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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怡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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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丽心带了魏嬿婉过来,显而易见提早花了番心思,昨日瞧见的袖口满是油渍的衣裳换了身浅粉色新制的宫女装,头发上的粉色绢花间点缀了零零散散的米珠,面颊上脂粉轻薄而又显得肌肤白嫩,通身下来就是大宫女里都属于上乘。

魏嬿婉跪下行礼,道

“奴婢给嘉妃娘娘请安,给怡贵人请安”

嘉妃示意丽心亲自扶她起来,仿佛松了口气视线转移到了魏嬿婉身上,冥冥之中似乎是极其不愿再见到白含香。

玉氏第一美人的她,风华绝代。

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负又自信,因着这副容貌深得皇上的喜爱,在白含香之前合宫里最得宠是她金玉妍,即使乾隆四年由太后亲自举荐的才华名满天下,美貌流传于世的叶赫那拉家的格格意欢入宫侍奉,其宠爱也不及她金玉妍。

后宫第一美本该独属于她金玉妍,不曾想不知哪跑出来的一个小小南府月琴部乐伎,据闻颇负倾国之色恍若凌波仙子下凡尘,她本不信世上真有比自己姿容更绝色的女子。

直到那日白含香封为怡贵人的第二日,特来向皇后行叩拜大礼初次见她,满宫里端坐着人无不是屏了呼吸差点心悸,就如传言一般那个乐伎容色之美倾国而绝世,她不需要多余的动作甚至不需要一颦一笑,只安静的站在那便是自成一副名画,竟是生生将在场所有的女人比了下去碾碎成泥。

其实白含香即使封了贵人又为皇上最宠爱的人,很少穿戴贵气又颜色艳丽的衣裳,恰如今日她穿了一件一身色青碧色浅绣百合花纱制旗装,万缕乌色青丝梳成简单的扇形小两把头,发间只以几朵浅淡的桂花绢花为饰,连只碧玉簪都省去了:两弯黛色柳叶细眉长入鬓,一双杏目眼含春水,瑶瑶琼玉鼻樱色桃花唇,玉为肌凝脂为肤雪为骨。

本是脱颖于华贵精美的红衣粉裙,却是容颜生的太好反而衬得清丽怡人难掩倾国之色。

这样绝美的人令宫里哪个女人见了不会心生出几分怨气和自卑之感,金玉妍诞生于凡间自然免不了有这样的念头。

更要想着法子通过魏嬿婉发难白含香了,轻笑道

“妹妹你瞧,魏嬿婉在本宫这吃的好穿的好,脏活累活全是别人的,你问问她,本宫待她如何?”

“嘉妃待奴婢极好,视奴婢如亲人,奴婢感激不尽”

她这样说那就是不愿放人了,意味着此事目前行不通。

只不过两瓶西洋香水和宫中仅此一盒的百蜜香放在炕桌上,就摆在了金玉妍的面前。

她是整个后宫最爱美的,不可能不对此心动,可是看到魏嬿婉那张与如懿颇为相似的脸容易气上心头属实左右为难,对魏嬿婉打也打了四年也打够了,一个讨人厌的宫女管她闲饭也生生白吃了四年,嘉妃也不想再养着闲人,转念一想魏嬿婉这丫头不安分,保不齐把她放给白含香凭着儿时好友的交情再到皇帝跟前添油加醋的乱说一气,在嘉妃狠下心打算继续刁难的时候。

白含香立刻令跟着过来的宫女荣花又端来一样礼物:玫瑰口脂。顾名思义胭脂主材料为玫瑰花,只是这玫瑰花是西洋培育的品种,颜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脱离于寻常艳丽的红色接近檀色却又偏粉,胭脂的正间刻个玫瑰花的纹样。

定是皇上独独赏赐给白含香的珍品,合宫也只有最得宠幸的怡贵人才得此物。

“嘉妃娘娘秀美无双,百蜜香可使娘娘肌肤细润如温玉和露,若再轻点了玫瑰口脂,再施以西洋香水,定会令皇上流连忘返”

“妹妹好东西可真是不少那,为了这丫头出手也是真大方,可是本宫越来越喜欢魏嬿婉,几乎形影不离,本宫实在舍不得她,魏嬿婉,你说是吗?”

魏嬿婉向两人又行一礼,道

“奴婢得嘉妃娘娘垂爱,在启祥宫过得很好,怡贵人不必念着奴婢,奴婢在启祥宫里吃穿用度都是合宫里最好,怡贵人可都看在了眼里,奴婢还有事做,还请嘉妃娘娘准了奴婢”

“罢了,你忙去吧,怡妹妹都听见看见了,魏嬿婉不舍得离开本宫,本宫也舍不得放她,况且妹妹只是一个贵人,你宫里除了芳月,四个宫女伺候是够了的,再多就不合宫规了,皇后娘娘最讨厌僭越之人,本宫知道妹妹与魏嬿婉情同手足,可也要顾着规矩不是”

白含香碰了一鼻子灰心里烦躁的很,她坦然一笑道

“是妹妹唐突,不过今日来此,本也只是探望嘉妃娘娘,这些礼物娘娘且收下吧,时候不早了,嫔妾便不打扰娘娘,先回去了”

语罢,起身行了礼,尽到了本分后拜别了嘉妃。

一离开启祥宫一时顾不得宫规礼仪,加快了脚步,难得她走路过来为表诚意,没想那嘉妃是个不依不饶的绿茶,如此看来能救魏嬿婉出来只有晋位分这一条路可走了。

“主,别生气,不如您告诉皇上,或者皇后娘娘,让他们做主,还怕要不回来魏姑娘吗?”

“嘉妃说的没错,我如今只是个贵人,宫里伺候的宫女数量够了,再求魏嬿婉过来便是僭越,罢了过段时日再说”

白含香说是回宫,可她心情不好,只想在后宫里四处走走散散心,尽早回去不过是空话。

她封了贵人也有十来天却从不串门,只拜访了纯贵妃和嘉妃,得空不如拜访一下其他主位娘娘,总是待在自己宫没个朋友说话也无济于事,乾隆还有五十年要活,她总不能一辈子孤苦无依的在后宫里活着。

回了承乾宫无所事事,她重操旧业,令明玉把皇帝赏赐的那把月琴取来,谱了新的曲子作为皇上生辰之日的贺礼,正好拿来练练手。

月琴是白含香的灵魂,她弹起来就会停不下来,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等到进忠跑来宣旨方才歇下。

“怡贵人,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今晚上您是在养心殿侍寝”

“有劳了”

说完她使了个眼神,碧玉将一封红包交到进忠的手上,那人也不跟她客气恭敬的谢过恩后转身离去。

白含香颇有困意,在暖阁歇息了一会。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今晚月色不错,天气也好,不冷不热刚好适合出门。

柏晗香由毓瑚姑姑扶下马车,先沐浴一起被子将她全身包裹住接着放在皇帝寝宫的龙榻上。

皇上此时尚在批阅奏折,她便静静的等。

过了半晌皇上终于舍得过来了,一番云雨后皇帝将她搂进怀里,道

“朕记得,五月初九是你的生日,那日朕特意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要赏赐给你,含香可喜欢?”

“是什么礼物?皇上能否提前告知臣妾,臣妾也好不用日日想着它”

“瞧你,这般的顽皮,你越是想知道,朕偏不告诉你,就由着怡贵人自己慢慢猜想”

说完又翻身而上。

清晨的天总是要冷些,白含香又坐在皇帝特意为她准备的软轿上去到长春宫给皇后请安。

轿子还没停稳,门前的内监习以为常,高叫道

“怡贵人到”

昨夜皇上精神十分旺盛,今她苦不堪言,今个差点迟了进了正殿内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白含香不想给人看出她的不适,特意让人选了次白的水粉又着重涂了胭脂,来掩盖面上的苍白。

“怡贵人可真是得宠,那手上的戒指都是三种颜色的宝石那,祖母绿,鸽血红,还有蓝宝石,皇上真是疼爱你那,什么都是最好的”

“怡贵人倾国倾城,赛过神仙妃子,皇上宠她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不知娴贵妃怎么想?皇上和你可是青梅竹马,怎么皇上就没送过娴贵妃如此贵重的东西?”

如懿淡淡的不做任何回应。

香风扑面而来,环佩叮铃之中,富察皇后由宫女们簇拥着端坐在蟠龙宝座上,面上依然是温和的微笑。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们都起来吧”

待她们落了座,皇后目光看向了白含香,带有几分祝贺之意,道

“有一件好事,本宫要说与你们听,这是我们姐妹们的喜事,今日早上皇上命令李玉公公传了口谕,怡贵人晋怡嫔,册封礼就在五月初九怡贵人生辰那日,你们现在就要改口,称呼怡贵人为怡嫔”

“什么?怡嫔?这么快,皇后娘娘这算上册封之前得日子,怡嫔侍奉皇上还不到两个月那,贸然封嫔,会不会坏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只要皇上喜欢,谁也不许多话,本宫就一句,六宫和睦,如果让本宫看到有谁吃醋算计怡嫔,本宫断断容不得,怡嫔,承乾宫正殿本宫会令人仔细布置,必不会委屈了你,皇上口谕,让你先住在养心殿的臻祥馆,等布置妥当,再回宫里居住”

“是,那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了”

富察皇后历来奉行长话短说,只要意思送到就行,她也知道话说多了惹人生厌,又极为注意自己的声誉在这件事上也要处处谨慎。

出了长春宫的门,风头瞬间就变了。

白含香怎会不知道,所有妃嫔都恨她恨到极点,可是皇上愿意宠着她,她也实实在在劝过皇帝,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如何能听得了她的,不说她一个小小的宫嫔,就是太后好意要皇上雨露均沾,为的是防止妃嫔们吃醋算计,皇上打了包票会护她周全,也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说来也巧了,她甚少出门,待在宫里太闷,又因为魏嬿婉的事堵心,想去御花园里走走,却与娴贵妃,愉妃,舒嫔撞在了一起,这就尴尬了。

既然撞到了一起出于礼数,谁也不能说谁的不是那就并行走了。

四人同行,两个是深爱皇帝的痴情种。

好在她俩聊的正欢,白含香也懒得与她们搭话。

“听说怡嫔妹妹和魏嬿婉是同乡?”

“是,嫔妾与魏嬿婉自幼一起长大,交情甚好”

“那本宫可要提醒妹妹,魏嬿婉是个不老实的人,她连青梅竹马都可以背弃,若哪天你把她要了去,她必定也会背弃你,妹妹聪慧,自然明白本宫今日所说的意思”

“娴贵妃娘娘好意,嫔妾心领了,可能容嫔妾为魏嬿婉说一句,魏嬿婉不是娴贵妃娘娘想的那样的人,根本就是那个人实在不是良配,不说品行如何,魏嬿婉是满洲上三旗包衣世家出身,那个人只是汉军下五旗,即使二十五岁魏嬿婉出了宫,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怡嫔,你年龄小,入宫不过几个月,有些事看不透,本宫可以教你,本宫告诉你,爱情是不看家世门第如何,只要情意互通,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魏嬿婉这样背信弃义的人,不值得你和他如此付出,本宫愿你回去可以想想清楚”

“那么敢问娴贵妃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是不是情投意合那?若爱情真的不分彼此,为何皇上会宠爱嫔妾冷落娘娘,娘娘想过没有?”

“怡嫔,你别仗着皇上宠着你,就忘了尊卑之分,娴贵妃姐姐再不得宠位分也在你之上,姐姐好言相劝你不听,等来日魏嬿婉背弃了你,你便知道后果是多么严重”

她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摆出长辈的姿态,白含香最受不得给人说教,她停下脚步行了礼后,道一句

“嫔妾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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