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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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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

不该是魏樽不办及冠礼魏明夷才会难过么?饶阿菩没想通,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她秀眉微微一蹙,蓦地想起魏忠良这混蛋,终归魏樽年纪小,她顾及会引起他伤心事,不敢问细,只好歪着头装作不大理解地看向他。

勺子中舀起几粒花生米,可魏樽却像是忽然没了胃口,他把勺子放回原处,呆坐了一会儿,才看向嫂子,轻声道:“兄长没办过及冠礼。”

饶阿菩没有说话,若如辛符羸所说,魏忠良养娈童,怕是魏明夷和魏樽的日子不好过。

“魏忠良原本要给他办礼的,是兄长不要。”魏樽又说,“他说魏氏九族已灭,没有谁能充当他的长辈。”

“魏忠良听过后大怒,将兄长关进小黑屋,鞭笞了一夜。我偷偷去看他,他双手被缚,跪在地上,已然昏迷,背后惨不忍睹,满屋都是血腥气。”

“我害怕,抱着他哭,听他在不清醒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娘,我疼。”

“次日,就是他成年那日,因为伤情,府中人松了对兄长的管控,他顶着一身的伤和发热的躯体溜了出去,参加了北镇抚司锦衣卫的简拔。那时南北镇抚司尚无指挥使,锦衣卫提选都是各管各的,其中不泛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过了文试,又是武试,他鼻青脸肿地回来,见我第一眼,便是告诉我北镇抚司镇抚使很是看重他,他要我等他,等他带我走。”

魏樽声音有点哽咽,他落下眸,视线凝在远处:“兄长总挡在我身前,从少年到成年……”

饶阿菩手颤抖着,心口似被棉花堵住,喘不上气。她好不容易平复,指甲攥进肉里,凭借微微刺痛,小心翼翼开口:“你们与魏忠良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闻,魏樽嘴角轻蔑挑起:“关系?算是魏氏里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魏忠良的父母,用他入宫换了十两银子,给他哥哥娶了亲。他睚眦必报,得了势,容不得他们。或许由于魏氏门楣沾亲带故,他看不得眼,就一点点都杀光了。”

“最后,就留下兄长和我。”

“他其实就是在报复我们,比如逃一次打一次,用沾着盐水的倒刺鞭子打、用腕口粗的的棍子打、用针刺指用湿布窒息……养了伤,伤了养。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疯病。”

魏樽性子温,这是头一次说话这样直接,想必也是恨到极致才能这样。

在后面的事情,他似乎也不欲说了,眉头拧着,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口,对阿菩道:“嫂嫂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继续赶路呢。”

对此,他很是坦然,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逃跑的举动。

饶阿菩知道他这份坦然来源何处,无非是盘缠在他身上,她身上除了魏明夷送给她的镯子,再无他物可以变卖,供给她回路。

他转身上楼,饶阿菩还坐在一楼,盯着手上镯子发呆。

魏樽不会让步的,所以她不必再难为他。爻城离汴京不过一天行程,有没有盘缠其实无所谓,主要是马。

*

汴京。

魏明夷一袭黑衣,趁着夜色潜入萧宅。

萧宅空荡,唯有一处火光,他身影匿于黑暗,无声奔向那处。

房内萧铎从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绕回东头,脸上满是焦急。

门吱呀一动,他目光随之而来,正见魏明夷端立门外。

他连忙走过去,将人拉进来,又探出头左右观望,见没人后,才重重合上门。

魏明夷摘下脸上黑巾,唇角沾笑:“等我?”

萧铎没否认,睨他一眼,接过从他手中递来的信纸,问:“这是什么?”

“暗处的一些消息。”魏明夷视线落在纸上,又从腰间拽下令牌递过去,“带着这东西去找乐仙儿。”

萧铎皱眉,没接令牌:“鄞州一案,炸大坝引洪水,通敌柔然动荡社稷,吕左陷害魏忠良,使今上对七皇子一党心生怨怼,从而助九皇子稳鄞州得民心,他可谓下的一步好棋。你我这就入宫,将他此行告与今上。”

魏明夷拦住他:“王指挥使、商女的死都与吕左有关,此事没有查明,吕左不能死。”

“那到时候再审呗,左右他跑不掉。”萧铎挣开他的手,低头又翻了几下信纸。

“萧铎,你可记得那话本中,有一页提起过一位李姓女子?”

“不记得。”萧铎将信纸折了两下塞进怀里,“我都没细看。”

听此,魏明夷叹了口气,直接道:“我怀疑指挥使的死与李贵妃有关。”

李贵妃,不正是吕左扶持的九皇子的母妃?

“明夷你觉得……”

魏明夷伸手打住他,不让他再说下去,看着他稍显震惊的双眸,魏明夷再次将令牌递了过去:“去找他。”

找到乐仙儿,与他合作,查清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回萧铎没拒绝,只是略有犹豫,问他:“那……你要如何救弋良和陈大牛?”

吕左针对弋良陈大牛,无非是对李渡舟杀鸡儆猴,他要将锦衣卫全权握在他的手里,自然不容李渡舟独树一帜。

陈大牛与李渡舟有亲缘,他不可能放任不管。至于弋良,她的身份估计瞒不住了,凭着朱诤的关系,李渡舟对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另辟蹊径。

魏明夷:“你别管。速离京,寻乐仙儿。”

“那之后呢?”

“带回京,若我不在,就找李渡舟。”

不在?

萧铎:“你究竟要做什么?”

魏明夷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没什么,只是交代一下,怕有个万一。”

今夜无月,外面隐隐传来更声。

两人坐在桌前,浅酌两杯,酒烈上头,萧铎饮后咂舌,然后顶着一张大红脸,看向魏明夷。

魏明夷不喜烈酒,不喜宿醉,通常情况下,他不会喝多,哪怕与自己的兄弟。

他皱眉饮完一杯,对上萧铎视线,把杯口朝下点点,示意自己喝完了。

萧铎见状,忽然笑了,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就那么喜欢她啊?”

他嘴巴往他手腕上的玉扣一努,冲魏明夷挑了挑眉。

后者视线落在玉扣上,眼神也瞬间温柔起来,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点头道:“喜欢啊。”

“因为什么?总有个原因吧?”

“原因?你喜欢袅儿有原因?”他反问。

萧铎被问住,细细想了会,还是点头,煞有介事道:“有啊,青梅竹马,她对我好,长得美,做饭还好吃。”

魏明夷听着笑了笑:“阿菩也是啊。”他伸出手指,一条条数:“漂亮、善良、对我好、做饭也好吃、还会画画验尸。”

更重要的是,她是除了娘以外,第一个站出来保护过、维护过他的人。

不过,保护一两次就够了,他怕她最后也落了个和娘一样的下场。

想到此处,他笑里沾了些苦涩,随着杯里重新的倒满酒水,一仰而尽。

这回喝得急,他呛了两下,握拳轻咳,萧铎看了,嘲笑道:“少来装深沉。”

“我可没装。”魏明夷从怀里掏出一张绣帕,淡蓝色的,空空擦了两下。

萧铎嗤了一声,他知道这是故意拿给他看的,他提杯乜了眼,待看清上面绣纹后,忽而笑道:“阿菩给你绣了个王八?!”

魏明夷毫不在意,将绣帕展开,铺平,重新叠好,塞进怀里:“是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屁。”萧铎嘶了下,吐着舌头道,“明明是王八蛋。”

“那也是日月同辉,天地同寿的王八蛋。”

听罢,萧铎无奈摇头,他说不过饶阿菩脑子的魏明夷,于是默了半晌,又看向他,带着几分真挚开口:“不过你这王八蛋模样确实挺好……”

魏明夷眼往下一瞥,哼笑道:“你挺壮实的。”

这话哄得萧铎乐呵,他抻了抻胳膊,把快要爆出来的胸肌往前挺了挺,满脸写着‘夸我,快夸我。’

魏明夷没如他所愿,撇脸看向渐深的夜色,起身道:“我该走了。”

他走至门口,一手拨开门栓,没回头:“别忘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萧铎听了,从怀里掏出袅儿给他绣的帕子,展开铺平,将令牌放在其中,包好,重新塞进自己怀里:“我办事,你放心。”

嗯,放心。

他提步要走,却又忽地听见萧铎喊他。

“魏明夷!你好好活着啊,我挺喜欢你的……”

“萧铎,恶心。”魏明夷嘴角弯起一个小小弧度,他没让他说完,实在听不下去了。

不料,萧铎没由着他来,而是起身,十分正经道:“恶心,你也要听。等事情过去了,我和袅儿的席,你和阿菩都要来吃。”

“好。”

如果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去。

*

更深露重,爻城灯火早歇了。

饶阿菩背了一个小小的袋子,里面有本预知书,和用油纸包的几个小点心,都是今夜饶丞和魏樽没吃的东西。

她如贼一般,轻悄悄打开门,在廊里东张西望,见没人才蹑手蹑脚走出来。

丑、寅时,人睡得熟,不容易醒,饶阿菩轻而易举跑到客栈后院马棚处。

他们的马车上套了两匹马,她骑走一匹,还剩一匹,若是驾不了车,魏樽手里有钱,再买一匹也没问题。

她不做耽搁,眯着眼细瞧,终于找到她白天做标记的那一匹。

魏明夷说了,挑马,远看一张皮,细看四肢蹄。

这匹毛色光亮,四肢有力,眼睛有神,又十分警觉,是个能跑得远的。

她牵出它,从后门溜走,翻身上马一气呵成。然后回首望了眼客栈,随后轻拍马脖子,细声开口:“受累了。”

语末,她双腿夹紧马腹,扬尘而去。

瓦檐上动静簌簌,魏樽拎着一坛酒轻巧一跃,眺向早已见不到身影的远方,沉吟道:“对不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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