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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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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靖和帝派几省总督联合剿灭了盘旋在北方的白衣教势力,这些溃散的白衣教徒后多迁徙逃散至板升地区,与北狄人勾结祸乱大乾,白衣教教主林有升在肥沃之地建有宫殿,俨然一个小小王国。在内地的白衣教渐渐转入地下,常有叛乱之举。可迁徙至板升的白衣教徒极少有再回京的。

何况此时天寒地冻的天气?他们为何突然来京?

这不符合常理。

“老夫需尽快去兵部林挺府上一趟,”看来老道并不是个出世之人。

一个凛然正气之人,还认识大司马林挺……

普通道人哪能轻易认识朝廷重臣呢?!还是个有素声望的大官?

万俟宗这才如梦初醒,“老道长,您如今伤的严重,我用马车载您过去,您在京没有家,可以住在宛平县衙后院……”

老道人哈哈大笑,“你是个县官?老夫以为你怎么说都得是知府呢?”

万俟宗作揖道不敢,“晚辈愚钝,只考取了举人。”

老道摆摆手,“无碍,有才能之人总会有用处,慢慢攒着运道就是。”

他又招手唤林锦,“丫头,你陪我去趟尚书府上?老道我如今被女医治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林锦微笑点头,她转身去徐宁安借了套裙子,天儿实在太冷了。

徐家医馆的人送王陂回县衙,万俟宗则与老道林锦三人乘马车赶赴尚书府。

尚书府的人起先并没有重视老道,在二品大员宅中做门房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轻易不会得罪人,但林尚书是什么样人,哪能屈尊纡贵轻易见这些普通百姓?三人在门房小厅等了两盏冷茶的功夫,却始终等不到人,老道等得累了,就从他那脏兮兮的乾坤袋中凑出个小玩意,吩咐门房务必交给林尚书,也不再等,由二人扶着出了门子。

伤了腿,连上车都是个麻烦。好半晌两人才将道长安置到车上。

马车方启,林府管家就追出来。

“道官请留步!”

老道还是那副悠然模样。

万俟宗与林锦对视一眼。

三人又被请回去,这次是尚书府的花厅,大冬日里尚书府依旧花团锦簇,堂中盆景极为精致。

林锦因是女子,被下人引到另一间小书房。

兵部尚书林挺四十来岁,胡须续得很长,生得黝黑粗壮,一见到老道即热络十足。

“老兄回京怎么不事先来信告知,一路受了许多苦吧。”

老道却一反常态,面容冷肃,“我今日只有一事,说完我就走,莫要让旁人知晓我回京之事。”

林挺明显也习惯了他的装相,闻言并不生气,他捋捋胡须,走过去扶他坐下,身旁的侍者立即递上润香茗茶。

万俟宗恭恭敬敬作揖,看得出二人有要事相商,就寻个由头退出,林挺倒是和气,对他这个小小知县也没有什么睥睨之意。

万俟宗入小书房咳了咳,他不太习惯与林锦单独在一起,自从被林锦亲眼看到他和王陂,他就有些无所遁形之感,男人对美貌的女人总有些臆想翩翩,万俟宗不过一个普通男人,自然也如此。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王陂这样风情的女人,林锦虽生得狐媚,性情却一本正经,远不及王陂有趣。

林锦正低头倒茶,倒是并没发现万俟宗探究的目光。

嗯,肯吃苦做事也认真,有才华,可这些从不是男人评判女人的标准。

但作为共事之人,万俟宗则极欣赏林锦,他还没见过心思这般细腻的女人,誊抄出来放在他书桌前的,恰好都是他最需要的部分。

……

两人坐在黄狸木太师椅上等,万俟宗摸摸鼻子,气氛太安静了些,他抬头对林锦寒暄道:“这老道看来身份不一般啊,不若让他住县衙吧……”

林锦呷口茶,“看他自己吧,若老人家想住在尚书府,怕是也可以的。”

不过半刻钟老道人就被管家扶出,管家谄媚着脸冲林锦堆笑,“陶真人说他想跟着小娘子,不知小娘子家中可有房间给真人住,老爷说您要不方便,他可以为您在京城买座民房……”

林锦忙摆手拒绝,“老道长救了我,我自是愿意收留,不劳烦天官惦念,妾身家中还有房间。道长,咱们这就回去吗?”

老道扶着林锦胳膊,自来熟一般,“那就叨扰小娘子了。跟你家老爷说,老无事不要来烦我就是。”

……

马车驶出胡同,管家才回去复命,林挺正皱眉坐在花厅沉思。

“老爷,这人谁啊,这么大派头?”

林挺一个眼刀睨过去,管家就住了嘴。

“以后见了他不得无礼,今日也就是老头心情好。去书房拿本官袍服出来,本官要入西苑觐见皇上。”

——·——

林锦这边却遇到为难之事——陈春不让老道长住她父母那间房。

林锦原想的简单,宛姨如今住在皇宫,陈叔又不知所踪,那间是空着的,老道长不过上京办事,事办完了约摸还要回他原来的地方去,是以当时答应的快了些。

是她考虑不周,忘了陈春的心情。

她原就想换个更大一些的房子,这座宅院在保安寺后的小胡同里,用皇帝御赐的五十两买进,就三间极小的房,从前就拥挤,她早就看上隔壁那间大宅子,找李经纪处询问了许久,也去亲自看过,据说从前是姑苏那边的富商为儿子上京赶考建的宅,前后两进,加上厢房、耳房、倒座房,房间就多了许多,还有个小花园,如今没人打理,杂草丛生。

且若买了那边,两边可以打通,以后宛姨和陈叔回来还能继续住,不至于找不到家,那李经纪说需二百两,她当时还犹豫了一下,现在看来,是非买不可了。

以后她儿子总会长大,也需要自己住,陈春如今也多了些秘密不愿与她讲,姑娘家长大了,总想一个人住,她就想让陈春开心一些,陈春现在神智清醒,早不像从前那般缠着她,林锦虽有些难过,待她一如既往贴心。

谭叔自从陈庭璧——陈铉逃走后,一直闷闷不乐,此时见这老道神情自若,自然一股仙气,就生了些攀谈的兴致,于是林锦便让他俩先住一间房。

“道长叫我锦便好,先委屈您和谭叔住几天,”她站在老谭房外朝道长道。

老道长摇头,“丫头客气什么,是老夫打扰到你们了,我姓陶,你叫我陶道长就成,你若为难,过两天我找到师弟,就去道观里住。”

“不不不,不为难的。”她转向谭叔,“谭叔,我准备买下隔壁那间宅子,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间房,谭叔也不必再住这处不漏光的偏处了。”

谭叔劝了几句,他说两人住一起挺好,但林锦已经决定买下隔壁,他劝说也无用。

林锦去做饭。

老道长有心了解林锦,可谭叔一听他问林锦,嘴巴闭得比池塘里的老龟还紧。

不过四五天,众人就住进了大房,只有陈春还住在原来那间房里。

这位上京赶考的书生审美极好,白墙粉瓦,檐牙翘角,房屋敞亮,还有游廊连接小花园,林锦第一眼就极喜欢,房中很多家具只是铺了层厚厚的尘土,实则结实耐用,并不需再买,她与陈春三人用了两天时间清扫,又去细木家伙店添置了些家具并几张架子床。

整个打理下来花了五十几两银子。

林锦虽有些心疼,还是很开心地安置大家住下了。

林锦买的房,她与恒儿自然住在正房,老道长和谭叔各住一间厢房。

这日林锦正在园中除杂草,张白玄过来了。

他从打通的月牙门进来,绕了一圈。

“这座宅子不错,早知道我就买下了,”白玄与林锦开着玩笑,他如今住的比这座宅子大了许多,可他一个人住着,总觉得无趣,还不如过来这边看林锦每日忙忙碌碌,平平淡淡的生活。

老道长坐在花园凉亭里,他藏了把极小的桃木剑,恒儿看到了,就在他怀里摸来摸去找。

老道长斜睨了眼一脸惬意的白玄。

林锦解下腰间围裙,领白玄到亭下台阶,“这位是今年的状元郎张白玄,在翰林院做修撰。”

白玄拱手作揖,老道长穿着青色道袍,脸上沟壑很深,瞧着六十来岁,如今士人皆着道袍,白玄并不知他是个道士。

“这位是陶道长,前几日救过我的,”她未多提,白玄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林锦不是那种滥好人,何况她的身份,一般她不会轻易带旁人回来的,若说有救命之恩,她遇什么险了,怎他却不知?

老道长对状元不感兴趣,闻言也不过点头,又转头与恒儿闹。

“宛姨还好吗,”两人走进厅房,说是厅房,不过比耳房大不了许多。

“她不太好……”

原来宛姨发烧了,她口中一直念叨着陈春,皇帝命他带春去西苑一趟。

陈春既想去见母亲,又害怕看到母亲和皇帝亲近,她抱住林锦哭得惨兮兮的。

“姐姐不若陪我一起去吧!”

可皇上只宣召陈春一人。

西苑那个地方,一般大臣都很难进去,何况她一介平民呢?

她坐下来劝解良久,陈春才跟着白玄走了,临走前,林锦才想起来,请他问问宛姨,还有没有可以使脸部显黑的锡水粉。

白玄张了张嘴,锡粉炒制的胡粉较为显黑,对身体也不甚好,他想叫她不要再涂,可最后还是应了。

陈春在西苑偏殿住了几日,再回来时却是一反常态,也不再哭了。

皇帝那个人,他若想让女人开心,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的,即使陈春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母亲和自己,都太过温柔了。

西苑地暖烧的很足,宫女喂药的时候,皇帝就坐在脚踏边,目光柔软地望着母亲,陈春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杵在一旁,喂药的事儿怕都是皇帝亲来的。

等母亲吃完苦药,一颗甜丝丝的丝窝虎眼就送到嘴边。

母亲对皇帝则是淡淡的,并不是看爱人的眼神,没有母亲看爹爹时的爱慕和欢喜。

陈春很满意。

母亲握住她的手,说了许多道歉的话,她哽咽,母亲也跟着她哭。

皇帝不喜欢看李清鸳哭。

丘善宝拐带陈春出来戏台看戏,台上正演《黄粱梦》折戏,那正旦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你省得浮世风灯石火,再休恋儿女神珠玉颗,咱凡人百岁光阴有几何,端的日月去,似穿梭。”

陈春抹泪问丘善宝,“皇上对我母亲好吗?”

丘善宝叹一口气,“那是再好没有的了,皇上对李娘娘的感情,老奴看在眼里,他们两人都太苦了,老奴也不求您原谅皇上,可您怎么着,都得理解您母亲,她是无辜的。”

陈春神情恹恹。

子女总认为母亲,就应该属于父亲一个人,这是天然,然而若一个人一夕长大,她就会晓得,有时,母亲她只是自己,她照顾孩子长大成人,就尽了自己为人母的责任,但她可能会有不同的人生,若爱她,就只能接受她一切人生和选择。

她从西苑回来,足足带了一厢栊的好物件儿,有整套珍珠头面,还有彩绣华袍,并几千两黄金。

皇帝还赐了几个小宫女去伺候她,被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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