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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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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色倾蔚蓝》BY椰椰薄荷

2020/01/01

「礁石的瘢痕,是海浪深爱的印记。」

-

“滴——”

“病人瞳孔散大,角膜反射消失,对光反射消失,心跳停止,于零点五十八分宣布死亡……”

“诶!病人家属不要冲动!”

蔚蔚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病床的护栏,身后一股推搡却让她一阵踉跄,悬在眼睑处的一颗泪珠被甩落了下来。

蔚长安身上的白布便晕染开了一滩水渍。

心跳停止警报的另一端,是她的父亲。

顶着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与病房内的护士们撕扯在一起。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与女人身上的龙涎香纠缠弥漫,蔚蔚的鼻腔黏膜隐约觉得有些刺痛。

吵闹争执在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后戛然而止。

护士的口罩被巴掌扯断,脉络逐渐清晰的红色掌印在脸上疯狂蔓延。

“快叫人啊!有人打人了——”

这场医闹来得意外。

病房里顷刻间乱作一团,尖叫声、咒骂声,与多台监护仪不断响起的尖锐提示音交织。蔚蔚和一个栗发男生试图拉架,但却并不能够阻止懿蓉疯狂至极的言语输出。

“这才三个月!三个月人怎么就没了?!”

“你们都是什么医生?!凭什么救不回来?!”

一个看起来是刚毕业不久的小医生,扶了下被挤歪的眼镜,试图解释:“患者是胰腺癌晚期,住院的时候就已经……”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眼镜被扇到了地上,拥挤混乱的人群将它踩成了碎片。

好在其他病人家属也不是有眼无珠的。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健身男横插在矛盾中间,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懿蓉疯狂的嘶吼。

旁边大约五六十岁的阿姨高举手机,朝这边大喊:“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啊!”

病房内的极度混乱,很快就引起了许倾谰的注意。

他出去打了一盆热水,准备回病房给老爷子擦擦身子,路过隔壁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撸起的袖管下是肌肉蓬勃的青筋肆意,紧握住盆沿的手指骨节分明,右手中指处的一颗痣在阴影下若隐若现。

许倾谰转过头去,瘦削的下颚轻抬,举手投足间满是大方得体。

门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透过它,许倾谰一眼就分辨出来了祸端的始作俑者。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有说法。许倾谰目光旁移,他注意到了那个个子有些小小的女生。

蔚蔚背对着他,许倾谰能够看到的,只有她被鲨鱼夹盘在脑后的长发,修长的脖颈和瘦小的身材。

可她却身处风暴中央。

许倾谰看到,她似乎是转头跟身边的栗发男生说了些什么,随后栗发男生便慌慌张张地试图将懿蓉拉开。

“在干嘛?怎么还不回去?”

许倾讼从旁边病房走了出来,试图接过许倾谰手上的水盆,“爸爸刚才还在问我你是不是跑了,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许倾谰轻哼一声:“他对我,心情什么时候好过?”

他端着水盆走到病房门口,在进去之前对着弟弟说着:“隔壁病房有人闹事,你报个警,帮着他们把事情处理了吧。”

说罢,许倾谰便回到了病房。

许倾讼刚想要掏出手机,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为首的人穿着警服,后方有三四个民警跟着他。

“罗队。”许倾讼对着来者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被唤作罗队的警官在门口站定,“小许总,我不多寒暄了,有人报警说发生医闹,你了解事情的始末吗?”

许倾讼摇了摇头,“我父亲就在隔壁病房,我只是听到有声音所以出来看了下,刚准备报警你们就来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是很了解。”

许倾讼简单编织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把许倾谰的存在给彻底抹去了。

罗队点了点头,“明白。”

随后他打开了这间病房的大门,其余警员紧握警械直直冲了进去。

蔚蔚是第一个注意到门口声响的人。

见着警察来到,她闪出中心位置退到一旁,没有任何束缚的懿蓉还想要撒泼,刚抬起的胳膊就被伸过来的警棍挡得严严实实。

警察四散维持现场,刚才还混乱一团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懿蓉的头发被泪水糊在脸上,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将其控制住。

罗队和另外一名警官找热心群众简单了解了情况,随后便准备把现场所有有关人员都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审讯。

罗队走到蔚蔚面前,胸口的执法记录仪闪着红光。

“闹事者跟你是什么关系?”

蔚蔚轻抬双眸,“我继母。”

末了,又不冷不热地补上了一句:“她叫懿蓉,我只叫她蓉姨。”

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浑身却散发着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强大气场。似乎从她开口以来,旁人在她的身上就感知不到什么有温度的情绪。

罗队也深感如此,嘴角不经意间也下撇了三分。

“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事情的经过我们还要详细调查。”

罗队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女生却略显着急地叫住了他。

“警官。”蔚蔚的眼眸中难得闪过了一丝波动,“我父亲还在这里,可以等我处理完他的事情后,再去警局配合调查吗?”

警方这边也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缘由,他望向不远处隐约能够看出人形轮廓的那块白布,随后转身,看向仍然站在门口的许倾讼。

许倾讼察觉目光,便缓步走到他们身边,“罗队,需要帮忙吗?”

“这位女士申请晚些时间接受笔录,处于程序严谨,可能需要小许总您帮忙进行陪同。”

按照惯例来讲,有关人员是需要警员陪同以防意外情况的,可没想到这次涉及人员数量实在太大,带来的警力也只能是勉强足够。

站在人情方面考虑,罗队选择与自己有私交的许倾讼代替陪同,倒也算是合理。

许倾讼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应下。罗队见一切都处理好了,便也带队离开了现场。

转瞬来的安静,在呼吸机工作的背景音烘托之下,显得更加凄凉。

见蔚蔚转身就要走回隔间,许倾讼开口:“我就在隔壁病房陪护,等你处理完手上事情后,直接来找我就好。”

女生脚步停顿,肩颈处的一块红色疤痕若隐若现。

“谢谢。”

蔚蔚并未转身,但语气却没那么披戴锋芒了。

她要处理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很多,只是蔚蔚单纯觉得,就这样把父亲一个人放在这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陪着他了。

蔚长安的主治医生已经吩咐得差不多了,见蔚蔚过来,又简单交代了些什么,似乎是病人遗体后续的一系列安排。

蔚蔚点了点头,整个人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满身倒刺,瞬间松弛了下来。

她长叹一口气后,看向微微隆起的白布。

“我父亲的遗体,就麻烦你们帮忙安排火化了。”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蔚蔚走到隔壁病房门前,刚准备敲响,还未触碰到的房门就先一步被打开了。

许倾讼表情微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蔚蔚也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对于陌生人而言,她向来不愿意分享情绪。

“不好意思,我有些唐突了。”蔚蔚伸出去的手重新放回身侧,她注意到病房内似乎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也静得可怖。

许倾讼从打开的门缝中闪出身来,随即关上了房门,挡在了透明玻璃前。

“凑巧,我刚好想要出来。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是需要去警局吗?”

她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个人和那名叫罗队的警官似乎关系匪浅,所以蔚蔚的信任仅能处于客套层面,其余的内容,她也不愿多说。

她点了点头,虽面容疲倦,但背脊仍然挺得笔直,“嗯,麻烦你了。”

凌晨的街道空空荡荡,仅有路边散发着微弱黄光的路灯,还包裹了一丝丝的烟火气息。

蔚蔚坐在后排靠窗位置,在前往警察局的道路上,她一言未发。

许倾讼有时会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通过后视镜去观察后排人的神态,但每次都是一张看不清表情的侧脸。

次数多了,也不再看了。

车子稳稳停靠在警察局门口,蔚蔚下车后就站在台阶上,注视着许倾讼从驾驶位置走到自己面前来。

他颇有绅士风度,与自己保持了极为安全的社交距离。

“这么晚还麻烦你送我来这里,实在抱歉。”

语言是暖心的,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总能如坠冰窟。

“举手之劳。”许倾讼没有计较那么多,“你去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吧,我就先回去了。”

处于最基本的礼貌,蔚蔚原本想目送许倾讼离开的,可瞳孔却在身后哭喊声响起的一瞬间,猛然颤抖。

许倾讼的脚步也骤然停止。

懿蓉的右手被手铐固定在大厅的长椅上,当她看到门口那个身影时,右手便开始猛烈地挣扎,金属间碰撞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

“蔚蔚——你快跟警察说让他们把我放了!”

在听到那个名字后,许倾讼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抑制住了想要回头的欲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容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离开了这里。

蔚蔚重新调整了一番呼吸后,走进警察局。

她直接忽视掉仍然徒劳挣扎的懿蓉,径直走向问询处。

“您好,我是从医院那边赶过来的,是需要我做笔录吗?”

民警起身,只是向着旁边走廊打了个招呼。

“罗队。”

见过一次的面孔重新出现,罗队轻歪了一下头,“跟我来吧。”

蔚蔚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就算路过懿蓉想要拽住自己的手,她也只是轻轻一侧,任凭对方扑了空。

“你继母情绪还不够稳定,所以我们暂时用手铐控制住她。”罗队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示意蔚蔚可以坐下了,“医生那边也已经做了伤情鉴定,没什么大碍,双方也都同意和解处理,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听到罗队这么说,蔚蔚缓缓抬起双眸,“辛苦你们了。”

这么多天的凌晨奔波与操劳,用“气若游丝”四个字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

看到她这副模样,罗队的话也缓和了几分。

“其实这件事到这里就该结束的,但刚才你弟弟说了什么遗产继承问题,我想你们最好是能够在这里解决清楚。”

罗队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遗产纠纷说不好会弄得很麻烦,我可不想再在警局看到你们。”

话糙理不糙,蔚蔚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似乎是早有准备,从随身的斜挎包中掏出一个档案袋,推到罗队面前。

“这是我父亲生前拟定的遗嘱,上面写明了财产转让分配比例。”

罗队接过了文件,转手交给了身旁的警官。

而另一间病房却并不如审讯室这般和谐。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许倾谰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他有些生理性怕黑。难以抑制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传到病床上许千仞的耳朵里,后者却是一阵冷哼。

“多大个人了,还怕黑成这个样子,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许倾谰压着内心的脾气,将拧干的毛巾丢回水盆里,“您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看样子是舒服些了。”

老头子明明是因为心脏问题住的院,却总是能跟自己随时吵起来。

被顶了嘴的许千仞一阵语塞,上了年纪的性子更是来得直接。

“许倾谰,你别以为手里面还有两三个闲钱就能为所欲为了,也别以为天天画几幅破画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许倾谰的身影似乎想要往外走,许千仞连忙追问:“你去哪里?”

“一会儿倾讼就回来了,我回画室。”许倾谰嘴上回答着,脚上的步子却没能停住。

“画室”两个字彻底激怒了许千仞。他二话不说就抓起身旁浸在水盆中的毛巾,朝着许倾谰的身上扔了过去。

毛巾最终掉落在地,浅灰色运动套装上留下了一串水渍,显眼得可怕。

“你听着,许家的钱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从今往后,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许千仞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话,“滚!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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