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褚小姐不仅是个异种，并且成为异种的时间，绝对不会短于五年时间。”

姜盼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治疗终端，低头分析着。

“她的大脑活跃度异于常人，身体各项指标却很差，作为一个被异兽病毒改造过身体的异种，她各方面都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甚至比很多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还要差。”

“这简直太奇怪了，刚才那个发疯的流浪汉，成为异种不到三年，侵染度就已经到了临界点。而她的侵染度竟然只有30%，这还是我进入协会以来，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异种。”

助手也啧啧称奇：“姜医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仪器出了错？毕竟版本都那么老旧了。”

姜盼关掉终端：“上个月古主任才派人来维修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灵。想必是这位褚小姐的情况比较特殊吧。这样，一会儿我自己跟她聊治疗方案的事，你去莫医生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记得他那里还有个面诊，协会最近人手不够，还要麻烦你两边忙了。”

“小意思。”助手摆了摆手，很快离开了治疗室。

褚黎手扶在门框上，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怔在了原地。

她是个异种？

并且五年以前就已经是了？

这信息量过于爆炸，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在飞船上的时候，她因为看过那几份研究日志，内心也都多少有所猜测。但刚才偷听了姜医生两人的谈话，不仅印证了这一点，更让她得知了一个关键信息。

侵染度。

侵染度这个概念是专门针对异种提出的，异种本身是人类，但由于感染了异兽病毒，大脑和身体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改造，激发了新的能力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快地走向灭亡。

异种身体内部的病毒不会减少，只会增加。而侵染度的概念，实际上指的就是病毒对人类身体改造侵蚀的进度。

一旦接近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异变。

而达到临界点的异种，一经发现，就会被完全限制行动，交由异种管理协会管控，必要时是可以直接击杀。

30%的侵染度，属于轻度侵染，可以说是比较安全的。

感染至少五年还能维持在这个水平，不得不说她有点子自制力在身上。

这说明她情绪很稳定，不容易陷入疯狂和迷失自我。

这似乎是件好事，可确诊异种这件事，本身就令人很有压力，褚黎在得知以后还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抵触。

更何况，上午那个异种男人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姜医生，”褚黎轻敲了一下门框。

姜盼唰地抬起头，视线在褚黎脸上停留了两秒才道：“你醒的还挺快，报告已经出来了，过来这边坐，我跟你聊聊你的检查情况。”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看来你已经消化了这个信息。”

褚黎苦笑了一声：“坦白讲，并没有完全消化。我的记忆太模糊了，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不必过分担心，焦虑的情绪只会让你的病情加重。异兽病毒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在里面一直繁殖，无法杀灭，也无法排出。目前最理想的治疗手段，就是使用抑制剂压制。

抑制剂不算昂贵，不过你情况特殊，普通的抑制剂副作用比较大，你的身体吃不消，所以必须要使用特型抑制剂，而它的价格是普通抑制剂的五倍。”

“谢谢，有被吓到，”褚黎叹了一口气，“我比上午那个男人还穷，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呢。”

“协会可以替你垫付，星联也有一定的报销，至于怎么还，你自己想办法。你侵染度不高，不需要经常打。大概三个月打一针就行了，每次打针前4小时后会给你再做一次检查，确认侵染度的情况。这些事，协会都能帮忙处理好，只要你人来就行。”

褚黎睁大了双眼：“我可以离开协会，不呆在这里？”

那她岂不是自由了。

“理论上可以，不过你要持有协会许可才行，这个之后古主任那边应该会同你讲。”

“假如我像那个男人一样，没来得及在三个月内打针，会怎么样？”

“会疯。”姜盼扬起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病毒会让你精神紧张，容易暴怒，失控，或者可能会出现幻听、幻觉等症状，一旦侵染度超出临界点，这些病毒就会引发宿主异变，严重的话会直接死亡。”

“单次药剂的功效有限，过了药效就得你自己扛了。届时你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分清现实和虚无，不要被病毒的后遗症牵着鼻子走。关键还是要控制情绪，不要轻易陷入被情绪控制的被动状态中。”

褚黎将姜盼的叮嘱全部记在心里，又想到了什么，斟酌着问道：“刚才检查过程中，我似乎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境。”

“那不是梦境，是测试。检查过程中有一项是我们通过机器让你进入一个测试当中，根据你在这个测试里面的行为、反应，分析你的精神状态、攻击倾向，是否还存在人类的意志等等。”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个测试叫什么名字啊？以后的例行检查也还要做吗？”

“它叫尤因测试，是以知名科学家尤因教授提出的理论作为指导生成的一项技术，专门针对异种的，目前星联已经广泛应用在军队，我们协会也是少数可以使用这项测试技术的单位之一。”

尤因？

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可褚黎就是一丁点都不记得这个人的事情了。

但不可否认，这个测试的真实性高得惊人。

她在里面经历了非常真实的对战和厮杀，身在其中的时候，根本不会意识到一切是虚假的，她完全沉浸在了里面。她在测试中做出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当下的状态和判断，真实的不得了。

假如她的侵染度上升到了危险的程度，恐怕一眼就会被他们看出来，那到时候......

褚黎没有继续望更深去想，因为面前的姜盼已经站起身来。

“走吧，我现在带你去另一个房间，详细检测一下你的异能情况，按理说被改造过大大脑和身体，你的身体指标不应该这么差才对。也许是你的异能有什么特殊，导致你的身体无法承受了。”

姜盼所说的房间分为了两个区域，一个房间中心停放着一张扫描床，褚黎躺上去十分钟以后就被赶了下来。

“骨骼密度不合格，冷热感知能力弱，视力倒是不错……嗯，我那边的机器果然没有坏。”姜盼看着打印出来的扫描报告喃喃道。

另一个房间则完全像某种球类运动、或者是竞技比赛的空间，特别空旷，四周有一些机关的配置，看样子是专门给人测试异能用的。

之前帮姜盼打过下手的助手小姐姐，和褚黎还没有见到过的另一名医生莫晋凡竟然也在。

“哟，来啦。”

莫晋凡后脑勺都没转过来，就算打了招呼，他艰难地扒拉在墙壁上，吃力地想要拔出深深刻进墙体的棒球棍。

做完这个，他马上拿出一根皮尺量度某个拳印的直径和深度，助手小姐姐则在一旁同步拍照和记录数据。

“你病人面诊结束了？情况怎么样？”姜盼领着褚黎直直走过去问道。

这次莫晋凡总算转过了身。

他名字里有个凡字，长相却一点都不平凡，棕栗色的及肩卷发乱糟糟地扎在一起，配那张阴柔的面容，很有种清秀佳人的感觉。

“跟上个月差不多，侵染度没上升，但是力量提升了，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挺暴力，一拳能打废两个我。”

姜盼失笑：“再暴力，不也还是要听你的话乖乖扎针。我带了病人过来，她第一次做异能测试，你反正也在这儿，不如一起帮忙看看。”

“没问题。”

莫晋凡一口应下，望向褚黎：“你就是姜医生新来的病人褚黎对吧？我姓莫，莫晋凡。叫我老莫就行。”

“莫医生你好，”褚黎乖巧回话，“我有个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接待的病人都是异种，他们回来复诊的时候，我们会根据侵染度的情况，给他们安排测试异能，看是否有新的变化。”

“会变弱？”

“不，通常是变得更强，但更强也意味着更容易失控。这些变化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异种协会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门可以更轻松地生活，因此测试异能的情况是非常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对于异能的掌控程度，也会侧面反应他们自身的状态，假如有失控的预兆，我们也会提前做好准备。”

原来如此，褚黎点点头，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情况：“我失忆了，现在不记得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刚才去扫描全身了吗？”

“扫了。”

“好，你跟着助手小姐去更换装备，出来之后我们就开始测试你的异能。”

十五分钟后，褚黎穿戴完毕，像只笨重的肥鸟，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接受测试的位置。

姜盼和莫晋凡则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也就是监控室中，用广播系统对褚黎沟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褚黎试图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进来以后感受到的压力更强了，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很重，很累，我甚至很难抬起自己的手臂。”

“你现在穿着的装备是专门针对异种的身体素质打造的，正常的异种只会觉得不太好适应，你连手都抬不起来，说明你的身体并没有被改造到位啊。”莫晋凡略感奇怪地说道。

一旁的姜盼出声：“直接让她试试使用异能。”

莫晋凡：“现在，你试着把对面的墙壁想象成是你的仇家，你的敌人，然后给他一拳！”

褚黎眨巴眨巴眼睛，她浑身裹得厚厚的，只有五官是可以自控的部位。

“我没有仇家。”

“那就想象成你的前男友，暴打前男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也没有前男友。”

莫晋凡差点语塞了：“那，那你就把那堵墙想象成一个游戏里的大BOSS，你只要打穿它，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奖励。”

这好像还可以，褚黎：“我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连上七天班，差点累嘎了

呜呜呜这个世界应该给我颁发一个劳模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