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真会说笑。”
“哪里哪里。”
既到了此处,薛宝钗也就不急着离开。顺势坐在湖心亭里,端杯饮酒。卢公子为她斟了几杯,口中赞缪:“薛大人好酒量!”
话音刚落地,薛宝钗人一倒,醉了过去。
“......”
卢公子呆楞了一下,见薛宝钗烂醉如泥,只能招来丫鬟,让其服侍宝钗歇下。
“我还能喝!”薛宝钗小手挥舞,看样子醉的不轻。
卢公子头大,赶紧将薛宝钗挥走。他向来附庸风雅,酒醉之人,到底失了风度。
夜淌淌而过,几近无声。
薛宝钗从床上爬起,悄然开门。
只不过她轻视了世家大族的规矩,门一开,丫鬟小蝶就起身施礼:“大人何故起夜?有什么交予小蝶就好。”
薛宝钗干笑几声,试探地道:“我口干,能否饮几口茶?”
等小蝶离去,薛宝钗呼出一口气。她本想夜探卢府,如今却是不能了。
卢家,谭厚院。
“公子,薛大人起夜了,说是口干。”
正在消受美色的卢临风,几分笑意:“接着说。”
“服侍薛大人的小蝶说,薛大人并无醉意。”
这就对了。卢临风摆手让下人离去,怀里的娇娇儿笑道:“看来这位薛大人,低估了卢府的规矩。”
“自是。”
寻常的富贵人家,哪里比得上百年世族的底蕴?其运行法则,早已深谙其内。
“婉儿却是高估了本公子的耐心......”
叶婉扑哧跪下,吓得面无血色。匍匐在地:“公子恕罪!”
“说一说,你为何还未拿下马大人?”
叶婉几分挣扎,还是如实说出:“婉儿......是公子的人。”
“你不愿?”
“是。”
“既是不愿......”卢临风拉长语调,像是在思虑。
地上的叶婉看着卢临风笑吟吟的面庞,生出些微的希冀。然,卢临风从来不是个心软之人。
“那就去死吧!”
咻!一只暗箭直入叶婉的胸口,是暗卫发出的死攻。
卢临风看着地上的尸体,神色如常。撒了杯酒,算是祭奠过。
“拖下去埋了。”
天一亮,薛宝钗是被小蝶叫醒的。朦胧间,薛宝钗睁着睡眼,一时无话。
这卢府竟然往客人的茶饮里,放安神药!
薛宝钗心中有气,见到卢临风后,摆了张臭脸。
“薛大人醒了?”卢临风在给花施肥,看着薛宝钗的样子,几分好笑。
“比不过卢公子,天微亮,就有闲心施肥浇水的。”
“那是因为,昨夜上了一遭好肥料。”
“哦?”
薛宝钗俯身看去,果见卢家的花花草草,长得异常繁茂。她亦是喜爱摆弄花草之人,便诚心问道:“敢问卢公子,施的何种肥料?”
“你想知道?”
“自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卢临风点头,附耳一语:“施的......人肥。”
死人?薛宝钗心中一跳,看着卢临风轻松的面庞,生出几分害怕。这样平静地谈起此事,该是杀过多少人?
如愿见到薛宝钗的恐惧,卢临风哈哈大笑,锤了下薛宝钗的肩膀,笑道:“骗你的!”
“如此,甚好甚好。”
这一遭来回,薛宝钗的额间已然有层细汗。这卢府,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辞别卢临风,薛宝钗回到驿站。只见黛玉在做着女工,独身一人。
“宝玉和秦钟呢?”
黛玉抬头见是宝钗,便笑道:“他们待的闷,出去撒耍了。”
又给宝钗斟了杯茶:“昨夜可查到什么?”
“不提了。”薛宝钗摇头:“瘆人得很!”
二人又谈起闲话,这时宝玉和秦钟回来了。
“薛大哥,你可知道我们听闻何事?”宝玉神采奕奕,说起今日见闻:“这马达通大人,居然在拆卸修好的高楼。这分欲盖弥彰,真是好笑!”
“是呢!必定是人势压顶,心中撑不过去呢!”
见二人理所当然的言论,宝钗却是几分不认同。
“春闱主考,是迈向阁老的踏脚石。其人绝不是蠢人,何故做的如此张扬,又颇有些因小失大?”
几人沉默起来,薛宝钗说的在理。看来其中,必有其他的缘由。
这时宝玉嚷嚷起来:“薛大哥,这驿站的伙食太差,我们去酒楼吃吧!”
此时薛宝钗也想看看颍上地界的情势,便点头应允。
一入主街,只见人头攒动,气氛极为紧张。
众人交头接耳,摩拳擦掌,义愤填膺。马府的门前,丢弃许多的菜叶和烂菜,狼狈不已。
这位马达通大人的名声,算是毁了。
不过马达通是颍上地界最大的官,寻找徐怀之的事情,他最有说话权。看来,务必要见上一面了。
“走,去后门进去。”
几人明白薛宝钗的打算,皆是点头,默无声息地寻找后门。果见其中有一偏僻小门,紧掩盖着。
“汀州薛员外郎,求见马大人!”
几声呼喊,本以为毫无希望。却见一老仆开门,几分喜悦:“您真的是薛大人?”
三人迷惑几分,薛宝钗一番揣度,终是点头应下。
“快请进!我家老爷正在大厅里候着!”
步入大厅,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老者。神态萎靡,苍老异常。见宝钗几人前来,疏地一起,仓皇一跪:“请状元郎,救一救老夫!”
“马大人快请起!”薛宝钗搀扶一把,意识到其中必有暗由:“马大人有何冤屈,尽管直说。”
听闻此话,马大人是老泪纵横,心中酸疼不已。这几日平白受屈,名声狼藉,全不过一箱金银。
白送的金银。
这奇怪之事说来,倒是有几分意在人为。
马达通大人清高自傲,向来不往家中捞什么油水。可是其夫人乃是富贵人家,过不得苦日子。这些年省吃俭用,心中早已不平。
在她看来,马大人位高权重,自然得好好享福才是。奈何家中马大人一头压住,始终起不得风浪。
可既有了此种心思,便定是会被有心人利用。前个月马大人出门有事,贼子便趁着此间,送给马夫人一箱黄金,说是受到马大人的恩惠,故此谢礼。
马夫人是心花路放,觉得自己的相公终于开窍。竟然心安理得地收下。
等马府高楼已筑,马大人回来之际,一切早已晚已。
“你马大人可知是何人送的银子?”薛宝钗掐住关窍,直问之。
“老朽不知。”马达通也是一头雾水,想不通何故出了此祸事。自己虽有政敌,但也绝无此中阔绰。
见马大人的事,一时解决不了,薛宝钗说起自己的难事:“马大人,此次下官前来,原是有一事相托。”
说罢说起徐怀之失踪一事,马大人几分深思,说出一个不好的消息:“颍上的名族,多有豢养死士。且一出死士,必然......”
必然,绝无活口。
话虽是如此之说,可薛宝钗自有自己的考量:“可对方将书童放出,必是有事相要。”
马大人闻言却摆手,直言道:“你不知颍上的规矩。老朽劝你回去,查一查这位书童。”
这话的意思是,徐怀之一行人早已遇害。此中之计,原不过诱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