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先生？”

带着疑惑和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布鲁斯眼皮跳了跳，挂上应付媒体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扭过头来。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记者哒哒地踩着她的高跟鞋，臂弯夹着文件袋，和一个拎包小弟样的男助手一起走过来，“您是……来参观阿卡姆的？”

“哦，是的，本来想直接注资就可以了，但是董事会一定要求我来评估一下。真是一趟令人厌烦的行程呢。”

布鲁斯脑海里飞速掠过关于这位记者小姐的资料，看起来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苦恼地蹙眉，旋即露出一个足够有魅力的笑容，“本来我还不想因为这件事打扰我下午的游玩计划，”他略咬了几个重音，暗示性地道，“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得它令人厌烦了。”

那双似是无限深情的蓝眼睛注视着这位最近的暧昧对象，也算久经沙场的记者小姐脸颊迅速飞上一抹红霞。

为了掩饰，她尽量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我是来做一期哥谭旅游专访的，遇上韦恩先生真是意外之喜。”

“请喊我布鲁斯。”哥谭甜心稍稍思考了一下“哥谭旅游专访和阿卡姆疯人院的相适性”，嘴里已经分外自然地要求出略亲昵的称呼。

“好的，布鲁斯。”记者小姐欣然接下了这个要求，和绅士微笑着的韦恩先生一同转向迎出门来的院长。

“哦，韦恩先生……”阿卡姆的院长才收到消息，匆匆地赶下来，冲两位露出抱歉的笑容，“没想到您竟然来了，为了安全，抽不出太多人手……”

布鲁斯打断他，“没关系，我跟小姐一起就好了。”最近阿卡姆的确不太安生，能少抽调点警卫就少一点吧。

院长舒了口气，引着几人往阿卡姆内走去。

……

【宿主，布鲁斯·韦恩已到达阿卡姆。】

“嗯。”

……

正在和几人在走廊听院长对森严守卫进行夸奖的布鲁斯摆足了不着调的花花公子不情愿被支配过来的模样，一脸漫不经心，偶尔和对上眼神的记者小姐进行一波眉目传情。

不过对于进行旅游专访的记者来说，院长还是更在乎这位似乎完全没听他讲话，正在四处张望的花花公子的想法。

“是的，院长，我当然愿意相信您的能力。”布鲁斯露出一个标准的甜蜜笑容，“即使我需要牺牲我的个人时间，被迫来这里一趟。当然，我现在已经不介意了。”

院长：“……”

院长擦了擦汗，听着布鲁西的抱怨，“你知道的，必须收拾一些夜行生物的烂摊子，这可真烦。”

院长：“……关于监控，我已经派人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去监控室看看。”

监控室离的较远，几人便一边听院长介绍一边往那里走去。

……

尹泽摩挲了一下具现化好的、藏在手间的小刀，静静地看着红点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屏幕上移动，在脑海里默默演练着剧本。

看着红点进入监控室呆了一段时间又出来后，尹泽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内心吩咐，【系统，准备。】

在心里默数着秒数，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的一瞬间，他果断按下早就在身侧摆好的屏蔽器，扑了出去。

……

布鲁斯·韦恩正笑着和院长聊天。

监控室密密麻麻的屏幕都很清晰，驻守人员也足够，他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记住几个看起来有点躁动的家伙，晚点查下是不是又和外面的哪个家伙勾连上打算越狱。

前一秒一切都很好，好到记者小姐已经打算礼貌告辞，冲布鲁斯含情脉脉地递来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拿出手机打算交换联系方式，后一秒的警报声就催命似的响起来，让他骤然大转身的同时和蓝牙耳机里阿福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是格兰特的牢房。”

警卫们哗啦一下涌过去，记者小姐眼睛一亮，手机一收，一脚蹬了高跟鞋用一种冲刺的速度直奔事发地，拎包的男助手熟练地捡起高跟鞋，跟着冲了上去。

甚至显得慢了一步的布鲁斯：“……”没关系，他刚好可以看起来像是担忧女伴才跟上去。

一连串带着脏字的惊呼让稍慢一步的布鲁斯皱了皱眉，直到他从里面捕捉到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单词。

“见鬼，一个孩子？”

“……What？！”

在他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拐角，冲到前面后，看到一堆警卫像挤在一起的面包一样紧张地站在被打开的牢门的边上几步，形成对峙之势，一个腰间挂着钥匙的警卫正捂着胸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犯人很醒目地站在他们对面，不仅仅是因为那身橙色的囚服，还因为一个挡在他身前有着明亮金发的小脑袋。雪亮的刀锋陷入人质脖颈一分，细细的血痕蜿蜒出来。他冲布鲁斯微微笑了一下，在一片紧张地大喊不许动的声音中翕动了几下嘴唇——

——看吧，我不是什么好人。

在布鲁斯思维微微一滞的瞬间，阿卡姆另一处突然爆发出更巨大的骚乱，警卫们在支援与否的选择中犹豫了一刹，那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的小刀就飞快地擦过了人质的脖颈。

血，是热烫地喷溅出来的。

同时听见老管家在耳机里播报了另一处越狱的布鲁斯下意识地抢上前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软软倒下的孩子，一只手迅速撕下一块布料，死死捂住颈侧可怖的伤口。

……即使他第一眼就知道，这是颈部大动脉被割破，恐怕已经没救了。

他没有跟着警卫去追抓住机会果断窜逃的犯人，而是小心翼翼捂着男孩的伤口，缓缓半跪在地，用这个姿势抱着男孩，看着鲜血浸透布料，侵染上昂贵的西装，然后一滴一滴，淌在地上。

布鲁斯低声道，“……抱歉。”

他脑海里一瞬间飞掠过支离破碎的几幕场景，比现在这个稍大一点但同样年幼的男孩有着更加惨痛的伤势被抱在怀里，早已失去了气息。

他一时之间好像失去了布鲁斯·韦恩该有的能言善道，实在讲不出“你会好的”“相信我，你不会有事”“不要担心”这种苍白的谎言。那层甜蜜的外壳剥去后，剩下的也只有沉重的沉默。

男孩灿若阳光的金发粘上了灰尘和血液，他有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此时因为失血而失焦，朦胧的仿佛覆着一层水膜，像泪光。

布鲁斯看着那双蓝眼睛艰难地转动，似乎想要注视自己。他盯着男孩开合的苍白的嘴唇，辨认着。

那双湛蓝眼眸里的微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布鲁斯沉默着松开捂着伤口的手，上面蹭了满掌鲜血。

急匆匆去请医务人员的警卫回来了，布鲁斯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被大量鲜血染红的衣服。

院长战战兢兢地道，“这，这，这是一个意外……”

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孩在阿卡姆啊，他怎么进来的啊？他究竟怎么进来的啊？这合理吗？

“哦，布鲁斯……”记者小姐拍到了足够多的素材，此时从专业状态中退出，安慰地呼唤了一声。

“哦抱歉。”布鲁斯用低沉的嗓音道，“我太不敢置信了，我对阿卡姆的安保表示怀疑，也对这个孩子逝去表示悲伤。韦恩会帮忙负责这个孩子之后的事宜的。”

记者小姐同情地道，“您真是个好人，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苦笑着说，“我也是有孩子的人。”

……

尹泽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凉飕飕的感觉。

他此时已经成功借着另一波越狱的人搅的浑水逃出了阿卡姆，现在是自己本来的面貌。

点开任务栏，【在蝙蝠侠面前杀死一个人】这项任务后面的对号若隐若现，比前面两个任务的颜色浅了许多，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似的。

尹泽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点击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分支任务，面板闪烁了几下，不情愿地刷出字迹：

[人物：

1.盖伊·格兰特

承认度：？%

2.杰克

承认度：10%

3.？

承认度：？%]

系统疑惑，系统震惊：【？？第三个问号是谁啊，本体不算，你不就捏了两个人吗？】

尹泽哦了一声，笑眯眯地道，【是之前留的一手，这个任务面板还挺智能的，居然给我算上去了。】

系统：【？？？】

尹泽微笑，【你不用管啦。这个任务分支的出现，是不是说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啊？】

——时间转到行动开始之前。

系统的辅助功能，能让尹泽捏出一个新的形象，其中包括身形的改变，而不是单纯的易容。

此前种种，足以推测出系统和系统道具一样，是需要能量的，那么，尹泽可以猜测这个辅助功能的改变，是通过能量进行的。

既然如此，我用能量塑造一个壳子，那也是在辅助功能可以做到的范围里吧？

系统深深地沉默了。

它没有否定宿主的想法，只是告知：【这样塑造的壳子，不算人。】

【凭什么不算人？我要他会呼吸，会流血，塑造的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他凭什么不是人？】

【那也是宿主的马甲。就算是人，也只是宿主你。】

【好吧，那我杀我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宿主绑架过布鲁斯韦恩。】

尹泽：……

所以这是直接把路给他堵死是吧。

他盯了一会儿墙壁，【不，那不是我的马甲。】

【？】

【他有自己的生活经历，自己认识的人，基于自己性格的思考，他有自己的人格凭什么不是人？】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人，他就是一个人。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位宿主，是打算……精神分裂吗？？？

无论如何，在尹泽用能量细心地捏出“杰克”这个马上要祭天的马甲时，系统贴心地提示能量是不能捏出单独的物品的。于是尹泽又给马甲加了个小刀，然后确认捏完，提前取出小刀。

至于为什么要捏把小刀，那不是觉得自己拧断自己脖子这个操作太丧心病狂了吗，多痛啊！而且万一手生没拧断怎么办，任务还是得他做，系统又不能替他拧！

所以最后尹泽选择一刀割喉。

……

尹泽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好像还黏连着血液温热的感觉。他张合了几下手指，把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开，用一只手抵住自己的额头。

那一幕还是很刺眼，鲜红的血液四溅。后来布鲁斯·韦恩低着头看他的表情，让他只能说出一句话。

——It's not your fault.

——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手生了（咦我什么时候手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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