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眉回家的时候张维令恰好要出门，跟他说猫正在睡。

“等它醒了我去补液。”姜眉把背包扔到一边，“你又要通宵？”

张维令逃避他的眼神，“快毕业了就是很多聚会……你怎么回事，安不苦压榨你了，看起来这么累。”

姜眉一愣，“很明显？”

“也不是，”张维令说，“就是感觉。安不苦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姜眉摇摇头，“和安导没关系，我可能没睡好。”

张维令见他脸上疲惫的神色，也不多问了，“姜杉哥寄回来的包裹我收在地下室了。”

“好。”姜眉送他出门，回身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年糕，先去把包裹拿上楼。

他也没有急着拆包，又开了一个处方罐头，放在年糕不远的地方，耐心等了等。

猫醒了，慢慢走过去，舔了几口。

姜眉默默地看着。他第一次得知年糕的病其实是几年前，那个时候他已经查过很多资料问过很多人，别的小猫家长告诉他，还在吃东西就是一件好事。

虽然年糕吃的并不多。

年糕长待的房间里面到处都是水碗，姜眉盯着它，猫还是想逃，被他抓住了之后，却不挣扎了。

原本蓬松的尾巴已经失去了很多光泽，姜眉把年糕按在腿上，熟练地注射。

“今天是乖猫咪噢。”注射完，姜眉揉揉年糕的下巴，脸轻轻埋在年糕的背毛上。

年糕还是不动。

能像这样温馨的主宠时间非常少见，姜眉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想给猫翻个面。

然后一头埋进猫咪的肚皮里。

姜眉已经很久没有敢给它洗澡，好在年糕一直都不是一直油皮小猫，而且非常在意自己的卫生情况。

姜眉沉默地埋了一会儿，猫才动了一下。

他松开手，预判年糕就要跳起来打他，而且只会狠狠地打脸，“轻点。”

确实是这样，年糕翻身跳了起来，但原本每一次都会拍上鼻梁的爪子这一次拍在了脸颊上，没露爪子，也没有什么力气。

姜眉愣住了。

年糕找了个地方舔毛，然后趴了下去，闭上眼睛。

姜眉半跪下去揉揉它的脑袋，另一只手死死攥成拳。

他把灯关掉，在没有光亮的屋子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床头的玻璃柜子。

那只廉价的毛绒兔子看起来就要褪色，不论他再怎么郑重地保存着，都阻拦不了，就像很多年前，程颂年的离开一样。

总有一天……

姜眉把兔子放回去，拿手机找闹钟的时候才看见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

来自于副导演，告诉他过几天就是商序的生日，很小心地问他要不要准备礼物，还是剧组这边一起帮他准备。剧组可能还需要一个推蛋糕的人，姜眉有没有意愿。

姜眉没什么犹豫地回复他。

【：我很愿意。礼物也不用了，我会自己准备。】

他放下手机，盯着兔子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

到了商序生日那天安不苦照样把日程排满。

换成别人可能是为了准备好惊喜，安不苦当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做人，甚至还有蓄意报复的成分。

姜眉花了几天时间确认商序不会计较他那天的越界，安心给商序准备生日惊喜。

姜眉一整天状态都很好，并不想在这一天给商序留下不好的印象——尽管他也不能确定这个生日是不是真的。

不过他的紧张还是被商序看出来，笑吟吟问他，“担心什么呢？戏里都没那么紧张？”

姜眉一下子被他抓包，只能装傻，“没有啊。”

商序也没有揪着他不放，而是笑笑道，“小朋友演技进步好快。”

姜眉一下子眼睛亮了，“真的吗？”

“嗯。”商序道，“以后出去，也能说是我教出来的。”

姜眉一下子笑出来，“商序哥教得好。”

演技上他没想过要什么认可，但来自商序的不一样。

商序看了他和往日别无差别的粲然笑脸，心知姜眉大约是怎么也学不会顺杆子往上爬。

他默了默，看见姜眉的视线落在他身后。

一回身安不苦在招手。

姜眉抬眼看他：“安导好像找我有事。”

“这会儿了安不苦能有什么要紧事找你？”商序忽然道，“能比跟我聊天更重要？”

姜眉哑了哑，试探问他，“好像是有紧要的事吧……那我不去？”

商序本来好奇他能编出来什么理由，闻言一怔，心情倒是忽然好了点，“去吧。”

姜眉过去找安不苦。

副导演给他打了个手势。

计划里面是要安不苦去拖住商序的，然后姜眉跟着副导演去找蛋糕。

副导演边走边说道：“其实大家都早就知道了，但是，也是一种仪式感对吧。”

“啊？”姜眉愣了下，“也没有人通知我啊。”

这样会显得他刚才的犹豫有点蠢。

副导演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以后小姜老师就熟练了。”

剧组定的蛋糕很精致，也不大。

姜眉小心翼翼捧着出来，那边商序和安不苦说话说到一半，似乎有所察觉一样侧头看过来。

距离只够让姜眉看见他眼中模糊的笑意。

姜眉端着蛋糕走过去，“祝商老师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一边安不苦终于不是一张苦瓜脸了，像是没有想到姜眉言辞如此匮乏一样，笑着给他补上，“祝商老师事业顺遂，星途长明。”

剧组工作人员也围过来，各种各样祝福的话，星路，事业，家庭，身体，就差祝商序寿比南山了。

商序把蛋糕接过去，姜眉点好蜡烛，隔着烛光看他。

商序也不磨蹭，吹了蜡烛，然后是一阵众人的欢呼声，商序给蛋糕切了第一刀。

这个事本来也就意思意思，商序仿佛并未察觉姜眉在盯着他看。此时所有人都在看寿星，所以姜眉的视线也不突兀。

商序把第一块蛋糕给了他。

姜眉笑着向他道谢：“谢谢商序哥。”

商序：“现在不叫商老师了？”

姜眉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口误，“我忘记了……”

商序把剩下的蛋糕扔给安不苦，看着姜眉紧张到在用叉子虐待那一小块蛋糕上的樱桃。

商序问他：“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补偿？”

姜眉小心看着他，“什么补偿？”

商序：“剧组一定准备了礼物，小姜老师个人有没有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种话听起来像是在讨要生日礼物一样——虽然确实是，可说话的人是不缺任何礼物的商序。

姜眉立刻道：“有的。”

“……”商序本来要说，没有的话就用这个做补偿好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姜眉的眼睛，“带了吗，让我看看。”

姜眉还真带了，而且准备过几天再送，只是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还在庆祝的剧组工作人员，“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商序随意道，“安不苦在呢，我经纪人也有准备。”

果然曹慧还送了夜宵和奶茶过来。

姜眉自然不可能拒绝商序的要求，回自己车上把包裹好的礼物拿过来。

安不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但是不想在当天给，觉得有点太明显。

可是商序问他的时候，他也说不出来不字。

姜眉拿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两个人坐在车上，似乎并没有被很多人注意到，毕竟《天鹅岛》两个主演，都不是很合群的。

商序看着姜眉绷紧的唇角，道，“我有一点期待了。”

他拆开包装，里面是赛车手用的头盔，并不是崭新的，侧面是赞助商的标识，在顶部有一个签名。

商序当然认识，“车王的头盔？”

“刚好在拍卖看到，”姜眉轻描淡写道，“想起来商序哥喜欢赛车。”

他还知道这是商序最喜欢的车手，早早地就拜托了姜杉买回来。

应该不会不收吧。

姜眉低垂着眼不敢去看商序，所以也没有发现商序若有所思的眼神。

商序把盒子合上，“我很喜欢，小姜老师费心了。”

姜眉摇摇头，不说什么，只是松了口气。

商序却又问他，“礼物这么贵，为什么送祝福的时候很吝啬？”

“祝福？”姜眉抬眼去看他，茫然了一下才明白商序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说道：“商序哥本来就会星途坦荡、幸福健康、一生顺遂。”

所以我只祝你天天开心。

商序也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对着姜眉一如既往的笑颜，什么也问不下去。

他还是能从姜眉眼睛里捕捉到害怕的情绪和商序也并不能确定的悲伤。

为什么呢？

商序把放有头盔的盒子封好，对姜眉道：“《天鹅岛》快杀青，是不是赶不上小姜老师的生日了？不好回礼……”

姜眉当然道：“没关系。”

“不能没关系，”商序一笑，“过年欠你的红包也没给，加起来就欠的多了……”他沉思了一下，“杀青礼物想要什么？”

姜眉一下子没想起来，呆了呆，“什么都可以吗？”

“嗯。”商序没什么犹豫就应下来，“什么都可以，不急，杀青的时候再来找我要。”

姜眉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道商序真是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吗。

但他也很从容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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