惜言漫不经心地玩起程逸酒灰色的发尾，手指一圈一圈，散漫缠绕，“他的性格如此，见到苦难就会义愤填膺。”

“嗯，然后什么都不做，朝无关人员发一通脾气。”

“我大概也不算无关人员。”

“你……老板，如果是我，我肯定死死扒着你，让你一定要把始作俑者惩罚一顿，”程逸酒皱起小脸，“朝你耍脾气算什么本事。”

墨惜言撑起手臂，认认真真打量眼前人，“你心疼我？”

程逸酒愣住，不自在地撇过视线，【大概，也许，可能，有一点。】

“不说话就是默认。”墨惜言俯下身子，柔软吻在程逸酒的唇角，纤长细密的眼睫如蝉翼颤动，“谢谢你，程逸酒。”

“……不用。”

程逸酒轻声回答，黑色如墨的长发垂在脸边，让她在茉莉花的香气中深深溺毙。她小心地偷瞄墨惜言的眼睛，从瞳孔倒影中看见了表情扭捏的自己。

【样子好傻，搞得我好像对老板情根深种了一样。】

墨惜言双眉一挑，眼神渐深，不由得想与小姑娘靠得更近，“程——”

程逸酒忍无可忍，两手猛地推开墨惜言，翻身坐了起来。

【受不了了！老板你把我挤得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澄清一下，真的会很痛。感谢在2024-03-19 22:45:37~2024-03-21 01:4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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