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从她身上的衣服才勉强看得出来女孩子的特征，她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都是溃烂的，一些勉强能算得上完整的皮上都涂着一层白色的物质，像是没抹匀的防晒霜。
那些溃烂的部位有些还在流脓，有些则是已经被腐蚀穿孔了。
那些白色的类似防晒霜物质触及到翻出来的皮肉边缘，也变得焦黑，就像是烧坏的一样。
小女孩穿着一件连衣裙，这连衣裙上的污垢重量是裙子本身的两倍，裙子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她的左胸前还别了一个花朵形状的胸针。
上面写着一个编号，BN—257.
这个编号牌伪装成了花朵形状的胸针，但还是能看到“花芯”有着金属的反光。
她的妈妈整体比她看起来稍微好一些，她最严重的地方都集中到了面部。
她的眼球已经变得焦黄，浅色的瞳孔给人的感觉是中间穿了个大洞，她的下半张脸的皮肉几乎都没有了，根本包不住牙齿。
她的牙都被腐蚀得只剩下了黑色的牙根，面部的肌肉拉扯成了纤维状，像一层层的蛛丝将头骨包裹。
妈妈弯下腰来想抱起女儿，但是她的手臂却被小女孩粗糙的衣服擦下了一块人皮。
这位母亲顿了顿，可是突然想起来她不再有以前的健康了，只好放弃了抱起孩子的打算，转为牵起小女孩的手。
一号展厅里几乎都是像他们这样的游客，有过之无不及。
“黑潮之海”的靠边处，一座两三米高的假山，这座假山的内里部是掏空的，相当于是一个小山洞，刚好足够几个人藏身。
柯乐曲起自己那长长的鱼尾，缩在山洞的最里边，他的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仍然惊魂未定。
而江也注意到的这些游客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特征，就是皮肤上那些白色的物质和腐蚀伤。
游客们虽然还是人类，但他们的状态和水族馆里管理员很相似，都有被腐蚀和烧灼的特征。
江也扶着山洞边缘，终于可以不用抓着徐侧了。
他们带着一样的道具，所以徐侧能察觉到江也的想法。
徐侧：‘你想到什么了？’
江也：‘这个水族馆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大事？’
徐侧没回答，因为他从来没往这些方面想过，他也不会去深究这些东西。
徐侧：‘夏只让我们活着出去。’
江也：‘我好奇不行吗，难道你就不好奇？’
徐侧：‘不好奇。’
江也：‘那你别管我在想什么，要是打扰到你的话就当做没听见吧。’
徐侧看了一眼江也，从他的角度仍然能看见江也脆弱的后脖颈。
这么瘦，他一手就能拧断吧。
江也忽然感到背后发凉，他回头警告了一眼徐侧，‘你在想什么？’
‘没有。’
徐侧收敛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听来，江也的心声太乱了，好像有几十个人同时在他脑海里吵架一样。
徐侧不禁好奇了，江也是如何在这样的心境下保持思考的？
江也有着与内心完全不同的外在表现，单是看他的外表，根本不会想到他竟是内心如此混乱的一个人。
江也根本不知道徐侧是怎么编排自己的，在他的角度听来，徐侧的内心太静了，好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空壳一般。
江也根本琢磨不到对方的想法，除非徐侧主动搭话。
“好巧啊。”
‘谁？’
江也警觉起来，望向声音的来源。
来者是吴雨和张庭，他们的异化程度跟江也差不多，也有点要长出鱼尾的趋势。
一路过来，他们的经历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们被饲养员发现后，也没有反抗和逃跑，因为营养箱都坏了，他们就直接被送入了“黑潮之海”。
饲养员们也没料到吴雨和张庭的异化速度这么慢，都已经开馆了他们还没人鱼化，所以也把他们放在边角的位置，没有直接出现在游客的视野里。
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江也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倒是看见徐侧会与江也他们同行惊讶了一瞬。
吴雨和张庭使用了道具，所以可以直接在水里说话，也能让别人听见自己说的话。
但是他们忘了，拥有这个道具的是他们自己，江也几人还是没办法回答他们。
吴雨在说完“好巧啊”这三个字之后，没人回答他，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们什么态度？”
柯乐忙着解释，但是他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气泡。
徐侧这时在心里跟江也说，‘小心他的天赋，还有他旁边那个叫张庭的。’
‘他什么天赋？演绎分换的？’
‘对，跟语言有关，你可以查。’
‘我怎么查？’
‘天赋商城有，你可以拿演绎分换。’
‘大概要多少演绎分？’
‘这类天赋最少三百。’
‘....’江也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分数，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
江也一个新人不值得吴雨专门去对付，他的目光放到了徐侧身上。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柯乐一开始和吴雨搭过话，他还以为吴雨说的是自己，“咕噜噜，咕噜？”
吴雨没理会柯乐的犯傻，而是故意当着江也和柯乐在场的面说出了徐侧的人设。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背叛者】吗。”
果不其然，他此话一出，引得江也和柯乐都看向了徐侧。
江也和柯乐不知道【背叛者】这个名号究竟有多么大名鼎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单是听着【背叛者】这个称号，就知道徐侧这人不简单了。
“咕咕噜？”
江也没想到徐侧的人缘这么“好”，他警惕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徐侧，问道：‘背叛者？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他。’
‘那你确实是【背叛者】咯？’
‘是。’徐侧直接承认了。
江也趁着吴雨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点开了手腕上的图案，调出了演绎分榜单，他点击排名第一的【背叛者】名称，旁边立刻弹出两个按键，分别是【查询】和【检举】。
检举？
徐侧看见江也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听见江也的心声后，还‘贴心’地帮着解释道：‘输入【人设】对应的真名，这个过程就是检举，检举成功会获得奖励。’
‘哦。’江也一时忘记徐侧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被当事人抓包还有些刺激，但是他的脸皮够厚，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当着本人的面【检举】。
他点击【检举】，在弹出来的输入框中输入了徐侧的名字，却显示了【检举失败】。
为什么？
‘已经有人检举过了。’徐侧看上去还是这么淡定，似乎被一个新人知道自己是【背叛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好吧。’江也关掉面板。
可惜了，要是可以重复检举的话，徐侧都不知道要被扣多少个五十分，说不定还能把徐侧从演绎分榜第一给弄下来。
徐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当面算计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们在说悄悄话的过程中，吴雨嘴也没停，“我好心警告你们，跟【背叛者】在一个游戏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柯乐和江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别的意味。
张庭：“你跟他们这些新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又听不懂，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
江也想，张庭这话是瞧不起自己了。
不过吴雨和张庭对江也和柯乐恶意不大，他们两个针对的是徐侧。
这是徐侧惹的麻烦，就留给他自己解决好了，江也巴不得战火不要引到自己身上。
说和【背叛者】在一个游戏里没有好下场，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江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徐侧都能知道，所以他也不收敛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却很难听到徐侧的心声，江也觉得这可能跟道具有关。
他也无所谓，徐侧知道就知道吧，那又能怎样呢。
江也如此想着，还“友好”地对徐侧笑了笑。
吴雨看着江也和徐侧两个人在这里眉来眼去的，忍很久了。
他想，这些新人不是傲就是蠢，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吴雨没好气道：“哼，果然劝不动，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我就等着看你们眼巴巴都要跟着的【背叛者】，最后到底会不会带你们逃出去。”
为什么吴雨会认为是徐侧带的他们呢，但江也没把他的偏见放心上，而是对吴雨笑了笑，然后就对身后的柯乐使了个眼色。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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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欢乐水族馆就属“黑潮之海”最出名，但是来这里的游客也不只是为了看“黑潮之海”的。
等到水水箱外的游客少一些后，江也让柯乐在面前带路。
自己则被徐侧带着，一起往水流最不平稳的地方游去。
张庭在他们身后看着，撞了撞吴雨的肩膀，“你说他们听进去了吗？”
“反正已经长出鱼尾的那小子是信了。”吴雨对自己的天赋很有自信，但是他抓不准那个有着颓废气质男人的心思，“另一个不确定。”
张庭眼睛一转，“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
吴雨皱着眉，有些不赞同。
“跟上去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张庭又说：“那可是【背叛者】，不想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如何？我们跟到这里不就是想——”
吴雨打断了他，“知道了。”
游在前面的三人身后又多了两条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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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黑潮之海”只有单面是对外展览的，他们贴着边游，虽然减少了被游客发现的几率，但是这个水族箱的另一面对着的是后台。
他们先是游过了一段，亲眼目睹了徐侧口中的“人头鱼”，与那些曾经同为人类的异种擦肩而过。
这些人头鱼都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反而还有一条人头鱼往他们这边游了过来。
柯乐最先看清她的模样，整个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