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珠绪夺过雾矢凛的框子一起放到收银台上，对收银员说。

“诶？”雾矢凛不过是还沉迷于绷带小猫的快乐中，回过神手里就空了，“不用的，我付得起。”

前中珠绪就当没听到，收银员看到她身后的保镖颔首，才拿出POS机。前中珠绪利落地刷了卡付了钱，将雾矢凛的东西递给她，然后又从自己的袋子里规整出半袋子递给雾矢凛：“诺，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雾矢凛觉得有点好笑，她也没拒绝快要炸毛的前中珠绪，将自己选的橘色绷带小猫递给她：“诺，这个给你。虽然好像都是你付的钱。”说到这儿，雾矢凛突然想到，“你花这么多，家长不会说吗？”这些小饰品和x福的价格差不多，这换成日元也就一个二千左右，但珠绪选的不少，一框子呢！

“多？”前中珠绪反问，“我的一顿饭钱？”

哇哦，穷人是我。雾矢凛羡慕地看了一眼珠绪：富二代就在我面前。

看到雾矢凛接受良好，前中珠绪之前打消掉的想法慢慢涌上：她原本是想去服装店看看的，但因为雾矢凛一起，她总不能一个人买买买吧?她是知道一些人会觉得别人送他消费不起的东西就觉得被侮辱了，就像班里之前和她走得很近的朋友一样。但看雾矢凛这个表现……应该不会觉得送她东西是在看不起她吧？

前中珠绪试探地选了一家服装店进去，雾矢凛落后她半步：“你想买什么样的衣服，还是随便看看？”

“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那种。”前中珠绪看着一排排的衣服，没有什么能让她眼前一亮的。

“上衣下衣裙子外套？”

“都行啊，看对了就都买。”

可恶的富二代，没有预算这种穷人的东西！雾矢凛再次感叹自己的贫穷。

两人逛了几家店铺，雾矢凛才看到一件比较有设计感的衣服：“这件衬衫裙有点小设计，还不错诶。”

看到前中珠绪有点意动的表情，雾矢凛歪头看着她：“试一下？”

等珠绪走出来，两个人一齐对镜子摇摇头：“差点意思。”

一家又一家地逛下来，两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越来越兴奋。

最先定下来的竟然是不打算买衣服的裙子，她看着镜子自己像那种坐私家车上下学的大小姐忍不住爱了，她掏出夏油杰塞给她的信用卡：“结账。”

前中珠绪还在试衣间里换下不满意的衣服，她出来看着雾矢凛提着打包好的衣服，直接将卡给服务员，对着雾矢凛手里的袋子抬了抬下巴：“结账。”

服务员惊讶了一下：“那位小姐已经结过帐了。”

这次轮到前中珠绪惊讶了：“你别把你一个月饭钱透支来买衣服，不对，一个月饭钱也不够，你小心家长揍你哦。”最后半句是前中珠绪和前中琥珀的经验所得。

雾矢凛迟疑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袋子：这个衣服的价格虽然不便宜，但也是父母咬咬牙肉疼一会儿就会买下的，何况她是用夏油杰的信用卡——都要被杀了，用点他花不完的卖命钱怎么了？

何况这一笔钱可比夏油杰给她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要便宜的多。

“不会的，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雾矢凛有点好笑，但也被前中珠绪直接理所当然地帮她结账的动作感动到了。

她是没把前中兄妹的事情放在心上，平时就是取水放水以及保持安静这三个不痛不痒的要求，在别的小孩身上发生确实属于霸凌了，但她又不是小孩。

自己被老师夸奖的时候，前中兄妹没有找她冒犯；被老师要求向她学习的时候，前中兄妹也老老实实请教她还不忘说谢谢；每次因为长大而要换合适的竖琴的时候，前中琥珀也会在帮完妹妹后来帮她，最后才是他自己；在她生理期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前中珠绪不仅帮她取水放水，还会特意给她接温水。

可能对于从小有人服侍的前中兄妹来说，让同学做跑腿小弟的事不算欺负，而是身边人都是这样子，所以理所当然地用一样的态度对待新加入身边的人。

人类果然还是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复杂有趣。雾矢凛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被揍后才和前中珠绪逛下一家店铺。

等到雾矢凛回家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小腿酸痛：昨天果然还是走多了，为了给前中买上中意的衣服几乎快把整个商城都走了遍。

雾矢凛还在继续着她平静的日常，夏油杰已经和五条悟带着星浆体回到高专了。

枯燥无味的数学课上，雾矢凛转着笔心不在焉：好想吃棉花糖啊，放学了去买！

剑拔弩张的薨星宫前，天内理子憧憬未来的神情永远停留在脸上。

在拖长尾音的“老师再见”中，雾矢凛收拾好自己的书包。

在伏黑甚尔的“五条悟已经死在我手上了”中，愤怒与不可置信趋势着夏油杰不顾一切地厮杀。

雾矢凛好久没有看到夏油杰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是星浆体事件发生了吗？

她掏出手机，社交软件上夏油杰每次的回复都只寥寥几句，想着可能是出任务比较忙就没再打扰。

星浆体死了吧？雾矢凛一时间想不起来天内理子的名字。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相干的人或事怎么可能记得住。

或许她将一切告诉夏油杰可以避免那个离拥有未来只有一步之遥的女孩死亡，连带着她身边的女仆也可以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她是怕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吗？

雾矢凛低笑出声：不是，完全不是。她只是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不可以插手别人命运，就像当年旁观漠视太宰治的五步跳楼计划一样。

“凛酱？”太宰治从厚重的文件堆中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从一进办公室就盯着自己的雾矢凛，“无聊的话可以出去玩哦？”

雾矢凛摇摇头放松身子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将视线幻化成笔，一点一点描摹着太宰治的容颜。

“看一眼少一眼。”

太宰治被逗笑了，笑眯眯地说：“是吗，但是凛酱这样做我很苦恼诶？”

她听话地收回视线略微仰头看着天花板：“那天，提前通知我哦。”

“可以是可以啦。”太宰治黏腻的声音让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但是，凛酱真的不会阻拦吗？”

她当然喜欢太宰治，在动漫里找寻他的身影为他的智谋惊叹，也在if世界里他和织田的事情而落泪无数次。

可，这个喜欢，太过轻飘飘了。

她喜欢的是太宰治既定的人设、喜欢太宰治国人的头脑、喜欢太宰治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谋算，她最喜欢的是太宰治虚幻的二次元身份。

喜欢一个纸片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不需要害怕给他造成困扰，不需要害怕得不到回应，也不需要做到一直一直喜欢。

就算不喜欢了，也不会被说薄情寡义。

“不会。”可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名字叫做太宰治的人，不是自己内心幻想、添了很多自以为是设定的纸片人，“我不知道太宰先生是怎样想的，我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就把我当做……”雾矢凛闭上眼，“一个旁观者好了。”

她本来也是旁观者。

喜欢的太宰先生在她的注视下从耸入云端的高楼如同失了翅膀的飞鸟坠下。

无辜的天内理子因她的不作为在最好的年龄死在摆脱自幼盘旋在头顶的阴影时。

她将会死在沉默着坚持大义的夏油杰麻木的眼神下，复活后也会无法释怀她的死亡带给雾矢一家以及夏油杰带来的伤害。

甚至她可能还会用着夏油杰陌生的脸庞去到他坟前祭奠。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要改变吗？还来得及。”

地铁停下了，雾矢凛松开吊环，走出去。

地铁站口，穿着灯笼裤的男生双手插兜，额前的一缕刘海为他增添了个性色彩，会被说有福气的厚耳垂钉着蓝到发黑的圆耳钉。

“哥哥！”笑眯眯的雾矢凛走出来，眼底充斥着对欣喜，像是永远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孩。

愁苦都被掩藏起来，夏油杰刻意让自己轻松起来：“抱歉凛酱，最近有点忙所以没能抽出时间来。”

雾矢凛走到离夏油杰一拳的位置，把手背在身后：“没办法呀，哥哥也在为梦想而奋斗。”

梦想?悟那家伙总是用大义、正论来概括，夏油杰还是第一次听到梦想这个词。

“梦想？”

不可实现的幻想称作梦想，而可以实现的幻想称作理想，大义和正论则都只是道理罢了。

“是啊，哥哥的梦想不是成一个保护弱者的强者吗？”雾矢凛自然不可以把自己所想说出来。

夏油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之前你动态提到想吃这里的可丽饼。”

“超火的！”雾矢凛夸张地张开双臂，“排队的人绕了好几圈！我们今天要去吗？周日人肯定特别特别多。”

雾矢凛不想排队，抬眸可怜巴巴的看着夏油杰。

“想吃不想排？”

“你不知道，我已经上过很多次当了，那次的舒芙蕾也不怎么好吃。他们这些店铺我看全都是靠营销火的。”雾矢凛一副很懂的样子。

两人边说话边往外走，快到一八零的男高放慢脚步照顾着刚到一米五的初中生。

雾矢凛从包里拿出一只白色绷带小猫的挂坠递给夏油杰：“虽然不知道你能挂哪里，但还是要送你。”她晃了一下肩膀，挎包晃动起来，黑色的小狐狸憨态可掬。

“你看这只小狐狸像不像你？”

夏油杰没看出来，老实地摇摇头。

“狐狸嘛，眼睛狭长！”雾矢凛故意拖长尾音说完就跑。

夏油杰脚长手长反应还快，自然一把拎住雾矢凛：“都学会明里暗里嘲讽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