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陈律。陈律主动找自己，看来是已经有所发现了。
江也止住了往书房去的脚步，走到陈律面前。
陈律看了一眼江也身后的管家，“你这是打算去哪？”
“书房”，江也不急着开口，他想知道陈律找自己究竟是不是为了那件事。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们进去说吧”，江也迅速打断了陈律。
“好”，陈律的视线越过王管家，望了望走廊和楼梯，确定没有人后才关门。
江也在门即将合拢之际，对着管家说：“你可以走了，不要跟别人说我的行踪。”
“好。”
里世界的程家对家族律师待遇还不错，但是看他书桌上堆满的文件，就知道陈律平时忙成个什么样了。
江也坐在沙发上，陈律给他倒水。
江也制止了他的动作，“直接进入正题吧，这些就不必了。”
陈律动作一顿，但还是给他倒完了水，“这也是我的习惯。”
他以为江也在说他做戏，于是还特地解释了这么一句。
江也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为的家族律师？”
最后一封信的时间是一九八二年八月十九日，之后就没有音讯了，很有可能是陈律为了给莫莉一个惊喜，所以在被程家录用之后没有写信告知莫莉。
陈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录用通知和招聘合同，递给了江也，“通知下来的时间是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日，签订合同的时间是九月二十一日，签完合同之后就直接开始工作了。”
江也接过，但是他懒得看这些又臭又长的合同，便大概地翻了翻。
陈律继续说道：“合同有一点比较不一样的是，家族律师也要住在程家，办公地点也是在程家，这种情况也不是独一份吧，就是比较少见。”
江也：“在这个游戏的社会背景下呢？这样的情况常见吗？”
陈律：“那应该是挺常见的。”
江也的拇指在填写名字的那一栏顿了顿，“为什么合同和录用通知上面的名字是陈昊？”
“我怀疑这是假名，在里世界里，陈律应聘的时候没有用真名。”
“夏公布身份的时候，跟你说的名字是陈律没错吧？”
“是陈律，至于为什么要用假名.....我怀疑这跟主线剧情有关。”
江也注意到陈律的说法，听对方的意思，他还不知道陈律跟莫莉的关系，所以不知道用假名的原因是怕被程书清认出来。
江也：“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陈律也直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跟你结盟。”
“其实我也有过这个想法”，见陈律的表情有些松动，江也又话音一转，“但是我们组队的话，太容易被发现了。”
“太容易被发现......？”
陈律听出来了江也话里有话，但是他没细问，他知道江也不能说出来肯定有他的原因。
江也说了一句很模糊的话，但给陈律提供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在里世界，‘我们’以前可能认识。”
江也可以直接点明陈律和莫莉之间有情感纠葛，但是由于还有规则五在，直接说的话，风险很大。
要是别人问江也对陈律说了什么，他们还不能撒谎，很容易被别人问出来。
只能由陈律自己找线索了。
说完，江也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后，回头对他说了一句：“你要是有头绪的话，明天早会结束后找我。”
他还特意叮嘱：“不要来我房间，不要被徐侧看到。”
陈律郑重地点头，也站起身来送江也离开。
陈律打开门，紧接着两人一顿，身上都覆下了一层阴影。
“徐侧……”
徐侧那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江也的脸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令江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江也很难不去多想，徐侧知道什么了？
陈律反应也很快，他称呼着徐侧扮演的角色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对徐侧这个名字有着天然的恐惧，“程书清.....请问找我有事吗？”陈律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徐侧还是这么地不把人放在眼里，他看都不看跟他说话的陈律，对着江也问：“你们说什么了？”
“这也要知道？”江也回避了他的问题，不算撒谎，“又没说你坏话。”
徐侧见江也不肯说实话，转眼看向陈律：“他跟你说了什么？”
陈律眼神毫不躲闪，直面上徐侧，说：“江也没跟我说太多，是我有事想找他。”
直接以名字相称，他们有这么熟了？
徐侧打量陈律的目光不太友善。
徐侧：“什么事？”
“是我打算跟他结盟，但是被拒绝了。”
“你查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多熟。”
陈律和江也同时说话，徐侧只对陈律问道：“就这些吗？”
“还有一些别的——”陈律拖长了话音，他对江也投去了视线。
江也接收到他的意思，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接话：“为难别人干什么，不如直接来拷问我？”
“莫莉和陈律关系很好？”
徐侧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砸来，江也看要是再被他问下去，迟早露馅。
不得不说，徐侧的敏锐度确实很高，单是从江也和陈律走得近，就猜到了这一点。
但是江也不能说谎，他即将吐出嘴边的话硬生生改了口，“我和陈律关系好，跟莫莉和陈律关系好有什么关系？”
徐侧只是猜测，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无法反驳江也的这句话，但是江也说话的语气让他听着不太舒服。
江也损起人来很恶毒，试图让对方知难而退，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该不会真的代入进角色里了吧，你真的以为你就是程书清，我就是莫莉了？”
说到这种地步，陈律都不敢听下去了，他担忧地看向了江也，希望徐侧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徐侧听完江也那句嘲讽，垂下眸，但是很快又重新抬起眼来，正好撞上了江也盛满笑意的双眸。
他一怔，眼睑轻颤了下，而后避开了江也恶劣的神情，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找到一些，关于你的东西。”
江也心中一愣，但没表现出丝毫异常，“是吗。”
“你也要继续听吗？”徐侧淡淡地看向陈律。
陈律突然被徐侧点到名，他愣了会，连忙说：“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就先回避了。”
他说完这话，也没有立刻走开，因为江也和徐侧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要陈律自己走掉也不合适，关上门更不合适了，江也还站在他房内呢。
江也眼睛一转，率先迈出了脚步，他头也不回，“去你书房。”
——
江也来到书房，却在书房门口看到了管家。
他不得不怀疑，这管家不已会跟徐侧说自己的行踪了吧。
江也皱眉，然而这管家似乎没有察觉到江也的情绪，还是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对江也行了礼。
“你把我在陈律那里的事，跟徐侧说了？”江也偏头，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撒谎。”
“十条规则对我不起作用。”
“是吗。”
管家客气地笑着，连上弯的嘴角都是标准的弧度，这幅样子，让江也感觉对方有些狡诈，显得嘴里没几句实话。
江也还在跟管家说这些的时候，徐侧已经进到了书房，他坐在办公椅上，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纸。
江也见了，不再与管家纠缠，他走进书房，顺手带上了门。
远远地看去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眼熟，这泛黄的纸张，有点像陈律寄给莫莉的信纸。
江也便下意识地以为，是莫莉写给陈律的回信，但是走近了他才看清楚，这些纸上的内容根本不像莫莉写的。
放在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着的都是满满的重复内容，字形很青涩，一笔一划间看不出什么规律来。
这些字上，却能看出陈律字迹的影子，就像是写字的人在刻意模仿陈律的字迹。
只见纸上的内容是：
“莫莉，我是陈律，我回来了。”
“陈律，一九七九年六月十一日。”
这张纸是在程书清的书房内发现的，平时能进到他书房里来的也只有他自己和管家了。
很明显，这东西是谁写的不言而喻。
陈律本人更加没有必要写这些重复内容，再把纸留在程书清的书房。
江也初步认为是程书清模仿陈律的字迹，但他为什么要模仿这个呢？
又是写陈律的名字，又是用信纸的——江也想到铁盒子里的信件，那些信该不会有程书清的在里面吧？
程书清模仿陈律的字，给莫莉写信？
荒谬，江也想。
江也看到铁盒子里的第一封信时没认出来，但是那时收到信的莫莉未必没有认出来，纸上的是不是陈律的字迹。
这些事情过去的太久，江也现在又缺少线索，他根本猜不到里世界剧情的走向。
徐侧在江也面前拿出这些信纸，肯定在怀疑江也了，但是江也不能承认。
于是他装作不知道，拐着弯问道：“这是陈律给莫莉的信？他们认识吗？这信又怎么会在你这里？”
徐侧没有被江也的话兜进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江也的神色，“为什么会在我这里你不知道吗？”
“是啊，如果是陈律给莫莉写的信，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别重复我的话，是我在问你。”
“这是你的书房，上面的字，我看更像是你写的吧”，江也没有跟徐侧绕来绕去了，他直接逼问，“哦不，说错了，是程书清写的，对吗？”
“程书清为什么要写这些，他在模仿陈律的字迹给你写信？”
徐侧总是把莫莉说成江也，这让江也很是恼火。
他也索性直接省略了程书清的名字，直接用“你”来代替。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写这些，说不定你喜欢跟别人玩角色扮演呢。”
“因为陈律和你以前就认识？”徐侧没理会江也的胡言乱语，一语点破。
江也轻笑，对徐侧的推测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怎么觉得是你和陈律以前认识呢，该不会你和我之间只是形婚，你的真爱其实是陈律？”
江也和徐侧谁也没有正面回答谁，他们用问句你来我回地过招，最后徐侧竟被堵在了这句话上面。
看徐侧的样子，他现在还不清楚程书清、莫莉和陈律三人之间的过往。
要是知道莫莉和程书清的婚姻，其实是程书清单方面强制的，徐侧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江也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呢，这些东西也值得你当回事，你自己写的东西不应该问你自己才对吗，告诉我是想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徐侧也没有被江也给忽悠成功，“别胡说了，你和陈律之间有问题。”
江也见徐侧太难忽悠，于是将他的重心从江也自己身上转移开来，“我觉得，与其想抓到我的把柄，你还是抽空担心担心自己吧。”
江也突然转移了话题，还牵扯到了徐侧的身上，这让徐侧一时没反应过来，“担心我？”
徐侧这话，让江也听着好像自己在担心他似的，江也一阵恶寒。
“现在这情况，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你，有时候实力太突出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功劳。”
“不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