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玉竹忽悠人的本领相当强大。不知道他给付屹川下了什么迷魂药，总之不久付屹川就拿着几张拍卖会入场券闯进流云峰山门。

说“闯”，其实也不太恰当，流云峰门口的封印压根就没拦过他，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看着面前冲过来一头撞向景凌天的人形哈士奇。沐枫绝对给他加了通行权限。沈怆诗闭眼扶额，小声嘀咕：“说好的不合规矩呢，师父？”

“都是长老亲传弟子，不算破坏规矩。”

少女刚刚吐槽出口，沐枫便突然出现，一本正经地回答。吓得沈怆诗赶紧转头装哑巴。

啧，不打招呼就闪现真可怕。

付屹川立刻从扒在景凌天的动作上停下，端正站立，慌慌张张地问：“沐.....定霜长老，您也想去拍卖会吗？要去的话我到师父哪里给你拿张票来，最高规格的。”

“不必。”沐枫瞥了一眼沈怆诗，无奈地微微勾唇，挥挥手里的符纸，“我有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玉虚长老肯定会给师父留的，不用担心。”景凌天拍拍付屹川的肩膀，从他手里扯过两张符纸，将其中一张丢给沈怆诗。

玉竹长老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却靠谱的很，行事作风甚至长相，都让沈怆诗不由想到原本的师父——景霄，或者说“萧景”。

随身空间里的“阴阳”嗡嗡作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但满腔仇恨都被莫名的情绪堵得心口钝痛。

她该向谁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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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万宗城的玲珑阁总部风格设计颇为精致，阁内木雕石刻栩栩如生，飞鸟鱼虫、古兽灵植一应俱全。几折回廊通往拍卖场的天品区域，顶上挂了新年的大红灯笼，与廊外雪景相得益彰。沿途能看到被红绸覆盖的拍品与手端托盘衣袂飘扬的男女，乍一眼望去颇为喜庆。

拍卖会主场的座位从上至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天为大门派世家专区，划分成好几个法术符文隔音的包厢。前往天品区域途中还能提前目睹拍品模样。

“神偷门通知要偷的是最后一件拍品，第二任守界者牺牲自己化为的武器——燃柳。”

“守界者是奉命守护守界之书的人，负责与诸神联络，防止五界分崩离析。守界之书则是以神之名掌控世界的绝世神器。”沐枫走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解释，腰间的立方体玄铁禁步稳稳当当，“但第四任守界者背叛，上神陨落，此后五界之战爆发，千年才勉强恢复和平，守界之书也下落不明。”

“感觉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付屹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在指守界之书还是燃柳。

“燃柳其实只是雌雄双刀中的一把，另一把名为赤阑，都是玄机魔神的武器。”与手持托盘的女子点头示意，沐枫才礼貌掀开最后一件拍品的红布，指尖注入灵力，激发出刀身火红热烈的柳树图案，“玄机魔神用其中一把封印了神偷门先祖，如今魔族立下战书，不知是想找回玄机魔神，还是向他复仇。”

神偷门先祖？顾南焱常用的武器的确与这把刀很像。那这一把又是....魔族是想找回玄机，重整旗鼓？沈怆诗望着横刀燃柳，捏下巴思考，耳边传来付屹川咋咋呼呼的声音。

“这刀可真是宝刀，横刀制式，以焚尽为身，刀刃注入了守界之书的特殊灵力。莫说削铁如泥，就是人界神器千钧石或者天界的启明台，也能削下一块。”

到底是对刀研究颇深，付屹川下意识就想拿起刀试试，还未伸手就被一脸严肃的沐枫拦住，冰蓝的眼眸冷若寒霜：“这不合规矩。”

被过于严厉的语气吓得退后两步，付屹川自知理亏，讪讪地闭上嘴，不敢吱声。旁边的景凌天恰到好处地开口转移话题：“听说拍卖会开始前会有舞姬献艺，我们先去包厢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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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皆为水袖纱衣，素色面纱，其上珠光宝气，数不清的高贵材料点缀服饰，飘逸灵动却不媚俗。素色飘带被各自灵力控制，飞扬如烟，可见她们对法术操控的细致入微。

“她们来自各大家族，一直喜欢舞蹈，联名写信给我，让玲珑阁给她们个舞台。我怕家族追究，特意准备了面纱。”不知什么时候，玉竹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笑容灿烂，“还别说，效果真不错。那个白衣的是我大徒弟卫明珠，整场表演都是她设计的，厉害吧。”

“家族会反对这种小爱好？”景凌天有些疑惑。

“可不是嘛。别说是唱歌跳舞，就连锻造武器家族都要管，清莲长老的炼器技巧都是偷偷瞒着卫家才练成。”付屹川满脸愤愤不平，完全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这些世家，个顶个会装清高。什么不能做这，不能做那，还看不起我们商人。到了年龄，家族后辈全都是联姻工具，看是有权有势，实则毫无人性。”

“徒儿所言极是，你大师姐听到了绝对直呼志同道合。”玉竹手指拂过腰间别着的玉箫，笑呵呵地打趣。

台上各色光影环绕。灿烂火光化为朱雀鸣鸾，于朵朵红莲中挣扎，慢慢转向阑珊；随后烟尘渐起，飞沙走石勾勒出纤细人影，仿佛舞者般摇曳身姿；继而风沙止息，化为刀光剑影，于上空唰唰作响；接着水声潺潺，雨水散落打湿众人袖管，随舞者动作重新飞向空中，翩然落地；最后水滴落处生出藤蔓枝条，绿意生长，化为花团锦簇。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确是翩若惊鸿。

沈怆诗被吸引了注意，凝神观看，却感觉颈上微热，契约凝结出只有她能看见的丝线，向下连接，直至舞台上那位红衣的妖冶女子。

发髻难得完全梳理整齐，金红凤眸眼角火红描绘，妆容柔和了双燕眉的棱角，眼波流转，媚眼如丝，比那赤色狐妖更能摄人心魄。衣料剪裁显得肩膀窄了些，腰间丝带勾勒出纤细腰身，衣服上一串串的金色小铃随舞步变化发出清脆响声。若非主仆契约指引，就连沈怆诗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与她目光交汇，顾南焱下眼睑微微上扬，热烈滚烫的笑意柔和些许，面纱下的唇角勾起，像只耍了小聪明的得意鹦鹉。

伪装成女子也要混进玲珑阁，神偷门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挑衅要来偷燃柳的，不知道有什么计划。

少女屏气凝神，想到神偷门立下战书的事，不由担心起顾南焱要传达什么信息。

她不敢再专注欣赏台上舞姿，神识外放，准备接收传音，却只收到三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字：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