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璃的运气好了起来，两人落座，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炙羊肉。

熬了一夜，又连踢带踹，连跑带赶地活动了一早上，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大口嚼着洒满香料的羊羔肉，谢云璃突然眼睛发酸，几乎要哽咽地哭起来。

太失礼了，她只能低头，装作被噎住了，抚着胸口拼命顺气，又灌了一大碗茶，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和狼狈。

花辞树不明白，好好吃着肉，怎么眼睛就红了。以花辞树在秘阁看过的众多戏精的表演发誓，她没有噎到，只是哭了。但他也绝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去问她怎么哭了，本就是乱世飘零的普通人，何必拆穿。

花辞树的演技确实好很多，以至于他讶异地发问：“这也能噎到？！你吃慢点吧，又没人跟你抢。”

这么一问，谢云璃心里的委屈倒是散了一大半，满心只剩下自己骗到了人的窃喜：不是吧？这都没发现，我果然是个天才！

谢云璃的表情也轻松起来，隐隐透着得意：“哎，野利，你人还挺不错的！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花辞树并不正面回答，“是你们宋人说的，酒肉朋友吗？”

谢云璃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但她也没有拆穿，还点头肯定：“是啊，是啊，酒肉朋友，好朋友！”

花辞树心下微动，就让这个有趣的误会一直存在下去吧，也许有机会，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国土上，光明正大地相遇，解开这个误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但现在，就做野利郎烈的酒肉朋友吧。

谢云璃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自己在宋朝吃过的好东西：“野利，你去过大宋吗？我跟你说，大宋的好吃的，好玩的，也很多。”

“大宋既这么好，你为什么来西夏？”花辞树冷不丁发问，打断了谢云璃的絮叨。

“哈哈，因为我爹来做官了，我就居家搬迁来了。”谢云璃糊弄了两句。

花辞树在心里暗暗斥她骗子，明明是心不甘情不愿来的，说得好像自己挺高兴的，又追问一句，“你怎么不住家里？上次看你，你就是在躲家里人吧。”

谢云璃嫌他问的太多：“那是我闹着顽的，我来了西夏，见识到西夏女子也能上战场，我好生钦佩，想去从军，我爹生气不许我去罢了。”

花辞树看她越说越离谱，又故意逗她，特地上下打量了两眼，才下结论：“你？从军？你不合适。”

“那你呢？”谢云璃一时上头，“野利，你是做什么的？”

“我？”野利语气微妙的自问自答，“我家道中落，在寻营生。”

“我知道，野利是大族，西夏文就是野利仁荣创造的。”谢云璃顺口安慰他两句：“你年纪轻轻，往后总能博出前程的。”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花辞树还想听听，你能胡说八道出什么理由。

谢云璃摇摇头：“不是，我看你整天背着那把刀和那个箱子，按照我们宋人的说法，这叫身怀利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什么意思？”

谢云璃骗他：“就是说，身上背着武器的人，找准时机，总会有一番作为。”

花辞树虽然上课睡觉了，但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暗暗在心里又骂了她一句骗子，接受了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