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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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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赶过去时,火势正大起来,李氏抱着恒儿一脸焦急地站在门首,她分明听见对面王陂呼喊救命的声音。

可邻里帮着扑了半天的火都没用,火是从书房着起的,王太监喜欢金丝楠木,书房全是用金丝楠木堆砌,一遇火就难以控制。

王太监惜命,平素仆人们看得紧,院子里水缸积年都是满水,如何就着了这样要人命的火呢?

林锦跑过去一把抱起有些发沉的儿子,李氏身上一软,顺势倚在她身侧,众人担忧地盯着对面飘着浓黑烟雾的房子。

捕快们很快行动起来,门边的火总算灭了些,宅中外院伺候的下人仆妇一个个顶着黑雾烟熏,黧黑着脸狼狈地四下扑散出来。

万俟宗逮住一个仆妇问道,“你家老爷夫人呢?”

那仆妇满脸惊恐,哆嗦着答,“主……主屋呢……”

王陂声音渺远,呼救的声音渐次小了。但有捕快来报,王家的主屋要经过仪门、垂花门和花园,主院火势很大,众人一时不敢轻易进去。

林锦扫了眼主屋那边冲天的火势,咬咬牙,抱着儿子转身回了陈家。

再出来时孩子已不在手上,唯拖着一床湿透的棉被,踉跄着步子要往王家门子里去。

众人一脸诧异,这丫头是疯了吗?她竟是要进里面救人吗?

“锦儿!快些回来!”李氏拉住她衣袖,呼吸猛地急促,“不要犯傻,你还有恒儿要照顾!”

王陂邀她去过这间宅院,顶大的花园后面才是主宅,火是从书房烧起来的,书房就在主屋旁边,王陂既还能呼救,她便认定王陂并不在主屋,而是被困在了别处。

若没人拉她一把,兴许就被熏死也未可知。她不忍心看那样花儿般的生命就此凋落。

可旁人却都以为她是去送死。

邻里们对陈家这位小娘子有印象,还是她生了孩子后出来谋生计,据说原也是娇滴滴的美娇娘,生子后肤色变黑,徐女医诊治后说是生孩子血虚,水亏火燥而成,众女眷心中惊惶,原来生个孩子竟能变丑?看来以后自家怀了孩子,必然需万分重视。

女子色衰而爱驰,好光景不过十几年,哪个男人不喜欢容色娇嫩、清润如珠?

不然,那家里相公如何舍得留了娇娇在京城,独自一人清灰冷灶,远赴千山万水去赴任?

人们总在背后议论她,多是心疼她不得夫君宠爱,却没有几人真正知晓她的过往。

一时心思各异地睃看陈家小娘子。

万俟宗瞥了眼女子眸间的泪痕,分明是怕的要紧,却要义无反顾去救人。

他听见小娘子小声对一旁的妇人道,“没事的,王家有个大花园,火势应还未烧到花园,我过去花园看看,方才她在求救了,她还没死!王陂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宛姨……”

那妇人沉默不语,小娘子难过地低着头,“宛姨,就让我去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妇人松口气,“那你保重,想想恒儿,若火势太大就赶紧回来,听见没?”

小娘子披着湿到滴水的棉被跑进大门…

万俟宗默了一瞬,也不说话,径自脱下身上那身长袍,快步追上那道瘦削的身影,从林锦手上夺过被子,“你先出去!”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过照壁冲了进去……

林锦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老爷!”众人在后面也唬乱成一片。

本朝皇帝重用宦官,十二司尤以司礼监掌印最为吃重,王太监是礼仪房掌司,认的爹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以他的宅第宽敞阔大,万俟宗跑了半天才摸到主屋的边儿。

门口有几个熏死过去的奴仆,他们面目狰狞,可见死的极其痛苦。

万俟宗心下一沉,头上的棉被被水浸得透透,沉重潮湿,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里面有人吗?”他扬声喊了几遍。

没有人应声,他接着又扯开嗓子喊了几声。

大火舔舐着主屋的木柱,梁架都被烧的噼啪下坠,此种情形,就是有人也早被烧死。

他有些沮丧,明明一息之前还听到女子的喊叫声的。

“有人还活着吗?”他不死心。

“救……我……”

东厨因砖墙阻隔,烧的倒是慢了些,但主屋的浓烟不断飘向东厨,里面传来一声微弱地呼救,接下来就是一阵细弱痛苦的咳嗽呻/吟。

万俟宗想也没想,他裹住自己的头和身体,一头栽进东厨,循着微弱的求救声,把那躲在小桌下面、满脸熏黑的女子扯了出来。

女子捂着憋闷的胸口,软软地偎在他怀里,像一只傻了的猫儿般,她那双灵动的双眼一眨也不眨,既然她还清醒着,万俟宗便想问问王太监的下落。

“你家那位还活着吗?”听下人说王太监今日恰在宅中。

怀中的女子也不言语,只是嫌恶似的蹭紧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指了指烧得只剩下架子的主屋。

万俟宗一窒,看来死得透透了,既死了倒也罢,也省了自个心里存的那一丝讨好司礼监的窝囊想头,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也不过凡尘一俗人罢了,那昂贵的木头烧尽了便轰然坍塌,要跑去里面去救人,他还真不敢了。

……

万俟宗抱着王陂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好一阵欢呼。

“老爷真是青天啊,真救了人出来!”

“太监老婆没死!”

“是啊,祸害遗千年嘛,怎么轻易就死……”

林锦忙穿过人群,引万俟宗和王陂上自家院子歇息。

王陂看到林锦,还朝她调皮眨眼,林锦哭笑不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万俟宗一脸欣慰地接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追捧,他才二十七八的年纪,此前因政绩突出,刚从偏远的小县城越级调到京城,屁股还没坐热就抓到私刻印信的牙人,不过几天就追缴了几千两税银,今日又得百姓们夸耀,心里早喜得颠颠忘形。

风变得燥热,远处是抬尸、善后的捕快,这厢好一出官民相和,热闹非凡。

谁也不防有人从背后捅向万俟宗腰间……

林锦离得近,又一直关注着万俟宗,她拨开人群往,拧眉大喝“有刺客!”,虽嗓音细嫩也能穿透喧嚣,百姓们一听有刺客顿时慌了手脚,胡乱涌动起来,也是该万俟宗倒霉,原本那刺客动作滞住并不再动,他身后的人无头苍蝇似的一阵乱挤,竟是生生把他送到万俟宗身上,万俟宗乐极生悲,屁股上着了这一刺。

他一个趔趄向前栽去,王陂从怀中跌落,一抬头就瞧见他背后那张惊惶的脸,她指了指那人,嘶哑着嗓子大喊,“快抓住他!”

那人也是头一次拿刀子捅人,早吓得六神无主,环顾四周,方才还同仇敌忾的同伙早都跑了干净,欲哭无泪的他只能跪地求饶,围观百姓怒了,扯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陈庭璧原本是死死跟在万俟宗后面的,万俟宗进去救人时,他总不好站在外面干看,也能跟着人群提桶灭火去了。

赶巧了吗不是?

万俟宗刚救完人,自己就挨了刀子,疼得直打出溜,他双眸微阖,歪在王陂胸前半死不活状,王陂原本就被熏得不舒服,这时急火攻心,捂着他的伤口呜呜哭。还是陈庭璧与其余捕快赶到,将他抬回陈家,老谭引他们进了自己的屋,王陂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不放。

徐大夫妙手仁心,因邻居家遭了灾,早就与女儿徐宁安守在一旁,搭了帘子救治伤员。

听说县太爷遭了难,徐大夫嘱咐了女儿一番,收拾药箱踅身进了陈家。

——

亏得那刺杀的人没什么经验,跌跌撞撞戳过来,还刺偏了些,伤口倒也不深,只不过近来想再去到处要账却是不能够了。

万俟宗眯着那双桃花眼,无奈趴在陈家的坑头上叹气。

徐大夫为他包扎伤口,口中交待些莫要沾水之类的话,万俟宗一向敬重大夫,口中应得勤,众人也看出他伤得不严重,只是伤在股间,好赖得卧床几日。

王陂耷着张俏脸,跪在一旁一个劲儿地问他疼不疼,老大夫瞥见她被烟熏火燎过的脸,拉她到床上坐下,紧挨在万俟宗脚边,他哎哎叹起来,“你这姑娘,伤的可比县老爷重,还不快歇着去。”王陂不动声色地向万俟宗靠近了些。

——床上那俩人,莫名相配呢,林锦支颐坐在方桌前,也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兴起这样一念。

这么一想倒又是有些怔忡,她近来是怎了,脑中总浮现些莫名的景儿和念头,什么相配不相配,堪堪可笑,她又不是那月下老人,搭桥牵线的红娘,真有些神志不清了。

徐大夫目光转向李氏,温言道,“劳烦夫人和小娘子替她熬些清咽汤水,老夫开个药方,你们再按方子抓些药回来熬。”

众人这才各自忙去。

小屋里就剩下王陂和万俟宗两人大眼瞪小眼,万俟宗一向怜香惜玉,此时见她眉间鼻头沾满烬灰,便伸手替她扒拉了一下。

王陂那双葡萄一样的眼一错不错地把人盯住,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县老爷真是好看又良善呢。

万俟宗哪知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是在盘算他呢,他抬头睇着四周,这里灰突突的,比不上他在县衙那间刷得粉白的屋子,等王主簿他们来了,得烦请他们把他拉回去。

王陂清了清嗓,蓦地开口,“老爷,奴家可不可以求您件事儿?”

嗯?他睥向她,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奴家房子尽被烧毁,又无父无母,已是无处可去,奴家能跟您去县衙凑合凑合吗?”

“咱不是还有养济院?夫人可以上那去……”

“据我所知,养济院可不由您来随意塞人……”

“……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传出去可不好听……”

“奴家听闻老爷夫人去了多年,您是鳏夫我是寡,都不是头一遭,何必在乎旁人罗唣?再说奴家不过是怕您一人在此地孤寂,不过是想报恩罢了,奴家伺候太监伺候久了,什么精细活儿都能做,保管把您伺候的服服帖帖儿的!”

“……”万俟宗面色一红,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从小贫苦出身,不习惯旁人伺候。”

四目相对,王陂唇角微苦,幽幽开口,“奴家也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吃不饱饭被爹爹卖给了太监做老婆,太监们有几个好的啊,阴险毒辣,奴家也是受过不少苦的人……您就应了我吧,只要给我辟一处遮风挡雨的去处就好,您的一日三餐、衣帽鞋袜,奴家都替您张罗!”

万俟宗还是头一遭被个女人堵得慌,拒绝吧又狠不下心,留她吧,又是一樁麻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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