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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十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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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被喊来的大夫看得眼皮直跳,眼神在宁清歌与盛拾月两人间打转,欲言又止后,还是选择将话语咽下,开了止疼消肿的膏药。

至于她离开之后,会在外头说什么,之后会有什么新的传言,那就无法预料了。

曲黎今天被盛拾月气了一遭,赶过来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继而便领着大夫出门去,眼下房间就剩下盛拾月、宁清歌两人。

烛台上的火光摇曳,晚风从窗外涌入,便掀起一片清凉。

拆了抹额的盛拾月半躺在床,裤子被拉扯往上,露出红肿发紫的膝盖,被珠子压出凹痕还未散去,与之旁边白净细腻的肌理做对比,便显得越发可怜。

宁清歌坐在旁边,眉头紧拧,知道这人娇气,但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不过跪了那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

她将唇抿成一条线,隐隐露出几分阴翳,片刻之后又强压下,只道:“我为殿下上药。”

盛拾月不曾注意到她的变化,哼了声表示同意,而后声音一低,弱弱道:“轻些,我怕疼。”

作为一个乾元,说这话实在难堪,可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她又实在受不得半点疼。

她怯怯抬眼看向对方,还没有上药就先嘶了声。

就算是在后宫妃子膝上养大的狮子猫,也不曾如此娇气,还没有碰到就开始喵喵叫,生怕旁人不知她有多疼。

前回换额头上的纱布也是,当时她站在人群外,看着盛拾月被仆从围绕,双手环抱着曲黎,让那想要换药的大夫无从下手,反复保证不会太疼。

宁清歌指节蜷缩,往日果断决然的人,竟在这儿犹豫起来,道:“可是大夫说最好用力些,将淤血揉散。”

听到用力两字,盛拾月眉毛一抬,瞪着眼看着宁清歌,露出些许不满神色:“若是要听大夫的,我怎么不将她留下,上完药再走?”

宁清歌自然清楚,方才盛拾月一听到要将淤血揉散,就催促着曲黎领大夫早些回去时,不消想就知道这人的小算盘。

可……

宁清歌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那我轻些。”

大不了就多抹几回药,或者等明日好一些了再揉开,横竖耽搁不了什么。

盛拾月这才满意,炸起的毛又顺下去,靠回垫着的厚被褥中。

宁清歌瞥了她一眼,面容终于柔和了些,将膏药抹至指尖,小心往红肿处落。

“嘶……”

冰凉指尖携着膏药落下,盛拾月不由缩了缩腿,发出一声痛呼。

盛拾月的手抓住旁边被褥,将布料揉成凌乱一团,下一秒又喊道:“疼。”

盛拾月仰头看向宁清歌,眼尾的红晕染开,整个眼周都浮现出可怜的嫣红色,就这样还不够,又放弃被褥,去拽宁清歌衣袖,生怕这人不知自己的疼。

宁清歌的力度越放越轻,已到膏药轻轻贴上就抬起的地步,只能无奈道:“殿下稍忍着些,上完药就好了。”

她还穿着那身紫色官袍,皱眉看向的却不是朝政,而是新婚妻子纤细白皙的小腿,虽是乾元,却比寻常坤泽还要娇嫩得多,也不知道曲黎等人平日如何护着她,才让她半点伤痕都不曾留下。

夜风忽起,吹响一地落叶。

红肿的腿又一次曲起,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药膏,是无意垂落、往下拂过的发丝,惹得一片战栗似的痒。

盛拾月扯了扯她袖子,下意识就道:“宁清歌你头发乱了。”

说时无心,可当话音散去,两人又陷入同一种沉默里。

回忆席卷而来,那日红烛帐暖,她也曾勾着嘴角,边说边撩起对方耳边鬓发。

旖旎气氛悄然散开,温度好似也跟着上升,莫名得闷热很,像是又要下起雨的样子。

盛拾月收回手,无意扯了扯领口,可下一秒又似触电般收回。

宁清歌不曾开口,只撩起发丝别到耳后,而后继续抹药。

这一次盛拾月没再喊疼,只是偶尔嘶声,微微曲起腿又绷直。

再过一会,便有仆从端来饭菜,屋里便只剩下碗筷碰撞之声,宁清歌还有公务要忙,抽空又回了一趟书房,等盛拾月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许久,她才沐浴而回。

此刻夜已深,汴京的灯火消了大半,偌大的城被黑暗侵蚀,陷入无声的静谧之中。

房间里只点着床头、床尾两盏烛火,角落的冰鉴冒着白气,床帘半落,便有几分温情漾开。

“我看殿下书房中多是游记话本,便取了本左氏,暂且先念着,”许是环境使然,宁清歌声音放低,越发温和。

既然已经答应,盛拾月不会再闹变扭反悔,将方才摆弄的九连环丢到一边,便躺下,扯着被褥盖至锁骨,偏头看向另一边。

平日的桀骜散去,只剩下猫似的温驯,微卷的眼睫扑扇,犹如蝴蝶拍翅。

不像是个在念书的,反倒像在等阿娘念睡前故事的稚儿。

宁清歌似笑了下,侧身坐在床边,倚靠着床头翻开书。

“殿下,我开始了。”

盛拾月答应了声,下一秒就有念书声响起。

宁清歌的声音清冽如泉,咬字清楚而不拖沓,自然比尚书房的那群老顽固念得好听,不是一味照搬,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而是穿插些许见解,揉碎讲给盛拾月。

本准备熬一熬的盛拾月因此放松了些,可视线却又落在不该落地方。

旁边那人只着宽松里衣,微敞领口露出一截平直锁骨,以及锁骨下若隐若现的圆弧,随着说话而起起伏伏。

盛拾月呼吸一顿,连忙偏头躲开,前头回忆未消,便又要有新的浪潮涌上,她都快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乾元,宁清歌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平静。

注意到旁边动静,宁清歌随即停下,低声问道:“怎么了殿下?”

“我、”盛拾月一时卡顿,眼神躲闪又赶紧稳住,胡乱编出一个借口:“我头疼。”

头上的布条还裹着,给她毫无说服力的借口多一点儿可信度。

宁清歌好似思考了下,修长手指捏着书页,继而缓缓道:“那殿下躺我腿上?大抵会好受一些。”

盛拾月甚至想问宁清歌是不是将自己当做小孩,所以才会如此不设防,难不成不能标记就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许是等了太久,宁清歌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嗯?”

盛拾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便伸手,轻手将盛拾月脑袋抬起。

是误会她懒得动,所以主动帮忙吗?

盛拾月实在分不清,只知道对方温凉的指尖抚过自己耳垂,那处烫得惊人。

可另一人却神态自若,好似只是做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转瞬就继续念起书来。

只留下一个涨红了脸的盛拾月。

淡淡皂香席卷上鼻尖,单薄布料起不到任何作用,盛拾月抬了抬眼,便瞧见方才窥见的弧度,甚至,比之前还要过分,距离更近也更清晰……

这听书比之前的读书还要让人坐立难安,直叫人恨不得盯着沙漏看,念出的字句也变成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根本没有心思去领悟其中深意,甚至连膝盖上的疼都忘却,只剩下嘭嘭作响的心跳。

她明明早就被人伺候惯了,前回宁清歌要帮她揉脑袋,她也十分坦然地享受,可眼下怎么就难以适应了?

难不成是因为今夜提到的那句话?还是更早以前,突然冒出的宁清歌喜欢她的念头,又或者两者兼有?但不管是什么导致的,盛拾月都觉得不自在极了。

“殿下?”略带疑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啊?”盛拾月猛的回神,无措地看向对方。

宁清歌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微皱了下眉,便伸手触碰对方额头,问:“殿下身体不适?怎么那么烫。”

被触碰过的肌理发痒,从额头到之前被发尾掠过的腿间。

“没、我挺好的,”盛拾月眼神飘忽,实在不敢再编出什么借口,生怕宁清歌又冒出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贴心举动。

宁清歌不曾揭穿她,只道:“既然殿下身子不适,那今日就先到这。”

听着是体贴,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可盛拾月却无法方便,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连忙说好,然后快速往旁边一躲,那么大个纨绔,又瞬间缩到床的最里面,背对着宁清歌,如同面壁一般,将脊背绷得笔直。

而另一边的人先是瞧着她背影,眼神从她脊背划过,而后又无声笑了下,随手将书放到旁边。

烛火熄灭,床帘彻底放下,又是一夜掀过。

作者有话要说:丞相:逗一逗就脸红,小猫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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