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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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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写思来想去一整晚,第二天踩着点在食堂买了两份早饭冲上教室,终于在铃响的刹那递到了早就饿死的程易手上。

喘成狗的宋某:“请你!”

程易:“……”

宋写边早读边啃包子边解释:“哎呀,我错了,意外,今天是意外,我以后绝对准时!你看我昨晚发消息给你的时候都几点了,殚精竭虑一整夜,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好好学习,排名进一位,我就包你一天饭!”

程易看着孤寡的豆浆杯问他:“管呢?”

“啥?!”宋写瞅了眼自己同样孤寡的豆浆杯,拒不承认采购失误:“大男人要什么管!别娘们唧唧的,直接干!”

程易:“……”

昨晚大半夜接到连环信息轰炸的瞬间,程易就隐隐有一种不安感。奈何某人实在是太亢奋,太热情了,根本容不得他拒绝。

“昨晚都说好了,你要做什么我不管,赚什么外快都行,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别被抓进去了啊!”

宋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可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谁让咱俩配对成功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虽说咱们来日方长,但下周就月考了,求求了,考好点嘛!给你先赊账!”

“吃!!”

“吃了好好考!!!”

毕竟投喂也是一种投资。

程易对眼前这个奇怪脑回路无话可说:“投资有风险。”

宋写信心满满地将大包子一口咽下:“怕什么,我可是风险偏好型人才!”

程易默念三秒,问:“要水吗?”

宋卡壳:“不,不#@&*……”

早读课后,昨晚离奇失踪的题集依然没有出现。吴漾特意上讲台提了一句,让大伙儿都注意检查看看,如果有拿错的一定要及时归位,否则他们都会错过一份大礼。

班长没有把话说明,大家都以为是玩笑话,窸窣一阵后很快就没了关注。

宋写就这样失魂落魄地瘫在了座位上,睁眼闭眼的瞬间都希望奇迹能赶快发生。

那个本子老宝贵了!他整理了好多天呢!里面还有程易的各式批注,多难得啊……

折页那么多,估计要改的地方成百上千,他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眼……也求不了某尊佛再修一次吧……

想到这里,宋写人更丧了。

他一整天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写题写得心不在焉,好像天都跟着塌了下来。

宋写从小心态特别差,一有外事打扰,正事就做不下去——俗称儿童多动症。

小少年的症状多为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成绩垫底情有可原,谁让这世上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诱惑呢!

不说大事,就比如某天早上老宋答应今晚吃炸鸡,少见多怪的小人儿从起床开始满脑子就只剩炸鸡了,上课都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炸鸡味,那颗小心脏是燥热得根本静不下一点,在学校里东奔西跑上蹿下跳,到处和路过的同学得意一嘴:“我爸今晚要带我去吃炸鸡!”

为此,老宋没少想法子磨练宝贝儿子的薄弱意志,可惜次次都失败,最后不得不采用“宋氏脱敏疗法”——腻味。

一口气满足到没有期待为止!

初见成效后,在每次大考前,宋义燃都会攒个假期去完成小宋写的“待办清单”,不限于美食玩具游乐场,让他一次乐个够。

等小家伙玩爽了,吃腻了,累瘫了,短时间内根本对这些周边诱惑提不起丁点兴趣,就肯定能好好学习了!

让程易印象深刻的成堆零食桶就是治疗方案之一。

宋写从小贪吃,小肚子里仿佛长了八个胃,吃坏一个还有一个,永远不消停,将家里的恩格尔系数不断拔高。

他最喜欢那个零食桶了,一抱上就高兴,什么烦恼都没有!

看来昨晚买的量不够啊。程易笑。

程易无奈看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宋写,朝他瞟了眼身后的摄像头,说:“走程序。”

宋写咽了咽口水,又把脸埋了下去:“再等等吧,今天还没过完,万一……”

拧巴的小人正在少年心里打架。

宋写本意是担心这件“小事”就这样被闹大,会有人难堪。

如果只是某位同学不小心拿错了,最后承认错误却直接变成了“偷”,那这心理阴影肯定少不了。他并不想要这个结果。

可是宋写也气不过。

他已经静观其变,静心祈祷,等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

班长早上已经发过话了,他下午也在同学群里问了,还特意发了朋友圈仔细描述失物模样……这不就是“偷”吗!!!

想到这里,某人的面部神经都跟着扭曲了不少。

“没有万一。”程易笑着长叹一气。

这个怂包。

“有人废话让他来找我。”

程易直接拽着宋写去到辅导室,就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那架势,吓得柯志雄以为他俩怎么了。

宋委屈:“柯佬呜呜……”

晚自习结束前半分钟,班里同学就看到柯志雄黑着一张脸进了教室,语气异常严肃:“咱班出了一件性质很恶劣的事情啊!”

大家也都猜到了七七八八,在台下跟着议论纷纷。

柯志雄说:“昨晚,宋同学刚和我提了个方案,我今天还乐着呢,就出了这种事!”

“人家宋同学自愿花时间,为咱班做个备考锦囊,这个月先从物理开始,帮大家把基础打扎实,再看情况要不要推广到其他科。嘿,好了,就在隔壁和我讲话的那点时间,人自己的题库笔记就不见了!真是邪门了啊!”

柯志雄一边说一边环视台下的几十双眼睛,想看看有没有心虚露馅的。

“如果说,是哪位同学好奇拿去看了,或者不小心拿错了,咱就大大方方还回去,再给宋同学道个歉,没人会计较什么。”

“毕竟你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作主,拿了他人财物,这本身就有错在先!这道理,大家都懂吧,不用我解释吧,啊,都成年了啊这一个个的。”

“班长早上也提过了,如果说,欸~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那午休晚饭点都可以趁教室没人放回去,也就算了。实在不行,不都有手机吗,不是都给你们用手机了吗,你微信讲一声也可以啊!敢做敢当的人多牛逼啊,还怕别人看不起吗?!”

“可是到现在,班里都没个动静。”柯志雄强调:“几个意思啊?一整天了,都过了黄金二十四小时了,那这性质可就不太一样了啊!”

底下窸窸窣窣一片,柯志雄只好抬高了嗓音,继续说:

“我知道,自从宋同学加入咱班,有些同学感觉压力特大,都硬生生自己把自己整焦虑了。毕竟学霸不被圈养了,就摆在大伙儿跟前,看着这人和人的差距,心里急得慌。”

“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以后出社会不是分分钟被碾成渣子吗?!”

“宋同学的笔记不见了,影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本来班里可以在下周月考前分发物理锦囊的,现在这一折腾,好了,大家都受影响了。”

柯志雄侧过身,指了指教室前端的摄像头,又瞟了眼后方的对角位置,说:“我是和你们说过,这摄像头就是个摆设,让大家平时都随意点,没人盯着你,学习全靠自觉。”

“但是,是不是有些同学误解了啊,我可从来没说过它坏了啊,这东西还在工作的啊!”

“是不是大家都忘了班里是有摄像头的呀?真要查,谁哪节课埋桌子里干了什么事儿,手机看的哪篇小说,都给拍得清清楚楚的,你们信不信,信不信?”

听到这话,班里该是有人抖了一阵冷汗,但很快就被奋起的喧闹声淹没了。

“查!支持查!”

“对啊,查摄像头就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没种!”

“敢拿不敢认,丢人,害得全班一起被骂!”

“就是就是,咱班出小偷了可不得了……”

大概是触碰到了关键词,柯志雄立刻摆了摆双手,制止了台下的持续起哄声。

“欸,大家先不要这样定性,注意一下用词。”柯志雄说,“青春期三观差不多成型,但可塑性依旧很强,我希望大家都能端正做人态度。有问题要请教,或者想要借用别人的东西,都需要经过对方同意,但如果有不合适的行为,只要及时道歉改正,就都是好孩子。我说了很多次成绩只是半面镜子,一个人的三观品性是能影响一生的东西,希望大家都严于律己,晓得了吗?”

台下立刻高声答:“是是,晓得!”

柯志雄问:“那后半句呢?”

众人齐呼:“宽以待人——”

也不知道这群热血青年能有多宽以待人。

为了留些余地,按照刚刚在辅导室商量好的计划,柯志雄给全班同学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早上他到班前还看不到消失的笔记,绝对彻查,后果自负。

整个宣讲过程宋写都在后排坐立不安。

他明明是个受害者,却总担心自己的行为不妥……既想痛骂对方,又担心那人有什么难言苦衷……

但到底是什么难言苦衷才要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他的宝贝题集……

宋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拧巴了。

好像自从老宋走后,他就在极力避免和这个世界产生冲突。

过去两年,宋写独自在崇一念书的时候,班里有人借笔不还,拿零食不问,或者因为被赶超而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都觉得算了,都是小事,没什么值得挂心的。

因为曾经最坚实的后盾没有了。

少年不敢莽撞。

刘念和宋义燃的教育观念完全不同。

老宋人如其名,果敢,无畏,永远有勇气孤身上阵,与这世道所有的阴暗不公正面硬刚。

热血燃不尽,正义永存心。

年幼的宋写受父亲影响,全身充满侠义之气,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硬闯校长办公室,代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向学校食堂提意见,一条一条说得有理有据,从容不迫。

妥妥的敢想敢拼小斗士。

即使偶尔“出格”被学校请家长,老宋也只会挑好的一面来夸儿子勇敢,再想办法潜移默化教育他做得不好的地方。

小少年的颜面一直都安安稳稳地涂在脸上。从未出过丑。

在崇州的那几年,更是少年人不停为冲动买单的热血时光。

那时候的宋写根本不怕事。因为他知道,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老宋永远在他身后。

可是刘念不一样。

辗转商场酒桌多年,习惯于左右逢源的刘念崇尚“以和为贵”。

老宋走后,刘念常教育宋写要与人为善,不要因为成绩好就总出风头,一定要低调做人。

更是切记不能多管闲事。

如果实在遇事了,刘念便又爱扯些“能让则让”,“吃亏是福”,“退一步海阔天空”之流的破道理。

至于谁对谁错,期间谁又吃了什么亏,只要不影响大和,那都算不上个事儿!

宋写在刘念那里受过气。

他再也不想经历失去老宋的巨大落差了。

宋写知道,现在不会再有人愿意保留关照他的天性和自尊了。

更不会再有人义无反顾地替他去教训街边小混混了。

如果当初自己摔了一身泥回到家里见到的人是刘念,那估计被他顺路捡走的小程易将会受到二三四五次伤害……两人肯定要被罚站一整晚!

刘念可没耐心听他的解释!

想到这里,宋写没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程易转过头看他。

“没。”宋写摇摇充水的脑袋,苦笑着说:“就是想起老宋了。”

程易无声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两年的分离确实带来了太多变化,他第一次见到活得这么不坦荡的宋写。

总有顾虑,总有迟疑。

少年人曾经血脉喷张的底气和自信都消失了,像是孤单一人站在荒漠里,随处可见的陷阱被黄沙覆盖,根本不知道迈出脚的瞬间是寻常还是地狱,只能任由风沙把自己困在原地,用不在意来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他太需要同伴了。

程易垂眼沉默了片刻,手指一顿,随即摁住宋写毛茸茸的脑袋玩笑了几句:“你怎么好意思让宋叔叔看到现在这个圣母样,以前可是睚眦必报的,凶得很。”

可惜程易并没有得到预设的“抗议”。

今晚的少年一改常态,似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老老实实地抱臂哀叹了声,就直接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

“走了,别睡这里。”

程易尝试推着他起身,结果软骨头一碰就倒。

只好轻轻地揉了揉少年的头。

宋写的眼角略微泛红。

他埋头使劲搓了搓,假装只是学了一天双目失神,又用力眨了几下才恢复平静。

宋写很怀念过去的时光。虽然那时他菜,他贪玩,他还不让老宋省心……但那段日子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过得无比踏实。

……

缓了一阵后,宋写搓着眼睛坐起身,又若无其事嚎叫着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悲愤道:“时也,运也,命也——”

“行了,别叹了,明天肯定回来了。”程易示意他身后的摄像头:“还不走?你不走,别人怎么还?”

“哦……”宋写哼唧哼唧站了起来。是该抓紧滚了。

毕竟要给嫌疑人空出时间空间。

一整天没露面的原因无非两种,要不就是东西不在学校,要不就是教室里总有人,那傻逼拉不下脸行动。

总不至于不打算还。

至少,在确认有摄像头之后不能不还。

“什么,少许。”宋写边收拾桌面边念叨。

“浮沉半生——”

“什么,无色。”

“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啊——”

宋写一路诵着程易在语文卷子上写过的原创诗句,像是身负重伤般跛着脚一瘸一拐出了门,持续咏叹道:“真是,不过尔尔啊——”

程易看着身后摇头晃脑的闲散诗人无奈叹息,退后一步,扬起唇角拽上少年的背包带,说:“走快点,回去洗洗睡,不要天天踩点到,宋尔尔。”

宋不满:“别乱给我按名!”

程易问:“那能喊蜡笔吗?”

宋怼怼:“不能!别总想着占我便宜!!”

程易笑了笑,没应声,一路拽着少年的背包带加速前进。手脚无力的宋某视死如归般根本不打算反抗,除了嘴没停:“我还没问,你写的那几句是啥意思,什么几许来着?”

程易说:“没什么,写来玩的。”

宋白眼:“哦,玩的。玩?那是考试啊!玩你个头!”

程易顺手给他摁了一下头,又弹了一脑门:“嗯,玩你的头。”

宋白挨:“……”

宋写一个闪身退后,重获自由后直接驾到了人脖子上,毫无威力地胁迫道:“说不说,不说明天没早饭了!”

“还会威胁人了啊。”被锁喉的程易不得不答:“米油几许。”

“什么什么?”

“你呀。”

“???”

宋写一脸懵,手劲都松了不少。“什么我?!”

程易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长腿的下楼频率跟着加快,慢慢和身后人扯开了安全距离。

走之前不忘给某个迷糊鬼多弹了一次脑门。

“什么鬼——”宋写追着人骂:“程易你这狗!今天薅了我几次了!!”

“你别跑!”

“别跑!!”

“那到底是什么!!!”

程易隔着半层楼梯答:“蜡笔制作工序。”

这下宋写是听清了,只是他没听懂。

宋写趴在栏杆上追问:“什么?!”

程易边下楼边解说:“米油米蜡着色剂,再加点浮力料,成品入水不沉,质量保证。”

“???”

“!!!”

“程易!你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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