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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谁会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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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郗挑眉看了他一眼,疏离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裴令安抱拳的手一僵,强作镇定道:“草民也深感意外。”

见二人神色有异,刘知府心中狐疑,暗暗试探道:“怎么,沈大人和裴贤侄竟是旧识吗?”

沈郗倏然笑道:“也算不得是旧识,只是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刘知府谄媚地笑道:“一面之缘都能有幸重逢,可见咱们苏州和沈大人你有缘呐!”

沈郗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裴令安后,但笑不语。

见状,刘知府笑着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咱们就边吃边聊吧。”

说罢,他主动起身朝沈郗敬了一杯酒。“沈大人远道而来,下官便以此薄酒聊表心意,预祝大人此行诸事顺利。”

沈郗也不推辞,举起酒杯与他共饮。紧接着便是一轮又一轮的敬酒,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借着酒劲,刘知府指着一名瘦削的小吏对沈郗说道:“沈大人,这就是我们县衙的主簿,你想找什么人,问他便是。”

沈郗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名年过四旬的小吏。那小吏见沈郗看着自己,立刻恭敬地问道:“卑职见过沈大人,不知大人要寻的是什么人?”

见状,站在沈郗身后的吉祥主动开口说道:“我家大人要寻两名女子,二人约莫是在半年前到的苏州。”

见他说的笼统模糊,小吏若有所思地问道:“可知其姓氏名讳或着身材样貌?”

吉祥犹豫地看了沈郗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官家夫人和离出走,这样的耸人听闻的秘事怎可宣之于众?

在场的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如何看不出吉祥的遮掩和为难?刘知府最是知趣,随即笑着说道:“大人不必着急,回头我让人把最近半年新增的户籍全都查一遍,再挨个带到府衙来给大人辨认,不愁找不到人。”

小吏随声附和道:“是,刘大人所言甚是,苏州城就这么大,想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沈郗的眉眼舒展了几分,眸光中夹杂着赞许之色。刘知府见了更觉欣喜,随即朝身后的长随使了个眼色。

那长随会过意来,悄悄地走了出去。不多会儿,一个风韵犹存的鸨母领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姑娘缓缓走了进来。

“听闻诸位大人在此宴饮,奴家特地带了两个女儿过来助兴。”那鸨母笑得一脸谄媚,将两个姑娘往前轻轻一推。“还不给诸位大人请安?”

两个姑娘极有默契地上前一拜,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暗香浮动。

“奴家绿莹见过诸位大人。”

“奴家红玉见过诸位大人。”

到底是江南水乡,连女子都是水做的一般,声线娇软魅人心魂。

刘知府满意地笑了笑,对二人说道:“过来给沈大人斟酒。”

二人一抬眸便瞧见了端坐在案首面容清俊眉目如画的沈郗,不由一阵暗喜,笑吟吟地朝他走了过去。

可不等她们走近,沈郗忽然蹙眉道:“不必了,我不喜欢脂粉的味道。”

闻言,绿莹和红玉面上一僵,无措地望向了面色微白的刘知府。

“罢了,你们下去吧。”刘知府心中微恼,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尴尬地恭维道:“是下官冒失了,还请大人见谅。”

绿莹和红玉讪讪地退场后,沈郗语气淡淡地说道:“刘大人不必自责。”

见他神色平淡,刘知府也觉得意兴阑珊,只得低头饮酒。

后来还是沈郗说了一句“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休息。”,刘知府和众人才起身告辞。

散场后,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裴令安心绪杂乱坐立不安。看出了他的焦灼,裴父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见到那位沈大人起就魂不守舍的。难不成你得罪过他?”

裴令安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没有,父亲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到苏州来。”

裴父若有所思地抚须长叹:“他不远千里而来,只怕不是为了找人这么简单。”

闻言裴令安心中一震:“父亲的意思是……他是冲着刘群来的?”

裴父面露讥嘲地说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想想,什么人值得他堂堂一个右都御史亲自来寻?”

父亲的猜测也有些道理,可一想到沈郗身边的随从所说的那些话,裴令安的心中仍觉不安。

两个女子,半年前来到苏州,说的不正是窈娘和采薇吗?

可他们都和离了,他还来找窈娘干什么?

见裴令安神色凝重,面露不安,裴父温声安抚道:“你也不用担心,刘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扳倒的。”

裴令安垂眸不语,一颗心却仍是焦灼不安。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直到晨光熹微时才渐渐停息。

卯时未到,裴令安和阿庆就已经等在了门外。采薇清脆地唤了一声“姐姐”,许知窈这才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公子来了。”采薇神色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随即指向了站在门外的裴令安。

许知窈疑惑地朝门外走去,等看见了裴令安眼下的青乌时不禁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迎着她讶异的眼神,裴令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就是睡的有些晚了。刚下过雨,山路难行,我们早些出发吧。”

见他神情憔悴,许知窈心生不忍,柔声劝道:“既然你没休息好,那就改日再去吧。”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裴令安心中一暖,连带着一整夜的忧思都减退了几分,他笑着说道:“不要紧的,我在马车上也能休息,走吧,见广智大师要紧。”

见他如此坚持,许知窈只好点头应下。裴令安将她送上了马车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采薇说道:“你也跟我们一道去吧。”

采薇疑惑地看着他,惊讶地问道:“我走了铺子怎么办?”

裴令安淡淡笑道:“把铺子关了,休息一天吧。你也很久没出过门了,寒山寺的风景很美,你跟我们一道去散散心也好。”

采薇认真地想了片刻,终于欢欢喜喜地点了头。阿庆上前去帮她锁好了门,一行人这才动身启程。

雨后的山路泥泞崎岖,他们来到寒山寺的时候已过了午时。匆匆地用了一顿素斋后,在小和尚的引领下,裴令安和许知窈见到了在禅房打坐的广智大师。

裴令安简要地说明了来意后,光智大师目光慈祥地看向了许知窈,笑着说道:“女施主请坐,贫僧先为你把脉。”

看着他和善的面容,许知窈心底的不安缓和了不少,她顺从地在广智大师身前坐下,乖巧地伸出了右手。

广智大师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神色也凝重起来。

看着他渐渐消失的笑容,许知窈心中一凛,不安地问道:“大师,我的身子是不是治不好?”

见她面露失望,广智大师摇了摇头,叹息道:“女施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脉相虚弱,体内湿寒之气太盛。”

闻言,裴令安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湿寒之气?”

见他们都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广智大师耐心地解释道:“一般来说,湿寒之气太重的女子都不容易有孕。女施主瞧着倒也康健,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寒凉之气。施主可曾落过水或是淋雨受寒吗?”

许知窈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向来爱惜身体,不曾落水或是淋雨,就连寒凉的东西也很少吃。”

听了她的叙述,广智大师神色疑惑地看着她,随后说道:“如此,施主再让我仔细地把一回脉。”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还要再把脉,许知窈依旧顺从地伸出了手。

这一回,广智大师摸了很久,面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裴令安疑惑不安地问道。

广智大师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许知窈,认真地问道:“施主是否服用过避子汤?”

许知窈面上一惊,随即摇头否认道:“没有,我一直想要孩子,又怎么会服用避子汤呢?”

广智大师眉心一紧,疑惑地说道:“那你的体内怎么会气血淤积寒凉至此?你仔细想想,可曾误服过什么汤药?”

闻言,许知窈先是一愣,随即仔细回想起往日在沈府的点点滴滴。半晌后,她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见她矢口否认,广智大师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这时,站在一旁的采薇忽然大惊失色地说道:“姐姐,你忘了吗?你喝过两年调理身子的汤药,会不会……”

许知窈心中一惊,却立刻摇头说道:“不可能……”

广智大师目光一沉,了然地说道:“定然是那汤药的问题了……”

许知窈面上一白,眼里却是难以置信,她低声轻喃道:“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

汤药是刘氏送来的,整个沈府没有人比刘氏更希望她早日有孕了。刘氏不会害她的。

“姐姐……”看着她伤心难过的模样,采薇也红了眼睛,她忿忿地说道:“除了她还有什么人敢在汤药里动手脚?”

许知窈面色苍白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即便心中惊骇,却仍是摇头说道:“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她了解刘氏,刘氏虽然冷漠刻薄,却不会做这样阴毒害人的事。

“若不是她,那会是谁呢?”采薇神情激愤地问道。

会是谁呢?

一张张或怒或笑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电光火石间,她猛地站起身来,面色灰败、眼神凄楚,既震惊又胆寒。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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