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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雨中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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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当凌和月出现在虞嫱面前,她如意料之中一般,再次忘记了他是谁。

“你是谁?”她呆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凌和月绕到她背后,替她细细梳理头发,他道:“我是新来的下人,来照顾您的,陪您聊天解解闷。”

“哦。”她明白了,于是任由凌和月帮她梳头,帮她穿衣,凌和月讲笑话逗她开心,给她念话本子上的故事,她少有地笑了起来,觉得眼前的人很活泼,倒是像她的儿子,可是她的儿子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凌和月翻开一本新的话本子,虞嫱一把夺过撕得粉碎,她大吼道:“阿言呢,你把阿言藏到哪里去了!”她使劲推开了凌和月,要往门外冲去,凌和月压下心里的难过,轻声唤她:“阿言去学堂念书去了,老爷方才叫他走了,他说昨日读到了秦纪的破釜沉舟,觉得很有意思,昨日不是与你讲过?今日要开始学汉纪了,晚上回来再与你讲,等等他好吗?”

昨日?虞嫱恍然大悟,一段错乱的记忆涌上脑海,是,昨日阿言从学堂回来,兴高采烈地跟她说上学堂很有意思,他津津有味跟她讲书里的故事。

“原来是去学堂了。”虞嫱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她坐回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松柏,喃喃出声:“怎么这棵树,变得这么粗了。”

凌和月收拾了地上的碎纸片,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母亲病得远比他想得严重,他应该早点回来的。

凌和月给她端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她端起喝了一口,继续静静看着外面的松柏,凌和月就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原来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日复一日过着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活,原来这一场分离,受苦的不止是他一个。

虞嫱将目光挪到他身上,疑惑道:“你为何还不退下?”凌和月微微一怔,旋即想到自己在她眼里的身份是照顾她的下人,于是苦涩一笑,便退下了。

他觉得喘不过气,走到院子里长舒了一口气,坐在石凳上,仆从给他端上一碟精致的糕点:“言公子,请用。”凌和月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意外,他刚回来,程家的人怎么就这么快知道他的身份了。

还没等他发问,便见院子里来了一个个仆从,把一些崭新的家具抬到他暂住的厢房之内,雕花的屏风,织锦的帷幕,甚至还有一沓沓书册,连小时候学过两天的琴都搬来了。

程泠指挥着下人把这些摆在他的房间之内,凌和月明白了,是程泠给他安排的,程泠对他确实是上心,什么都不用他操心,凌和月拈起一块点心,犹豫中放入口中,轻咬了一口,另外一段记忆窜入他的脑海。

朝溪楼下雨的时候客人不多。

但有个人一直会来,父亲大人对他兴趣很大,经常来看他,一开始他是父亲大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旁人想见他一眼都不行,父亲大人喜欢教他诗文,他表现好的时候,就赏他点心吃,表现不好的时候罚他的方式有很多,凌和月很怕父亲大人,他学乖了很多,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惹怒父亲大人。

矮桌上摆着诗集,凌和月跪坐在地上,慢慢念着,父亲大人翘足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读书声中小憩,雨声清晰,楼阁中再无第三个人,目光扫到了下一篇诗,凌和月不动声色跳过了这篇诗,翻开了下一页。

他本以为父亲大人不会发现,可父亲大人从小憩中苏醒,顺手拿过了放在书案上的戒尺,凌和月指尖微颤,连读诗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父亲大人拿过戒尺把书页撩到上一页,用戒尺指着凌和月跳过的那首诗,命令道:“念。”

凌和月强行压制着他紧张的心跳,结结巴巴开始念:“鞓红鹤翎岂不美,敛色如避新来姬。何况远说苏与贺,有类异世夸....施。”中间被他有意跳过了一个字,是他娘的名讳,一个嫱字,为人子,要避讳。

父亲大人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于是拿戒尺敲书案发出响亮的一声,凌和月吓得浑身一跳,“重新念。”凌和月手心冒汗,硬着头皮继续念道:“何况远说苏与贺,有类异世夸....施。”

这就是明摆着抗令,父亲大人脸色很不好,凌和月咬紧嘴唇,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果然父亲大人的命令传来:“伸手。”凌和月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往日里鞭子棍子挨了那么多,哪里还会怕这戒尺。

说着不怕,手摊平伸出去的时候还是怕得发抖,父亲大人高高扬起戒尺重重敲下,凌和月的右手被砸出一道红痕,他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还行,比鞭子打在身上要轻很多。

“重新念。”凌和月眼神飘忽,他早就打算顽抗到底了,于是低声反驳:“我.....我不认识这个字。”拙劣的谎言比明目张胆的顽抗更能激怒父亲大人,于是他的右手掌心一连挨了十几下戒尺,被打得高高肿起,血肉模糊。

凌和月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满脸都写着痛苦,往日他在学堂从未挨过戒尺,没想到这玩意儿使劲打人起来简直跟刑具一样。

“你不听话的样子,真是格外让人讨厌。”父亲大人的声音蕴含了十足的怒气,“不是说把从前的事情忘了,这会儿又想高攀谁的身份?”凌和月放下被打得破皮流血的手,咬牙道:“我....不认识这个字,不会读。”

“哼。”父亲大人冷哼了一声,一脚踢翻了书案,凌和月仍旧跪在原地,他发现一旦下了顽抗的决定,心里便没有多少恐惧了,反正再重的伤,过一段时间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巴被沾血的戒尺挑起,凌和月直视着眼前控制着他的男人,毫无惧色,父亲大人审问他:“你真要找死?”凌和月抿紧嘴唇,缄默不语。

“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仁慈,叫你认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忤逆我,都是怎么蹬鼻子上脸。”父亲大人丢掉了戒尺,从腰间抽出玉石腰带,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找死,还是乖乖听话?”

彼时的凌和月还只有十九岁,他的傲骨还没有被打碎,于是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平静地说:“我...不认识那个字。”

这是凌和月唯一一次在不平等的对弈中凭借他一身血肉赢下的一局棋。

当然他为此付出了很惨烈的代价,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是父亲大人专属的金丝雀,他被发配给了每一个想用钱买他的客人,日夜遭受折磨,后来父亲大人来看他,他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他还是后悔了,宁死不屈不是他能承受来的,顽抗了一段毫无意义的日子,他还是哭着求饶,他以为父亲大人会饶恕他,可那高高在上的人,却说:“你这般懦弱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凌和月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他恳求道:“求您...垂怜....”虽然父亲大人很厌恶他这一副贱骨头的样子,但终究还是饶过了他,后来的凌和月懂得用逆来顺受来保全自己,再也没顽抗过。

父亲大人对他失去了兴趣,来看他的日子越来越少,到后来已经不会再来了。

日光倾斜,琴弦在影子里被分割成整齐的阴影。

凌和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修长,皮肤细嫩,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血肉模糊的痕迹,他伸手拨动了一下琴弦,他年少时候统共就没学过几天,难为程泠还记得他曾学过琴。

听到响声,程泠进入房间走到他身边,缓声道:“你想学的话,我改天给你请个师傅来教你。”凌和月只是摇头一笑:“算了,我现在人很懒散,不想学琴。”

程泠总觉得他今日有些落寞,于是忍不住问他:“阿言,我从不曾问过你,你这些年,在外面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有没有人欺负过你,告诉姐姐,我给你报仇。”

凌和月将目光挪到程泠的脸上,满不在乎道:“我过得挺好的。”

“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告诉我谁欺负过你,就算是没什么正当由头,我也给你报仇。”“算了。”凌和月打断她的话,“程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好,说到底我们也不是一母所出。”

说完凌和月惊觉自己失言,竟然把心里话给抖落出来了,再去看程泠的脸色,已经被这话刺到脸色惨白,“对...对不起。”凌和月慌忙起身,手足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现在过得已经很好了。”

程泠原来惨白的脸色,旋即被覆上了笑容,凌和月不解,程泠笑着说:“牙尖嘴利,我本来是要伤心的,可终究我也知道自己对你有所亏欠,想来你这十多年过得太苦,实在是有怨气,哪里拿话刺我两下我就受不了了。”

凌和月皱眉,他意识到,他再一次揣测别人的好意了,往日段云沉说,擅自揣测别人的一颗真心,让人家听见了,会寒了别人的心,你自己也会失去一个想真心待你的朋友。

如今他怎么又一次去无端揣测别人的真心,良久,凌和月垂下了头颅,万分恳切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别扭了,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我觉得...”

“罢了。”程泠阻止了他的罪己陈情,“家人之间,是可以互相容忍的,我理解你的纠结,慢慢来吧阿言,无论你怎么想,怎么揣测我的意图,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

旁人寒了心,会痛苦,会想要离他离得远远的,可家人之间的感情,是永远切不断的,凌和月抬头看着程泠,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以为程泠会生气,会委屈地说难道不是一母所生就不能对你好?可她都没有,她容忍了自己对她的揣测,凌和月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对不起,姐姐。”

这还是程泠第一次听他认真叫自己姐姐,不由心里开心,轻轻一拳锤在凌和月的肩头:“傻小子,比姐姐高这么多了,怎么还是没长大。”

凌和月淡笑掩藏了自己的情绪,他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有释怀,有开心,也有些陌生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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