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我错了。”几发子弹给他画了个人体描边，尹泽干脆地口头认错。
红头罩恢复举枪对准他眉心的姿势，没有说话，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手不累吗？”尹泽问，“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把双手放下来了，一直举着我反正很累的。”
似乎还留有余热的枪口凑近了些，从致命的眉心转到他的肩膀。
“那你介意我开一枪吗？”红头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尹泽表示他一点都不累还可以举一天之后，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收紧了些许，“可是我累了。你确定要我做点什么，才交代事情吗？”
“难道不是你跟踪我吗？”灰眼睛的男人语气委屈地回答，简直一点都看不出他在阿卡姆挑衅的模样。
系统在意识海里哆嗦了一下，很想再次出言劝告，他所谓的恶人格兰特已经崩的很彻底了。数据深处传来一丝微小的电流，没有造成伤害，系统却立刻按下了自己的想法。
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依然握着枪柄，藏在红头罩下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尹泽敏锐地嗅到危险的味道，他在那枚子弹出膛之前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想知道什么？”红头罩轻飘飘地把问题推了回去，尹泽琢磨不透他此时惊人的耐性，又不想在这里消磨时间打这个太极——开玩笑，红头罩没有直接暴力审问就不错了，绕圈子绕两下他不耐烦了再次武力碾压怎么办？
“你是说我为什么知道你是那位请我吃辣热狗的朋友吗？”尹泽耸耸肩，“嗯，是这样，我认出了你伟岸的身躯。”
红头罩面无表情——他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表情，总之这个神奇的红桶没有让他看到表情变化——地看着他。
“你的身影过于伟岸，”尹泽真诚地道，“真的，我就是这么认出来的，亲爱的辣热狗先生。”
红头罩：“收起你亲昵的形容词。”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且手里的枪并没有放下，显然是想让尹泽再交代一下别的事情。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尹泽用眼神质问他。
你倒是说啊？你想知道什么倒是说啊！
“看样子你不打算交代了。”红头罩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下关节。
尹泽：“……”
“是你跟踪我。”他再次指出这一点，“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红头罩嗤笑一声，这一回他倒没有避而不答，“在阿卡姆什么都没做，只是放了张纸片而已？”
“我还能做什么？”
“最近有一批不知死活的家伙，总是跑来找我的麻烦。”红头罩冷淡地说，“虽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可是苍蝇嗡嗡地在耳边飞又赶不走总归很烦人。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哦，是那群酒吧里的倒霉蛋。尹泽很轻松地回忆起来。既然他能发现这件事……他的眼神对上红色头罩上的目镜，十分顺畅地领会了这句话里暗含的信息。
红头罩明显还记得他。
指那场不久前的混乱，他还顺手炸了一把。
“可能是你拉的仇恨比较多。”尹泽无辜地回答，“我看起来像有能力找你麻烦的人吗？”
“等等。让我想想。”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枚子弹从自己脖颈处擦过去，尹泽后背出了点冷汗，“我记性不太好，干了什么事得想一想才行。”
“想起来了？”拿枪的人戏谑地问。
“你这么问我能想不起来吗？”尹泽尬笑，“那是误会，误会。”
“误会。”这种时候电子音的坏处就显现出来了，尹泽听不出来红头罩的语气——但用脚趾头想也不会那么友善。真是奇迹，他竟然还能忍住没揍他一顿，难道他看起来有什么别的价值？
又一发子弹擦着尹泽的侧脸划过去，好在他避的快，不然难免要留下一丝血痕。
红头罩手法熟练地换好弹夹，这一幕微妙地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重合。尹泽在心里思考对方的用意——
他知道他手里有什么。
他默许了？
……
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肩宽腿长，此时正皱着眉头扯下搭配西装的领带。
提姆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情况，男人在媒体面前挂着的轻佻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压直的唇线和眉间冷肃的纹路。
“时间多半在今晚，我不相信他会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排查哥谭哪里安装了炸药。”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他们也通知了GCPD，出动警力寻找所谓的烟花。
布鲁斯颔首，把注意力转向一笔带过的代号，“红头罩？”
“他最近才开始在哥谭活动，资料太少，不过东区附近大毒贩好像换了老大，应该就是他干的。”提姆说，他停顿了一下，迅速补充，“关于他的代号，应该跟小丑无关，目前没有查到他跟小丑有任何联系。”
“嗯。”布鲁斯惜字如金地道，如果不是提姆这样的观察力，基本不能捕捉到他呼吸顿了一秒。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蝙蝠洞里立着的玻璃展柜，染血的制服诉说着一位父亲失去了什么。
……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尹泽诚恳地看着他。
“我不是。”红头罩淡淡地回答，“你打算干什么其实和我无关。”他探究地看着尹泽，“所以炸弹放在了哪里？”
尹泽抬头看着他，他当然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毕竟反英雄也是英雄，令他吃惊的反而是红头罩居然没有直接物理逼问，而是绕了一个迂回的圈子。
“不是与你无关吗？”尹泽故意问，然后马上改口，“开个玩笑，不要急嘛。”
他心里已经有了思量，面上笑着开口，“我告诉你我把烟花放在哪里，你就帮我个忙好不好？”
红头罩冷笑道，“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
“怎么会呢？一个小小小忙，一起给哥谭的蝙蝠们制造一点点的小麻烦，仅此而已。”尹泽笑眯眯地比划了一个手势，捏起食指和拇指，示意这个忙只有它们之间那点微不可见的缝隙大。
给蝙蝠找麻烦？红头罩饶有兴致地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明明已经心动了啊，辣热狗先生。尹泽忍痛割出报酬，“酒吧不会再找你麻烦。”不等红头罩对此发出嗤笑，他补充，“我还会告诉你那批货的下落。”
红头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我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尹泽在脑海里抱怨，【算了，给彼此一个台阶好了。】
“我缺钱。”红头罩的电子音突然显得如此刺耳，“你需要付出这个数的报酬。”
尹泽：“……”你再说一遍你缺钱？骗得了谁？
“可以。”尹泽忍辱负重地道，这个数额虽然不小，但是他不是前段时间刚把哥谭首富抢了吗？这个，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物归原主了吧？
红头罩现在倒确实手头没有多少钱。虽然如果他想要，立刻就可以有，但是敲一笔也不费什么事。他刚好可以拿这笔钱去升级装备，也算是为找蝙蝠的麻烦贡献一份力量。
让尹泽知道，他一定会感叹一句：韦恩的儿子用韦恩的钱打韦恩，讲究。
……
换好蝙蝠装的布鲁斯刚刚挂掉和戈登的通讯，对罗宾轻微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没有找到吗？”
选择在爆炸的好几个小时前递上邀请函，很明显是笃定对方找不到，或者找到了也根本没有足够时间拆除。
“一个都没找到。”布鲁斯把面罩也戴好，变成了有两只尖尖的蝙蝠耳朵的蝙蝠侠。
提姆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一个都没有？”
……
凭借记忆，尹泽大体地在地图上标出炸弹所在的位置。
红头罩在一边看着，“没有别的地方了？”
“没有了。”
尹泽把地图交给他，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唉，红桶冷冰冰的，没有表情。
红头罩像是注意到他暗地里的打量，两块白色的“眼睛”一动，整个红桶突然露出一个类似嘲讽的表情。
？！
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尹泽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会做表情的红桶变成了更不屑的灵动表情。
【这是一种科技显示屏吗？】尹泽在内心震惊地问，【一个会做表情的桶！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红头罩已经看完了地图，心中的猜想再次被证实，他把地图叠好塞进口袋，话里有话地对尹泽说，“你选的地点不错啊。”
“谢谢夸奖。”尹泽装作听不懂。
……
“怎么可能一个都排查不到？”难道这是个大胆的骗子，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炸弹？
布鲁斯不会去赌这个没有的可能。
他必须在炸弹引爆前抓住这个罪犯，从罪犯嘴里撬出炸弹的所在地。
「……为哥谭献上……」
这个用词看起来暗示了炸弹的大量，即使是蝙蝠侠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在不同地点出现拆弹，GCPD已经率先搜查了哥谭比较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然后一处处排查人流量密集之处。
“该死，哥谭为什么总出这种疯子。”夜翼抱怨道，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处可能地点。
藏身于暗处的男人不紧不慢地组装好枪械，从瞄准镜里望见移动中的身影，准星追逐着义警的头部。
“Good luck.”红头罩扣下扳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总算能炸了吧，主角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