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许听到这件事并没有停下吃东西,他抬眸看了一眼宗霄盛,应了一声。
“哦。”
宗霄盛看着孙清许的反应噗嗤一笑,俯下身贴近着桌面看着他,道:“你一早就知道了?”
“是,真正的端木琼玖,已经死了,现在的是她的暗卫假扮的。”
宗霄盛细细一盘想,还是想不明白。
他再差也是皇家的人,每日是不可能与他们这些人打交道的,因此他对端木琼玖并不了解,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如今,她居然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两年前。”
孙清许想起了那个夜晚,到如今仍觉得头皮发麻。
漆黑的小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着端木琼玖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子。
孙清许记得。
端木琼玖到死都没有闭眼。
端木琼玖怎么死的,宗霄盛对于所发生的前因后果并不感兴趣,但是这端木琼玖死了由颉之代替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是被宗霄敏逼死的。”
潺潺的流水经过蜿蜒的假山,倾数泻在池塘之中,池中的莲花早已尽数枯灭,唯有水中的锦鲤肆意地游动着。
一抹浅粉穿过葱葱的绿林,带着一堆人向假山后的小屋走去。
屋内的女子拆去了头上繁琐的头饰,随意地将长发披散了开来,她莲步微移,走回了门前的茶桌边,缓缓的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了玉壶,倒了一杯茶,也在同时,那一抹浅粉色出现在了屋门前。
“奴婢锦绣,见过端木二小姐。”
来人正是云贵妃的贴身侍女锦绣。
端木琼玖慵懒地抬起了眸子,看着来意不明的锦绣,品了一口茶道:“起来吧。”
“今日天寒,贵妃娘娘担心您身体受了寒会不好,特让奴婢送来了千年雪参,以及诸多补品,以表慰问。”
锦绣回首示意太监宫女们呈上了大大小小的礼盒,随后看着端木琼玖,谄媚地笑道。
端木琼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边,看向了一边道:“多谢娘娘好意,小福子。”
“奴才在。”
门外的小福子听见了端木琼玖的叫唤,连忙跑进了屋内,跪在了端木琼玖面前。
“把东西都收起来吧,芙蕖。”
一边整理首饰的芙蕖机灵地走到了端木琼玖身边,将身上的荷包解了下来,交给了锦绣手中。
“奴婢东西也送到了,便不多留了,奴婢告退。”
锦绣收起了芙蕖递来的荷包,随后高傲地仰起了脑袋,盯着端木琼玖,行了行礼,接着带着诸多侍从离开了。
端木琼玖看着锦绣离开的身影,随后低头噗嗤一笑,摇了摇头。
“我呸,真恶心,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谁稀罕这些。”
小福子见着一堆人走远了,不耐烦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吐了口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
“福子,时间还早,这些不喜欢的事,我们都要做,为的就是等到为小姐报仇的那一日。”
“奴才知道,小姐和少爷他们……”
他们死的都冤枉,都死在了他们这些玩弄权力的人手中。
“小姐……”
等不到端木琼玖伤怀,门外传消息的小侍女跑了进来,整个人明显慌慌张张的。
“怎么了?”
“景南王他……景南王他来了。”
又是一盏茶水落定,端木琼玖合起了手中的书。
“我知道你今日来是什么目的。”
端木琼玖随手将书扔在了一边,摇晃着手中的茶盏,悠哉悠哉地道。
宗霄盛坐在一边,整个人一顿。
他看向了端木琼玖,而端木琼玖也在看她。
宗霄盛先前并未见过真正的端木琼玖,所以他不知道端木琼玖到底是否也是这般精明之人,宗霄盛执着茶杯,沉默不语,端木琼玖低头一笑:“怎么了,敢来不敢说?孙清许他为何要挑你这么一个没有用的人扶持成继承人?”
宗霄盛听到这微怒,一拍桌子道:“此言何意?!你信不信我把所有的事说出去?”
“说,你说呀,景南王,我也是这场局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啊,你要是说了,孙大人的这场为你而设的局,岂不是都白费了?”
端木琼玖看着眼神中充满狠戾的宗霄盛,噗嗤一笑,毫不在乎地摊开了双手对宗霄盛道。
“况且您来我这,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端木琼玖当初救下的一个刺客,端木琼玖死后我为了替她报仇,我就易容成了她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杀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
“宗霄敏。”
颉之双眼微微发红,原本唯唯诺诺的声音变得沙哑哽咽了起来,回想起种种,她只能恨得不能自己,看着自己的恩人死在自己怀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依靠着孙清许的帮助,也算是离复仇的机会越来越近,只要能为端木琼玖报仇,死也无碍。
宗霄盛看着浑身上下满是怨气的颉之,顿时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到,莫名的怯懦了几分。
到底是刺客,行走在江湖之上,只看钱办事,却也知恩图报,忠心耿耿。
“我的任务就是接近宗霄敏,每天观察他都在做些什么,并汇报给孙大人,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杀了他。”
这的确是孙清许为了扶持宗霄盛所布下的局。
宗霄敏自己做事不谨慎,但不代表他府中的人行事就不严明,想要送一个女人到宗霄敏身边是一件难之又难的事,更何况还要那个人每日窃取宗霄敏的消息。
孙清许确实是精明,他做什么事都会让所有存在的东西有她自己的意义。
“我看着小姐死在我怀里,当日夜里孙大人就来救小姐了,可是他到底是来迟了,我动手想要自杀,是他救了我,所以我便一直跟在他的手下听他办事了。”
“孙大人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能让所有的东西存在自己的实用价值,做事从来也不会犹豫,可是他也有败笔,而最大的败笔就是你。”
端木琼玖放下了手中的被子,搂着衣摆下了小榻,走到了宗霄盛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的头皮看,看的宗霄盛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能用喝水来掩饰尴尬,他不自在地问道:“为何?”
“你们皇家人,就是这样,他扶你登上了皇位,他未必能得到好处。”
“不会,辰安他自我落魄之时就跟着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实意地待他。”
“真心?是吗,那或许吧,不要为了你自己的欲望,毁了他的一生。”
端木琼玖听后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觉得荒谬至极,将杯中的茶直接倒在了地上,翘起了腿高傲地仰起了头。
宗霄盛只觉得端木琼玖并不是善茬,而且一提及孙清许就对宗霄盛满怀戒备,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
宗霄盛一离开端木府就来了孙府,也不再顾及,直接破门而入。
孙清许一直在专注着手中的棋子,并没有太注意突然进来的宗霄盛,他将棋子落下,紧盯着棋盘,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
宗霄盛见桌上有一杯刚倒凉的茶,直接拿到手喝了起来,孙清许抽空抬头去看他,然后一惊:“哎,那是我的茶!”
宗霄盛喝完之后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茶杯,不好意思地一笑,将茶杯放了下来:“哦对不起,没看见。”
孙清许叹了一口气,对一边一同坐在榻上的阿宝说:“不下了,就这样吧。”
“啊,少爷,我下的正起劲呢……”
阿宝抬起了头,看着孙清许,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又看见了一边的宗霄盛,也是知道了原因,再不高兴也没办法,只能下了榻:“我去拿些糕点来。”
说着就离开了舒雅斋。
宗霄盛见阿宝离开了,于是开始向孙清许大吐苦水。
“那端木琼玖那般不讲理!”
“哎呦,江湖人,不讲理只讲义气,你怎么为这些小事生起气来了?”
孙清许耐心地听宗霄盛倾诉着,慢条斯理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她……我不多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的苦处。”
宗霄盛想了想刚才的一切,又蹙起了眉头,只觉得糟心的厉害,也不想再说那些,他说理到底是说不过孙清许,索性走到了孙清许身边,坐了下来。
宗霄盛往孙清许的后背上一靠,长叹了一口气。
孙清许察觉了宗霄盛依靠在了自己的后背,回首看了他一眼,晃了晃身子,对他道:“叹什么气啊?”
“好累。”
“这可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啊,今日一早你让离安送来的关于地方问题处理的奏折我都又替你看了一遍,有几处处理较为不妥,我都替你修改了,但也无妨,到底是皇上给你的试炼,等到真刀实枪上阵,可不是玩笑话了。”
“什么,早上刚送来,你现在都已经处理好了?!”
宗霄盛听到孙清许说奏折都已经又看过了一遍,十分震惊。
早上一早他就让离安送来了,现在约莫也就午时,孙清许就把落的有山高的奏折都看完了!
宗霄盛扭头看着孙清许书桌上落得看不见后面书柜的书本和奏折,只觉得孙清许就像一个怪人一样。
“呵,怎么了,不可思议吗?”
孙清许将手中的棋子都扔进了盒子里,抬眸去看宗霄盛的背影。
宗霄盛张着嘴,缓缓地走向了奏折堆,拿起了奏折,翻阅了起来。
宗烨恒对宗霄盛下的问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问题,更是最主要的抓边疆人民的生计,财政,粮田的问题出难题给宗霄盛,这交错的理论,让宗霄盛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上面被孙清许涂涂画画,内容都由原来宗霄盛繁琐的话化繁为简,并抓住了宗烨恒出题时所为了达到的目的。
“辰安,你怎么做到的?”
“皇上很会出题目,有不少出自于前几朝帝王将相的古籍之中,还好我早些年间曾看过,不然我写了头也大。”
孙清许扶着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悠悠道来。
“少爷!廖大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