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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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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新衣服

初一一整天,珍娘几人足足被留到黑天,阳金府的周府官才空出时间来,先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嘉奖了一番,才赏了金银放她们回家。

整个新年,阳金城都在讨论新正初一发生的踩踏事故,各种物议沸沸扬扬,少不得有爱凑热闹的跑来珍娘家,打听那日发生的场景。

珍娘还好些,毕竟有上一世的经历,早就锻炼了她强大的耐受力,可珠娘还是个孩子,虽然那日表现的甚是勇敢,但还是被那些场景吓到了,初二便发起烧来。

珍娘找了郎中,说是惊惧太过,开了药连养了三四日,才渐渐好转。

大年初五,阳金城有破五的习俗,许是今年的年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意头不大好,放炮仗的门户格外多,珍娘见珠娘被吓到了,也想挂一鞭,但找了半城竟买不到,倒是单璟找人送了一百响来,顺便还送了块玉牌,叫她帮忙编条压步的绺子。

经了初一那日的事,珍娘倒觉得单璟,越发和传说中的浪荡公子哥不一样,虽还带着些年少的莽撞,但却可爱不少。

过了破五,小老百姓的年便算过完了,为了生计也都忙活起来,年前不少人家定了酒,珍娘存货少了一多半,她得把库存补一补。

白日在酒窖里忙活了一天,晚上照顾着珠娘睡了,她这才顶着烛火拿出单璟的牌子来。

玉牌是白玉做的,窄长的方形玉牌,水头极好,握在手心温润的像人的肌肤,上边雕琢的花纹并不复杂,看上去像是家族徽记,上下各有两个小孔,是给用来穿线用的。

单璟看着性格随性,但准备的东西倒很细致,怕她还要费心去买丝线,竟是连线都买好送来的。

珍娘比对了一番,选了两款适合的颜色,配上金线,便着手编了起来。

她手艺很娴熟,但绺子要想编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珍娘心里感念单璟数次出手,不愿随意编了应付他,特意选了个复杂花样。

白日她忙了整整一日,累的有些狠了,珍娘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胳膊都枕的酸麻了,才恍惚中醒来。

桌子上的灯烛已燃烧了大半儿,珍娘伸了伸腰,用拳头轻凿着胳膊,奈何胳膊压的酥麻,甩好一会儿才缓上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猛的发现,堂桌对面竟坐着一个人。

依旧是暗色长衫,系着玄色的暗纹斗篷,他手里把玩着编到一半的绺子,安静着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今日唐珏没有簪发,如墨的长发散开披着,被光照的像上好的锦缎,不知是否因为夜深未睡,眼尾处透出些红,给他向来冷肃的脸添了几分柔意。

他离她很近,近到足以看到他眼尾处的小痣,烛火缥缈的一瞬,竟有种似妖似仙的虚幻。

珍娘不是没见过男人的,上一世末世降临前,那可是个男色当道的时代,银幕上形形色色的小鲜肉,早就养刁了胃口,可如他这般的,仍叫她心跳漏了一拍。

好在她如今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隐藏情绪信手拈来。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皮,似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大郎君?你怎的来了?”

唐珏没有接话,倒是把手里的绺子重新放回桌上的笸箩里。

珍娘和他见过几次,知他不是话多的,之前每次来,总是她说的多,他答的少,他日日跟在那样一个人身边,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该是比别人辛苦的。

她从笸箩里捡起绺子,接着之前的继续编:

“我没嫌弃你的意思,你来坐坐挺好的,喜欢来就来。”

唐珏看着她双手上下翻飞,眼神里的光闪了闪,随即挪开了视线:

“那日出事,你和琛儿可有受伤?”他问。

珍娘住了手,抬头看他一眼,原来是担心弟弟:

“我们没什么大事,单二郎君护着,没被挤到。”

“只是珠娘年纪还小,受了些惊吓,我已经找郎中看过了,吃了几幅药。”

“你放心罢了,他今日已经大好了,白日还帮我干了活,书也温了一遍。”

她话说完,屋里安静片刻,才听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谢。”

珍娘笑笑:“大郎君实在客气了,如今我早把珠娘当亲弟弟的。”

见他又不言,只当他是过意不去,她想了想说:

“也不瞒你说,其实有时候不是我养着珠娘,而是珠娘陪着我。”

“别人我不知道,我是最怕寂寞的,自打阿娘离世,这世上也就剩我一个人了,孤零零的。”

“后来琛儿被我养在身边,身边就多了个伴儿,他虽淘气,但热热闹闹的多了很多生气。我喜欢他,有他陪着我过日子很好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况且大郎君如今是跟在贵人身边的,虽不知大郎君图谋些什么,但我知定是不便带着琛儿的,如今他在我身边,确实要比在你身边安稳些。”

“初一那日,回想起来着实有些后怕,好在都已过去了,府官又赏了我们银子,也算因祸得福。”

想起白得的赏银,珍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唐琛也跟着勾了勾唇,像笑了,却又没笑。

半晌他才开口:“琛儿在这儿,我没有不放心。”

“你照顾的,比我好。”

后半句,他语调暗淡了些,像是在解释,他没有责怪她带唐琛去看驱儸仪式的意思。

珍娘听懂了,扭头看着他,朝他弯弯嘴角笑了出来。

看着那张笑颜,仿佛带了诱惑的仙法,唐珏不由的也翘起了嘴角。

原本就俊朗的容颜顿时像拢上一层灼人的光,落在珍娘眼里,只觉心口一股热流直冲而上,她忙的移开视线,正好落在他的领口。

修长的颈项,白皙细腻的皮肤,喉结微微滚动,珍娘只觉得嘴皮更干了。

“嗯——我差点忘了,你来的正好。”

她猛的起身,垂着头不敢再看,几步走到卧房门口,丢下一句话便掀开帘子进了屋。

坐在东厢卧房的炕沿儿上,珍娘用手冰了半晌,直到脸颊上的热度都降下来了,这才翻了东西,拿出屋去。

等她再回到堂屋时,面上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唐珏却不知道再想什么,盯着她丢在堂桌上的玉牌出神,直到她从卧房出来才回过神。

“大郎君。”

珍娘捧着手里的包袱,走到堂桌边,把包袱摊在桌子上。

“本该年前给你的,谁承想竟吃酒吃醉了,竟给耽误了。”

打开包袱,里边装着一身过水棉布裁制的衣裤。不是多上等的衣料,针脚却走极为匀称,是用了心的。

这是阳金的习俗,新年着新衣,新正初一这一天,便是在穷人家也会给家里人都换上新衣服。

只是——

珍娘视线落在他身上那套直裰上,黑色提花暗纹云锦,一匹万金的珍贵材质。

她抿了抿唇:

“唐叔、范姨都备了的,年前我都送了去,想着一家人总不能少一个,也便给你备了一身。”

“你莫嫌弃,虽料子粗粝些,但都是我洗干净的。”

唐珏抬手拂过新衣,水洗过的棉布,粗粝的触感不若绸缎那般柔软,却莫名的亲肤。

“呵——”

他低低的笑了,声音很轻,

“阿爹阿娘穿的,我怎不能穿的?怎会嫌弃。”

他小心的收起包袱,看过来的眉眼温润如玉:

“珍娘,自从见了你,我好像总在说感谢。”

珍娘脸一热,垂下头:

“不用谢,不过是顺手,你不嫌弃便好。”

初五一过,珍娘的小摊子也支起来了,不过究竟还是天冷,每日没多少主顾上门,倒是送酒的生意不少,好在珠娘学堂里还没开学,离家近的他能帮忙跑腿送一送。

过了年,日子过的格外快些,转眼又过了新正初十,府衙开印,阳金城的运转逐渐恢复,珍娘和珠娘被封印耽误的奖赏也赏下来了。

上午衙役们敲锣打鼓的送了奖赏,一副阳金府周府官亲手题的“至善”的匾额,外加新正那天便允下的一百两银。

西厢房的刘娘子一家已经过完年,从乡下回了城里,阳金城新正初一那天的事,也传到了他们乡下,刘娘子还担心珍娘,见她和珠娘不仅没事,还得了奖赏,也跟着高兴。

“哎呀呀,真没想到我也能住进有府官大老爷赏了牌匾的院子,那叫什么?什么鸡啊,狗啊?”

刘娘子叉着腰,仰着头笑得喜笑颜开,看她丈夫和珍娘一起,忙着把牌匾挂在正屋堂上。

“刘嫂子,那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珠娘捧着刘娘子带来的小点心,吃的嘴巴鼓鼓的,说话都不清楚。

“对对对,我听我们村的秀才就这么说的。”

刘娘子笑的拍巴掌,连连点头。

“珠娘学问越来越厉害了。”

珍娘扶着从梯子上下来,端详了片刻,满意的拍拍手,见珠娘笑的得意,伸手戳了戳他脑门:

“刘娘子且别夸他了,回头尾巴又要翘到天上。”

几个人聊的开心,却听见院门被人拍响了。

珠娘把手里的点心塞进嘴里,蹦跳着跑去:

“我去开门,我去开门。”

珍娘也跟在他身后也迎了出去。

院门打开,只见里正站在门口,珍娘讶异的紧追了几步,走到门口,这才看到门外还站了不少人。

挤挤攘攘的堵了半条巷子。

“里正老爷,你们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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