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此刻花辞树的感受，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烟气，他们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刺激，原本隔在他们之间的烟雾，像被一阵晚来的清风吹散，露出一些依稀的棱角。

花辞树放下碗，害怕惊扰面前的蝴蝶，他轻声问：“你后悔了吗？”

“似乎，也没有。”谢云璃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有些大逆不道的答案。

“你觉得，你帮不了他们？”花辞树又进一步，这问题着实有些尖锐，对一个刚经历了痛苦的女孩子来说，未免太伤人了些。

“可能吧。如果我早知道他们的结局，我会付出一切，哪怕要我的命来换，我也愿意。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大言不惭了。”谢云璃抬眼，似乎想要他回应，“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吧。”

“我……”花辞树的回答被谢云璃打断。

“可惜，回不去了。就算让我再选一百次，我可能也不会听我爹爹的话。”谢云璃长叹一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至少，我爹娘是自己选的，希望他们能安心。”

花辞树憋在嘴里的话，堵在了胸口，此时已经不适合说出口，只好也跟着吐出一口浊气，到此为止吧。

谢云璃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努力打起精神，但神思不属，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话题，只好干巴巴的问：“我，一直想问，你背上，背的是啥啊？”

花辞树的眼角眉梢跳了一下，又竭力压住，仿佛在说，“这么硬的转移话题方式吗？”但他不至于讨嫌到直接说出口，“只是被褥。”

谢云璃惊讶：“只是被褥？！你日日背着，被褥？”

花辞树补充：“还有枕头。”

一瞬间谢云璃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个补充倒也不必较真。

谢云璃垂眸：“我还以为？”

“以为？”花辞树挑眉，“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

这句话反倒激起了谢云璃的好胜心：“不对吗？纵然在别人眼里，金山银矿，财帛动人心，总也有重义轻财的人。人各有志罢了，被褥枕头，你珍之重之，不就是你的绝世珍宝。”

“嗯，你说得对。”花辞树少有的温柔宽厚，点头同意。

“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谢云璃看他肯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大概是锚吧。”花辞树思索片刻，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谢云璃不解的看着他，花辞树解释道：“睡习惯了，不想换。”

谢云璃笑他：“你不诚。”

花辞树神色一紧，心脏也漏跳半拍：“什么？”

“不想说可以不说。”谢云璃也不咄咄逼人。

“你不信？”花辞树不解。

“我信啊。”谢云璃点头，满脸写着你说啥就是啥，“念旧，是吧？”

这个问题，答“是”，也感觉不对，答“不是”，也感觉不对，花辞树觉得，遇见谢云璃以后，自己吃的瘪比以前多多了，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只好搁置。

但却不觉得生气，此时只觉得，天光正好，碧空如洗，暖风熏人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