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间来到十二月底，对上班族而言这一年走进了尾声，对学生来说也意味着这学期即将结束。
黄老师这两周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还没出”，“别着急”，“再等等”“快了快了”……
这群考完竞赛的学生，心已经完全飞出去了。黄老师只能每天都抓两个典型进行思想教育。
达到的效果也就勉强能让这群精力旺盛又无处发泄的学生别把教室拆了。
姜嵘远已经两天没写过除数学外的作业了。
又一次早自习进入教室的黄老师发现到校学生才寥寥几人，就这几个仅存的硕果也没学习，语文书摊开顶头上补觉……
忍无可忍的黄老师组织其他任教老师进行了一次期末考前大摸底，终于狠狠扼住了这股妖风！
卷子发下来全班都蔫了，康乐有气无力的往后倒，靠在姜嵘远桌子上，“兄弟你考多少分？”
姜嵘远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把桌子上放下来一路飘红的试卷全塞进桌筐里，“瞎说什么，分数？什么分数？又没考试哪来的分数？”
啪！
佟濯一掌拍在桌面上，“妙啊兄弟，我咋就没想到呢！”
晚上两人继续跟着姜嵘远来家里上课。吃饭的时候方度秋从来不问学习的事，大家统一缄口不言。
虽然省赛的成绩还没出，能不能进冬令营还两说，但是明年还有不少竞赛，有的项目能保送只是学校没有进冬令营参加国赛能保送到学校好，还有的项目能降分，最多优招能降60分……
对于这3个学生，曹老师比他们本人都有信心，出考场后曹老师给几人对过答案，按曹老师的话来说，叫“以我多年的任教经验，绝对能进。”
所以现在竞赛课还要正常上，能进冬令营就当为国赛准备，进不了就当准备下一场……
三人很有默契的统一口径，都瞒着家长没说这周考试的事。
倒是黄老师，玩了一手釜底抽薪，在家长群里发：“各位家长，本周科任老师进行了一次期末摸底考试，同学们近期都在冲刺省赛，对其他学科有所松懈，本次考试成绩同学们相较期中试都有较大幅度下跌，希望同学们抓紧最后的复习时间，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吃饭的时候方度秋没提成绩的事儿，三兄弟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本领又增长了。
直到送走曹老师，姜嵘远转移阵地回书房写作业。
不用冲刺省赛后几人学习时间稍微缩短了一点，十点就结束，康乐佟濯回家还能有时间复习其他科目。
方度秋曲起食指在桌面上轻叩两声，“卷子呢？”
姜嵘远埋着头不敢看方度秋，装傻充愣道：“什么卷子？”
方度秋看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心里跟明镜似的，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点开家长群给他看黄老师发的消息。
姜嵘远：！！！！！！！
黄老师！！！你怎么能干出如此无情无义的事情！！！陷你的学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没，没……”姜嵘远结巴着。
“没带？”
姜嵘远忙不迭正要点头，方度秋接着说：“没事儿，我打电话给黄老师直接问。”
姜嵘远把嘴里没说出来的话咽回去，哭丧着脸回房间掏被他rua成一团的卷子。
看着试卷上画出来的分数，方度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育林老师阅卷的习惯，不改对的只画错的，所以姜嵘远试卷上但凡用红笔画过的地方都是错的。
姜嵘远物理卷子上几乎就没留下几个空白的、没有被老师画过的地方。
硕大的29刺得方度秋眼睛疼。
“期中物理不都考56吗？这才不到两个月，你别告诉我说你已经全都忘了！”
姜嵘远低垂着头装鹌鹑，都不好意思说其实不是现在才忘的。
方度秋被绑架他在家陪床的那一周，就已经差不多全忘了。之后又开始省赛冲刺所有科目都给数学让路，相当于有一个月时间，除了数学其他科目他是一眼都没看……
方度秋不死心继续往下翻，好啊……万里江山一片红……化学老师看在他写对公式的份上，后边大题好歹给了几分，化学这才有傲人的41。
方度秋倒吸一口凉气，“不忍卒读”地闭上眼。
化学已经算是姜嵘远理科小三门里最拿手的学科了，果然，下一页的生物，让方度秋差点“潸然泪下”，36分！
数学没有参与其中，这群考竞赛的数学全部都满分，黄老师展示大爱无私将学生的时间留给其他科任老师。所以这一次只有5科试卷。
方度秋一鼓作气，把剩下两张也翻出来看。
呼——
姜嵘远也没太差，语文好歹考了114，英语也及格了。
方度秋大脑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理智小人：不可以这么溺爱孩子，爱其身则为之计深远！要让他刻苦学习，考个好学校才能拥有美好未来。
偏爱小人：远什么远，嫁给方度秋已经赢在人生终点站了！堂堂方总还不能给自己老婆谋个好未来？！让孩子那么辛苦干什么！
理智小人：Alpha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偏爱小人：什么事业我帮不了他？孩子竞赛已经够辛苦了，离高考还有一年半呢不急这一会！
书房里灯光明亮，方度秋抬头时清晰可见姜嵘远最近熬出来的黑眼圈，比起上个月姜嵘远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理智小人还要说话，偏爱小人已经冲上去一拳把偏爱小人揍翻在地，再跺了两脚，理智小人彻底败走……
方度秋轻叹一口气，把试卷放在桌子上，提笔刷刷刷签上自己大名。
姜嵘远反倒更加惊恐，完蛋了完蛋了，度秋哥已经伤心到不愿意骂我了！
姜嵘远立刻一个滑跪，抱着方度秋的腰就开始诚恳反思，“我错了度秋哥，还有一周我一定刻苦复习，期末考试一定好好发挥绝对不给方家丢脸。”
方度秋揉揉他的大头，“别太紧张，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方度秋心想，算了，阿远没遇见他之前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何必还要逼孩子继续吃苦呢？
只要你肯吃苦，这辈子就能有吃不完的苦。
姜嵘远就这么云里雾里被方度秋推着去睡觉了。
“兄弟们，快帮我分析一下，度秋哥这是什么意思？”
佟濯揉着自己的大腚，龇牙咧嘴，“什么什么意思，疼爱你呗憨憨，还能什么意思。”
“嘶，”佟濯按到了屁股上淤青的地方，疼得喊出声。
“不是吧兄弟？这么大年龄了你妈还打你啊？”康乐在旁边幸灾乐祸，“我妈就没骂我，只说让我准备竞赛的同时其他学科也别太松懈。”
“别瞎说，不是我妈打的，我妈倒是想打我来着，我一跑被桌腿绊了一下，往后摔砸地上的小板凳上的，屁股是磕青的。”
佟濯说着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他右边屁股都不敢坐椅子上，只能用左半边屁股承担全身的重量……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姜嵘远和康乐同时发出反派的嚣张笑声。
即使复习再忙，元旦还是要过的，汇城的传统会放一天假，连着周末可以休息三天。
方度秋索性也给曹老师放假，他准备带姜嵘远出去跨年，周四下午放学接了姜嵘远直接去了山上。
姜嵘远这周践行自己的诺言，每晚复习到一点多，白天瞌睡的时候全靠灌咖啡。知道今晚不上课，姜嵘远下午就没再喝咖啡，上车和方度秋贴贴了一下，姜嵘远倒头就睡。
方度秋还和他说着话呢，下一秒就没了回应，不到三秒，姜嵘远睡得扯起小呼噜。
中间上绕城高速的时候，旁边大车疯狂按喇叭都没能吵醒姜嵘远。
方度秋掏出小毛毯给姜嵘远盖上，喊小李将空调温度设高一点，掀开毛毯和姜嵘远一起躺好睡觉。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姜嵘远才勉强睁开眼，“唔——还没到吗度秋哥，嗯？”姜嵘远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色，突然清醒了，“我们要去哪呀度秋哥？”
方度秋：“去把你卖了。”
姜嵘远抖开毛毯把方度秋也包裹进来，“我能卖多少钱？”
“不知道，我打算称斤卖，猪肉一斤18，你可以更便宜一点。”
“凭什么！”姜嵘远愤愤不平，“怎么都应该卖20！这样吧，我自己做主，免费卖给你要不要？”
姜嵘远扑过来压在方度秋身上，两人被埋在毛毯之下，方度秋正笑意盈盈地望向他，眼波中全是方度秋很少用语言表达的爱意和深情。
他说：“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两人在毛毯下交换呼吸，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逐渐同频、融合。
方度秋：“我要先验货，看看好不好用。”
姜嵘远顺从地贴上方度秋的双唇，让他检验。
方检查员检查的很仔细，嘴唇、舌尖……逐一检查过去，确保没有任何质量隐患。
氧气耗尽之前，姜嵘远掀开毛毯将两人露出来。
“货还满意吗度秋哥？”
“勉强满意吧。”方度秋逗他。
方度秋眼尾泛着红晕，湿润的嘴唇闪烁光泽。姜嵘远越看越心醉，度秋哥真好看！
他像小鸡啄米一样在方度秋嘴唇上轻啄，方度秋也不恼，仍由他动作。
和爱人亲密，不论多久都不嫌腻。
亲昵的代价就是——下车时方度秋嘴唇艳红，姜嵘远摸出口罩给他带好，又用围巾一圈一圈缠在方度秋脖子上，确保不留下任何空隙。
山上比城市冷很多，在山上，寒风刺骨是切实的形容词而不是夸张。前几天下过雪，山上的积雪都没融化，温度明显比城市里低一大截。
方度秋习惯了出入有暖气的地方，身上的衣服都很薄。
他们要去山顶，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步行要三五分钟。
方度秋出门为了好看只穿了大衣，没穿羽绒服，打开车门风肆虐着往车里钻，方度秋立刻冷得打哆嗦，忙把车门又关上了。
姜嵘远摸了摸方度秋的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方度秋手心就开始泛冷。
姜嵘远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方度秋穿上。
“宁可冻得打颤，也要人好看。说得就是你度秋哥！明天让助理给你买两件羽绒服，冬天就要穿厚的。”姜嵘远给他把拉链拉好，打开车门让他先下去。
车上还有方度秋备用的衣服，都是“修身好看”的大衣，功能和保暖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姜嵘远翻出来一件黑色大衣，以姜嵘远的庞大体格，这外套他只勉强能套进去袖子，纽扣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快走吧度秋哥，早点到少受罪。”
姜嵘远体温高，衣服脱下来的时候暖烘烘的，方度秋闻着衣服上的青柠味，快步跟着姜嵘远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方度秋：出门在外，要维持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