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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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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承轻脸色僵了僵,看向慕时泽的眼神里透着恼恨,她忿忿遮住:“先前在宫内不小心划到了,跟你没有关系!”

“跟我没关系?怎么会跟我没关系?”慕时泽很轻地歪了一下头,眼里透出冰冷的笑意,“臣的职责便是守卫娘娘安全,如今这皇宫内竟然有什么东西能划伤娘娘,我自然要去处理一番,免得日后再伤着娘娘。”

慕时泽言语透着恭敬,仿佛这几句就是出于对慕承轻的关心一般。

但慕承轻却很敏感的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慕承轻垂下眼眸,正思索着应对之策,一旁的李启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好了,皇后多半是不小心受了伤,慕卿你便不要计较这些小事了。”

慕承轻松了口气,她暗暗看向慕时泽。

他面如常态,低头道了声“是”。

他抬眼,突然对上了慕承轻的眼神,漆黑的瞳孔中暗暗藏着无数情绪,但慕承轻只感受到了杀意,她狠狠一颤,慌忙移开目光。

李启:“行了,慕卿你便回去吧,今日之错日后可不得再犯。”

慕时泽领命退下。

李启见他远去,才转过头拍拍慕承轻的背,“好了,他已经走远了。”

慕承轻这才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向李启:“你看到了吗?他刚刚的态度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当着你的面都敢那样对我说话,日后还不知会放肆到什么程度!”

她站了起来,有些焦躁地在塌前走来走去:“他肯定是有不臣之心!我之前就说不要再重用他,我们对白笙落做出那种事,他怎么可能还对我们忠心耿耿?”

李启沉了沉脸:“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慕承轻瞬间静声。

慕时泽那一眼几乎把她吓得失去理智,竟然让自己在李启面前乱了阵脚。

她一阵懊恼,正想着如何挽回,就听李启接着道:

“慕时泽是朕看着长大的,这十几年还不够朕去了解一个人吗?他是一个把慕家风骨继承的最淋漓尽致的人,就算我们重创了白笙落又怎么样?他有必要为了一个白笙落打破自己的原则,甚至把整个慕家拉下水吗?”

慕承轻张了张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李启挥挥手,“罢了,你回去吧。朕自有安排。”

慕承轻还欲再说,却见李启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知晓此时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只好行礼退出大殿。

李启揉揉太阳穴,一直在角落当壁画的魏卓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替他按摩。

“陛下消气,皇后娘娘年纪小不懂事,没有您的深谋远虑和超群的见解,您便多担待了。”

李启气笑:“还要朕担待她?”

魏卓连忙拍嘴:“哎呀,是奴才说错话了。”

李启面色稍有缓和,魏卓便见缝插针地继续说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广纳后妃?”

李启歪头:“后妃?”

“哎,正是!”魏卓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察觉后又很快恢复先前的音量,“近日不少官员找奴才询问纳妃之事,我看皇上忙着便一直没提,如今事务基本结束,剩下的事情也不繁琐,再加上如今后宫仅有皇后娘娘一人,她也必然觉得孤单啊。”

李启骨子里也算一个好色之徒,闻言顿时认同地点点头,“嗯,在理,这事就交给你去负责,这几日就开始选秀。”

魏卓笑得一脸灿烂,“哎哎,奴才遵旨。”

……

京城往北还在飘雪。

马车一路昼夜兼程,紧赶慢赶在正月十五到了西北大营。

白家练兵异常严厉,守门的将士远远便见着马车缓缓驶来,一脸戒备地等待马车靠近。

停稳后,马夫很轻地敲了一下门框,略显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知道了。”

悉悉索索一阵后,白笙落掀开帘子弯腰出来,她面上还带着病态,神色恹恹。

守卫见竟是白笙落,立马俯身和一旁将士耳语几句,那将士便拔腿向营内跑去。

白笙落对他笑着点头示意。

不多时,一道身影便出现在视野里。

白易平身披盔甲,步伐带着点急迫向白笙落走来。

白笙落望着那许久不见的人,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叫委屈的情绪。

她眼角微红,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抱住了白易平。

白易平明显愣了愣。

在他的印象里,女儿向来表现得如同历经了世事一般,加上先前自己强硬地送她回京,父女间的交流一下淡了不少。

白易平很清楚,以自己女儿的聪慧,即使自己不说出原因,她也能猜到。

而后两人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京城,联系几乎都是靠着书信。

他仔细回忆,应该有十二年了吧。

他叹了口气,白笙落十二年没有在他面前露出如今这般脆弱的状态了。

多半是京城出了什么事,白易平揉揉白笙落的脑袋:“来西北也不提前说一声,爹好给你准备点什么。”

他没有提京城的事,直觉告诉他,京城发生的事情可能非比寻常,白笙落不会说,也可能不想说。

他只是悄然卸去了一身在沙场磨砺出的骁悍,带着笑意轻声细说,安抚着怀中的孩子,像一座永不会被攻破的港湾,挡去肆虐的风沙飞石。

外面风沙大,两人没再逗留,一起进了帐内。

见到几年不见的女儿,白易平还有些激动,他拍着一旁小将士的肩膀,吩咐道:“小郑啊,帮我去煮碗姜汤,北地还是太冷了,看给我家小公主冻的。”

这样的称呼白笙落也是许久没有听到了。

白易平与李音伉俪情深,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是公主,那女儿自然便是小公主。

营内早早生起了火,暖暖地罩着白笙落,她舒服地眯眯眼:“沈叔和阿潜呢?”

白易平“哦”了一声,道:“他们两还在外巡逻。”

说到这个,他不禁露出了些许严肃的神情,锁着眉头,“近日蛮族有些异动,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白笙落点点头:“爹,前两天我寄的信收到了吗?”

白易平轻扫周围,低声道:“嗯,这还多亏你提醒我,拿到信后我便亲自探了探蛮族营地,发现他们确实做了很多打仗的准备,还常常在我营周围转悠。”

一位将士端着一碗热姜汤放在白笙落手边,她抬眼对他笑笑,算是道谢。

姜汤还冒着热气,碗壁被热汤烫得格外暖和。

白笙落用双手捧起抿了一口,热汤入喉,像是注入一股生机。

隐隐还在抽痛的胃安分了下来,麻木的四肢也渐渐回暖。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两三天之内肯定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们也完全能应付。”白易平眼神落在白笙落总算舒展开的脸上,紧绷的背放松下来,“你这几日在这边好好歇着,路途那么远肯定不舒服吧?”

白笙落眨眨眼睛,顺从道:“……好。”

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清朗的声音透过马蹄声被白笙落听见。

白易平笑骂:“你沈叔这么多年还是咋咋呼呼。”

白笙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门帘猛地掀开,外面的日光映着进入的人的身影,让白笙落看不清他的面容。

直到他走进,白笙落才有些愣怔地看向他的眉眼。

沈家长子,沈陵游,字潜,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哥哥。

白笙落记不起来上一次与他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边疆的风沙实在是大,吹得曾经细皮嫩肉的少年将军如今却尽显刚毅。

厚重的盔甲包裹着他的腰身,手上的刀剑被他随意扔到一边,他眼里仿佛带着星辰,向白笙落奔来。

白笙落看着他歪头,仿佛在确认向她跑来的人是不是以前那个人,却不料沈潜直接抱住了她,常年在沙场的人肩宽了不少,抱住她时仿佛一粒风沙都吹不进来。

白笙落鼻头一酸,熟悉的人在眼前,她好像可以道尽心中委屈。

“小没良心的。”门帘掀起放下带来的风很细微,却差点吹散了沈潜的低语。

白笙落抿唇,回抱住了他。

盔甲硌得她有些难受,她手指动动,抠着盔甲上的坚硬棱角。

沈潜突然笑出了声,他放开白笙落,低眉揉揉她的脑袋:“你这坏习惯是一点没改啊。”

白笙落不好意思地偏头,“下意识。”

沈、白两家是三代的世交了。

白易平刚上战场时,沈家的沈崇,也就是沈潜父亲,便与他一起,两人一同上场杀敌,直至今天。

所以当白笙落首次提着刀剑冲入敌阵时,沈潜也紧紧跟在她后面。

沈潜年长三岁,处事沉稳,对待打仗也不像白笙落那般大胆莽撞。

但又怕白笙落一人入敌阵出事,只好跟着她横冲直撞。

而往往回营后被骂的总是沈潜,他也不反驳,只是静静挨骂。

白笙落就躲在沈潜背后,抠着他的盔甲,有时听不下去了还会站出来顶嘴,最后还是被一顿揍。

白笙落抬眼看向沈潜背后的两个笑着看着他们的身影,低头抿去眼角的涩意,她笑了笑:“可以放开我了,小阿潜。”

“什么小阿潜?”少年放开她,点点她的额头,“没大没小。”

白笙落无奈拍开他的手,露出一个近乎于撒娇的笑容。沈潜笑着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小落儿跟之前变化还是挺大的。”沈崇笑着跟白易平来了一句。

还没等白易平接话,白笙落就道:“也不能十几年都一个样啊,沈叔。”

“哎,说得对。”沈崇应了声,重重地锤了一下白易平,“我们小公主来了不得开宴庆祝一番?”

白笙落一愣,刚想拒绝,白易平便一掌拍了回去,“开什么宴?我闺女日夜兼程车马劳顿,让她歇两天再说。”

沈崇还欲再说,白易平一个眼神过去。

他看了眼白笙落面色上掩不住的病态,心中了然。不动声色的绕了话题。

营内氛围又回到的先前的热烈。

谈笑中,沈潜余光扫过白笙落手腕,那里的红痕还未消散,明晃晃地昭示着那边曾经发生了什么。沈潜眼神暗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愚人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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