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几瓶药罐，且伴有极其浓郁的鱼腥味。但这股鱼腥味并没让离镜感到恶心，相反，她很喜欢这股气味。因为阿娘做的鱼汤，闻起来就是这个味道。

她拿起药罐，带着好奇喝进嘴里，慢慢品尝。谁知这药的味道竟和阿娘做的鱼汤完全一致。只是修竹嘱咐她不能多喝，于是她便把苦宿水倒进茶杯中，翻开册子，放在桌面上，拿起茶杯一点一点喝下。

鹤扶灵抱着一大摞书，把它们放在修竹的桌上，便想着回去休息下。刚踏进门口，就闻到一股臭味。这臭味鹤扶灵很是熟悉，她捏着鼻子，指着离镜手中的茶杯。“这么难喝的东西，你怎么不直接将它一口气喝完？而且，你难道不觉得它很臭吗？”

“臭？我倒是觉得它很好喝，一点儿也不臭。”

鹤扶灵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离镜：“该不会是因为是因为净脉之术失去味觉了吧？”她松开手，在半空中挥了两下，然后拉起一个木凳坐在离镜身旁。“离镜，你是不是偷偷跑回来的。病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天天就知道抱着这些书看，跟冰语一模一样。话说这册子是从哪来的，我竟没见过。”

离镜把剩余的药一口气喝完：“师尊给的。”

“鹤扶灵，你又背着我说我坏话呢。”冰语从屋外走来，坐在离镜的一侧。“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怪不得在医馆见不到你踪影。”

“师尊不是让你去大殿吗？你跑去医馆作甚？”

“拿点东西。”冰语把手中的卷轴摊开，放在桌面上。“明日开始修炼，打开看看你们都被分到了什么地方。”

鹤扶灵拿起卷轴，离镜则放下书凑到鹤扶灵身旁，在卷轴上找寻自己的名字。

“混沌……修竹？”离镜大喜，“教我的老师竟是师尊？这下我便不用担心了。”

“真好。”鹤扶灵感叹，“我怎么找不到我的名字呢？”

“在这。”离镜指着卷轴上的名字，“火、雷，鹤扶灵，莫知易。诶，贺玄凌和红耀也在。”

鹤扶灵这才放下心来，她轻叹口气：“幸好有熟人。”她又继续找寻冰语的名字，“冰语，你怎么三个都选啊？”

“不可以吗？”冰语一手撑着桌面上，心不在焉的看向屋外。

只要选择的派别多，那就一直有事可做。她便可以将所有心思放在修炼上，不必去想其它事情。

“当然可以。哎，今日早点休息，听说明日的修炼会很苦呢。”鹤扶灵伸着懒腰，躺在床上，盖起被子倒头就睡。

离镜拿起书继续翻看。修炼的时间竟来的如此突然，不过这样也好，再等下去她可能就要跑去别的门派了。

***

青爻在屋内低头踱步，时不时抬头看向被紧锁的大门，喃喃道：“乐羽怎么还不来。”她与乐羽商议好，准备今夜逃出雾螭殿。谁知乐羽的信迟迟没送来，令她有些担忧。莫非——

思绪被门外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青爻以为是乐羽，便急忙跑到门前。谁知来的人是天帝，他下令让所有在雾螭殿看守的天兵离开，然后打开门，独自走进雾螭殿。

门一关，殿中只有青爻与天帝两人。青爻看天帝的眼神有些厌恶，于是她转过身，不想多看天帝一眼。

“陛下来雾螭殿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您是天帝，自然想去哪就去哪，何须询问别人意愿。”

“青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帝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青爻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怎么？你难道不希望我来？”

“是。”青爻紧盯着天帝，“请回吧，我要休息。”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天帝，他抓着青爻的肩膀力道加重：“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因为魔胎吧？果然，魔胎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蛊惑你的心智，还破坏了我们二人的感情。早知道当初接你回天宫时，就应该把那个孩子打掉——”

“啪”

这一巴掌让天帝有些不知所措，他怔怔地看着青爻，心中满是困惑。

青爻扯开天帝抓在她肩上的手，面无表情道：“破坏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她冷笑一声，“我们有过感情吗？你可别忘了，我嫁给你做天后的条件是什么。”

天帝大吼：“那又如何？如今我是天帝，你就该得听我的。所有我答应过你的条件通通不作数。”

当初他为天君，青爻拒绝他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他成为天帝，青爻仍对她是这副样子？是啊，他差点忘了青爻在魔界的那位情郎。

青爻从始至终爱的都是那个魔族异类，就连孩子都是那个魔族人。青爻愿意成为天后，为的也只是让她和那个魔族人的孩子成为下一任天帝罢了。

见天帝这副样子，青爻觉得没有继续与他交谈的必要，于是她转身朝大门走去。

谁知天帝突然用法术将门锁住，但青爻并未感到愤怒。恰恰相反，她觉得天帝这个做法实在过于可笑。“既然你说将之前的约定全部作废，那为何还拦着我的去路。”

“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魔种……对吧？”

“惦记又如何？不惦记又如何？这又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态度。”

“怎么不能？要不是因为他，你爱上的人就只能是我。今日我们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他！全天宫的仙人都同意将魔胎诛杀，唯独你不愿……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对他的感情吗？你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他身上，无论我对你有多好你都看不见！”

天帝如同疯了一般，拼命在说些前不搭后语的话，这让青爻很是烦躁。

“我看整个天宫内最惦记他的人是你吧。我爱不爱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而是你从来不值得人爱。你这个人整日都活在嫉妒当中，即使成为天帝，也依旧改变不了你的那副嘴脸。丑陋，令人憎恶。箫豫，你从头至尾都让人觉得可怜。”

话毕，青爻得意的欣赏着天帝的表情。自打第一日遇见他，青爻便觉得天底下竟有如此“可怜”之人。只是稍稍对他好些，他便会对人点头哈腰。

青爻最初本是想逗逗箫豫，就连对箫豫的好，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谁知箫豫竟将青爻对他的同情心当□□，以为这是青爻爱他，才会对他做出这些举动。

所以无论青爻如何责骂他，嘲笑他，他都以为这是青爻在对他示好的表现。直到那一日箫豫撞见青爻牵起那个魔种的手，箫豫才意识到青爻对自己的好并不是爱，而是施舍。因为每当自己一碰上青爻的手，青爻便会嫌弃的看着他。

于是箫豫的嫉妒心在那一日渐起，不甘和失落令他寝食难安。但也是那一日，青爻就从未来找过他。

天帝紧握拳头，他想立即找地方发泄他身上的不满。只是在青爻面前，他不敢这么做。

他解开大门的封印，命天兵将青爻抓入天牢。必须让青爻感受到被别人唾弃、鄙夷的滋味，才能让青爻知道选择他，屈服他，是唯一正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