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族谱上，近两代只有四个人，林家夫妇、儿子，和溺水身亡的大女儿。
眼下找出林小翠的死因，至关重要。
回到村长家，村长和儿子都没回来，估计还在林家帮忙。林姓在村子里全是大户了，不然，村长也不会亲自帮忙布置喜堂。
据族谱上记载，祖上有人高中举人，让林家一跃成为村子中的荣耀族姓。
院子里，只有村长的儿媳桂芳在木盆前洗衣服，搓的指关节都红了。
“桂芳姐，你没去林家帮忙吗？”
南宫云裳领着陶初一上前，和颜悦色的问道。
桂芳抬头，对她们笑笑，“我得洗衣服做饭，劈柴烧水，等他们爷俩儿回来有吃喝。”
陶初一往大木盆边上一蹲，盯住她通红的手。
“手疼。”
桂芳一愣，悄悄用布料把手挡住。
“不疼，没关系的，谢谢你。你等一下。”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回了屋，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拨浪鼓叮铃当啷，在桂芳手里摇晃。
“给。”
陶初一眼前一亮，接过拨浪鼓摇啊摇，满院都是叮叮当当的声响。
“姐姐，你看！”
她献宝似的，特地在南宫云裳面前显摆，高兴的不得了。
而南宫云裳摸摸她的头，注意力却在桂芳那边。
只见这位村子妇人正望着陶初一出神，明明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慈爱。
一般的少男少女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除非她是个母亲，或者曾经是。谁家大人喜欢玩儿拨浪鼓呢？可这院子里没有一个小孩子。
“桂芳姐。”
见她又坐在板凳上低头洗衣服了，南宫云裳轻声道，“你有过孩子吗？”
桂芳手上一顿，衣服掉回木盆里，她匆忙拿起，胡乱搓着。
“没有，我哪有什么孩子。”
“这个拨浪鼓是给谁买的？”
南宫云裳紧盯着桂芳的所有反应，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拨浪鼓，好玩儿！”
陶初一又跑到桂芳身边，在她耳边摇晃。
“好玩吗？”
面对南宫云裳，桂芳尚能避开，可到了陶初一这，她竟情不自禁流露出独特的情感。
“好玩。”
桂芳望着她，好像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不自觉的抬起手落在她的头上。
南宫云裳本来想阻止，小傻瓜不爱让别人摸脑袋，除了自己。
可是陶初一却没有拒绝，甚至乖乖配合，乖巧的对桂芳笑着。
桂芳也露出笑模样，眼圈红了。
这一切落在南宫云裳眼中，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母慈子孝”。
“小铃铛……”
桂芳轻声呢喃着，哽咽的唤出两个字。
陶初一歪头，“小铃铛是谁啊？”
“是你的女儿吗？”
南宫云裳的话突然将桂芳拉回现实，笑容消失了，她抽回手，再次恢复拘谨的模样。
“什么女儿，我不知道。”
问话回到原点，桂芳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南宫云裳知趣的闭嘴，她看出来了，只要她一开口，桂芳就自闭。
“小铃铛是谁啊？”
陶初一疑惑道，“是小花吗？”
南宫云裳无奈的扭过头，都什么时候，还想着cos小花。
等等，小花？
灵光一闪，她在身上摸索半天，找到陶初一送自己的铃兰花。神奇的是花朵还绽放着，居然没有枯萎。
“是这个小铃铛吗？”
桂芳一把夺过铃兰花，捧在手心里，像疯了似的对着一朵小花轻哄。
“小铃铛……妈妈在这里。”
陶初一突然跳起来，双手叉腰，“我就是小花，小花就是我。”
桂芳抬头，目光像粘在她身上似的，再也移不开了。
“小铃铛……”
她丢下衣服，扑上去抱住陶初一，嘴里还念叨着小铃铛。
南宫云裳：“……”
她可以确定，这俩人嘴里的小花，不是一朵花。但桂芳把陶初一当成小铃铛了，对她们调查有利。
“桂芳姐，你知道林小翠是怎么溺水的吗？”
桂芳已经彻底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林小翠？她是林家的长女，十八年前就死了。”
“十八年前？”
南宫云裳惊讶道，“居然这么久了。她是意外身亡吗？”
桂芳沉默片刻，又被怀里的拨浪鼓声影响。陶初一躺在人家怀里，手里摇着拨浪鼓，对扮演别人女儿接受良好。
“嘿嘿……”
简直没眼看。
南宫云裳望向别出，桂芳也就三十左右，哪能生出这么大一闺女。
“她……她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桂芳陷入回忆，目光逐渐悠远，“她是被推下井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当亲耳得到证实，南宫云裳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十八年前，林家的女儿七岁，林老夫人迫切想要孙子继承香火，但七年了始终只有一个孙女。后来村子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交给林家一个召男丁的方法。
“把女儿推进古树下的井里，就可以有儿子命。”
桂芳平静的叙述着，“后来，林小翠就溺水了，死在了那口井中。转年，林家真的得了一个男丁。其他人家听后，纷纷效仿，接连有七八个女娃丧命。直到最后一家照做后，生的还是女儿，人们才传这个法子失效了，终于没有人再效仿。”
南宫云裳眉头紧锁，凝眸听完整个过程。
丧心病狂。
“那口井被封过是吗？”
井边有碎石，拼起来大小刚好能盖住井口。
桂芳点头，“是的，有一年村子里出事了，最后一户丢女儿的人家，全家都死了，明明在屋子里，却是溺水死的，闹的村子里到处都是流言。村长让人搬了一块大石头堵住井口，自那以后，就没在出过怪事。但是最近……”
南宫云裳知道她要说什么，最近不知道是谁破坏了石头，导致枯井再见天日。
“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呢。”
桂芳叹声气，抚摸着陶初一的脑袋，“乖，妈妈这里有好吃的，给你吃。”
陶初一眨了眨眼，期待道，“真的吗？”
“吃的就不用了。”
南宫云裳出声阻拦。
“不是井水做的。”
说着，桂芳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果递给陶初一。
“别吃！”
然而她拦晚了。
“快吐出来！”
陶初一三口两口咽了下去，转头把剩余的糖递给她。
“姐姐也吃，好吃。”
南宫云裳愣了一下，居然没事。她接过糖，再三确定陶初一安然无恙，这才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花生的味道，好甜。
“乖，我去喂鸡，你们回屋休息吧。”
陶初一抢先一步，抱过竹篮，飞速跑去鸡群。
“咯咯咯！”
南宫云裳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家伙还挺娴熟。
“桂芳姐，你的孩子也是死在井里吗？”
“没有，她刚生下来就没气了。”
桂芳勉强的扯了下嘴角，“要是她还活着，现在也十岁了。”
南宫云裳一眼扫过她小臂上的伤痕，长长短短，不像是意外所致。
这里是吃/人的地方，特别是女人。
“不过好在，她回来了。”
桂芳望着陶初一的身影，又恢复成慈母的状态。
南宫云裳：“……”
这女儿是不是有点大啊？
天色渐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只等明天一早，迎新娘子进村。
“怎么饭还没做好啊？”
村长儿子骂骂咧咧，对着桂芳指手画脚。
桂芳一改往日的隐忍，把铲子往锅里一丢。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
“着急自己做。”
村长儿子横眉立目，“你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说着，他抡起巴掌，眼看就要落在桂芳脸上。
正当此时，陶初一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初一！”
南宫云裳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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