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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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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真是难得,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向来自持清高么?”厅堂内人群里的陈许晚见了门口的男子煞是稀奇。

“姐姐这里头是什么故事?”谢忱碧小声问去。她久在药堂内院与药草诗书为伴,甚少知岛上风月事。

陈许晚朝她招了招手,谢忱碧附耳去听,不知陈许晚说了些什么,只见片刻后谢忱碧瞪直了双眼直倒吸凉气,再去瞧那男子时,眼里满是见了什么罕世稀奇。

旁的打岔尚且无碍这厢。

“我便是。”温韵之抬眼去瞧,那男子直直地越过人群对上自己,好似早早地就对上了,像是在瞧着她问,知道自己就是船长。

“这儿并非谈话的地方,船长可否借一步说话?”沈逐月素手拂袖摆在腰前,眉眼含笑十足,十足十的讲究。

在场的男子除荀钰、孟落晓之外,余下的女子亦有十余人,怎只瞧了一眼,便从人群之中锁定到她。论机敏,这沈逐月也确实有些意思。温韵之同身侧人说道:“我去去就来,你们聊会。”

“嗯嗯,船长不必在意,去忙先。”谢忱碧点了点头应声回道,遂接着同旁边的姊妹说话,都是一个岛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纵使从前没多了解相熟,也曾打过照面,如今不论大家是因何而来,却都有着同样的勇气决心,日后更是枪学同窗,自然是要多说说话。

往常不论是说上什么话,总会得到某人或大或小的回应,怎今日这般反常?难不成是白日里叫他去押人时累了?

温韵之一面朝着沈逐月而去,引着他上楼去往临时收拾出来的会客室,上楼时一面又用着余光去瞧荀钰的神色。

只瞥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碎发遮挡住了眼角。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却能瞧见他那平得不能再平的嘴角,更有下压的迹象。

大抵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再论楼下那些人,正事还是要办的。甫一进入了房内入定,温韵之走到主座落座,朝身前的束腰黄花梨圆凳伸手示意道:“公子且坐。”

面前的人十分客气地道了声多谢,遂面对落座,那张极为客气的嘴倒是不再多言,只顾着定眼瞧人。

屋内一时无话,明黄的壁灯火影随风摇曳,门旁两端各挂一只,蚊蝇卷头香案旁立着两件花几,特意盛放着更为明亮的丝竹灯。

蚊蝇卷头香案上摆着外形端庄的德钟壶,里头的水早已放凉了。

短短片刻相视,沈逐月率先移开了目光,低敛着眼帘,随后在温韵之有了动作后又重新投去目光,只不复先前的大胆锐利。

温韵之定神稳住心绪,她拿起茶壶将废水倒进一旁的滓盂之中,更替子母钟里的茶叶,再放于铜炉上煮沸,备好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娴熟自然。

“于情于理我都该自报家门,以表诚意。公子已知我姓温,余下名只韵之二字。”温韵之瞧着子母钟道。

“温韵之……”于言沈逐月将三字在口中嚼了一遭,他弯了弯眉眼夸道,“一江春水温几许,唯有余韵与之来。”

“公子谬赞。”温韵之闻言腕间动作微滞,她眉睫一顿语调淡淡,子母钟里的水正沸煮,她便瞧着盯着。一双长睫水眸在灯烛下明暗交错,辉映影灿。

沈逐月的眼中,她沉稳自持,果断自矜。他坐直了身子扬声又道:“古有夸父逐日,今下家母唯愿逐月,沈逐月。”

“颇有诗意与祈愿。”温韵之淡淡一言,放下手中的湿布,双手叠置膝上,正眼回望。

明明嘴上说着赞许的话语,那双眼中却是波澜无惊,该说是他所想中该有的样子么。沈逐月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温船长与传闻中有些许不同,不过那夜遥遥一望,沈某早已领略无尽风姿。”

今日九月初十,从神庙焦尸案至今不过一日,沈逐月说的是哪夜,又是什么风姿?

“是吗……”温韵之眉头轻蹙,直觉他所指之事不简单,膝上指尖不自觉地捏上衣料。

只见沈逐月笑意更深,他偏头歪着,透过烛光去瞧,语调很是轻松道:“也不是多久远的事情,便是昨夜遥遥一望,温船长沉着应对行刺之事。”

昨夜烟花大典捉拿渴烛楼兰竟被他瞧了去,也不知他瞧了多久,又瞧见多少。温韵之怔忪一瞬,连呼吸都有顿怔,她不知沈逐月提及此事是何用意,他来得时节巧,偏生是在斩首了莫那娄古德后。

“温船长不必紧张,沈某并无恶意,反之因昨夜遥遥一望,今日一见,心中倾慕更甚。于是便有了妄念。”沈逐月缓缓开口,他语气轻松温润,像极了哄人。

只是这些在温韵之听来,多是不可信的。她只好耐着性子同他周旋,顺着他的话道:“妄念?”

“晨早大伙众说纷纭,温船长要招贤纳士,既能走海亦教枪法,沈某也想上这趟船。不过沈某孤身一人十余载,身上空无一物,只有肚子里的半吊子墨水,银钱更是没有。于此,还是止不住这想登船的妄念。只好求求船长可怜可怜我。”沈逐月循循娓娓,并未有何攻击性,他适当的示弱恰到好处,将自己的来意与身世含糊交代。

这身世做不了假,方才在楼下隐约听见有人谈论起他,想来不在岛上长久居住是没这话匣的。

孤身一人十余载,缺钱却身具涵养礼仪,不论他过去如何,至少如今该是个无所依的。

求她可怜他么……

温韵之不由间觉有些好笑,她微微颔首问:“若只予你一隅栖身之所,温饱不愁,虽需心善可怜,我却不觉得这是妄念。”她抬手搭在香案之上,一双眼里满是锐利道,“你肚子里的半吊子墨水,不知是哪种墨水?”

“沈某自知人言轻微,自小读过几年书,不值一提。”沈逐月侧头望向一旁博古架上的棋盘,轻声问道,“可否与我下一盘棋?”

她此前甚少接触棋,从前在温府,温霆只请了些翰林院退休的先生来家教书习字,她喜筝,常常为逃背书去乐坊,为此少不了多挨先生几个板子。整日光是学这两样都废了她的全部心神,她只顾着学宫商角徵羽的韵律如何动人,又如何与先生斗智斗勇,棋画更是从未碰过。也就是拜师荀钰后,才从他那知晓些规则,兴起拉着他下了两盘。

结局自是荀钰胜自个输落满盘,也就再未提过。

想都没想,温韵之便委婉回道:“我不懂棋,只知规则,下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只一盘,你想知道的,皆在棋中有解。”沈逐月仍锲而不舍地坚持。

他这般坚持,温韵之便没再说什么,只颔首道了声:“好。”

总归是她都说过了自己不懂棋。

沈逐月扫了一眼子母钟,适时提醒道:“水开了,我去拿棋。”

夕辉客栈堂下四座空落落的,只余三人尚坐桌椅旁谈。萝桃坐在其中拉着林清秋、谢忱碧二人聊着所见所闻,几人时而惊异时而然欢笑。

然下早已不见荀钰踪迹。

“唔……怎么聊了这么久,船长还未聊完么。”萝桃低喃着抱怨一声。

林清秋闪烁着眸光小声怯怯安慰道:“许是身世来由问得细,难免要久些。”

二楼廊道尽头的窗户大敞,风自窗吹进卷动,月亮早已爬至天穹,入夜后隐有些许凉意。

荀钰木着张脸依靠在会客厢房隔壁的廊门上,耳边不时传来落子与惊疑恍然,又时而两声轻笑,叫人胸口生闷。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根本用不着去猜,他们在下棋,竟还下得如此开心。

分明与自己下棋时,只两盘就犯瞌睡耍懒的人,此时竟与那厮下了四盘!

他也不是故意要在这处偷听,只不过是回房途经恰巧听见里头人说要下棋,便停留片刻。

耳边的惊奇声更响了些。

“竟还能这样?这招又是什么?该当何解?”

熟悉的声音传出,原先本是听着叫人安心的声,如今竟也令人胸闷烦躁。特别是听着里头另一男子的低笑声。

“我教你。”

荀钰再也忍不住了,他重重呼了口浊气,敲响会客房的门钹。

“进。”温韵之应声道。

荀钰推门而入时,温韵之正低头瞧着棋盘,一副专注的模样,瞧她这样,心中的无名火不由烧得更旺了些,就连他也不知哪生来的气。他沉声冷言道:“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续商议吧。”

坐于圆凳上的沈逐月身形未动,只瞧着温韵之的眼,又敛眉收拾残棋。

温韵之闻声如临大敌站起身来,恰巧对上荀钰那双冷眼,一时不知怎得,心中虚得很。她回首望向窗外,道了句:“啊……时辰的确不早了,沈先生请回吧。”

先生?

荀钰默不作声地又吸了口气,只侧过身去,一手抵着房门让它大开。

请离的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沈逐月躬手作揖行礼,临行前经过荀钰时两人深深相望,他唇角一勾,刻意扬声道:“不急一时,来日方长。再会,船长。”

荀钰眯了眯烟眸冷眼睨他,他随着沈逐月的步伐走出厢房,站在廊道上朝下目送着沈逐月下楼出客栈。

萝桃那个丫头也不知同他说了两句什么,笑着同他再见去落客栈门锁。

温韵之站在原地都没敢出门相送,她光是瞧着荀钰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模样,脊背上的寒毛便立了。

他唇角的弧度,比之前上楼时,更下了!

果不其然,温韵之盯着门口的动静,便见荀钰回过头来盯着自己,一步一步踏进门里,将房门带了起来,周身的气压低到了低谷。

温韵之警铃大作,他关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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