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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明升暗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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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九一行人三日后到唐州,吴元济忙着攻城略地,四处抢夺财物,并未遣人追赶。

“使君何时启程?”

江陵节度使奉调为山南东道淮西招讨使,正巧部署在唐州,元稹便不用再回江陵,季九却要回京复命。

“还未定,等陛下的回音。”季九递了密信往长安,正在等皇帝的旨意。

“元才子好生将养病体,此次出使淮西九死一生,皇帝定会论功封赏,只怕不日就要擢升了。”

杨元卿进来笑道,他这几日得江陵节度使看重,将淮西的情形事无巨细禀报了一回。

“谢杨兄吉言,此次大难不死,全仗杨兄与使君相助。杨兄熟知淮西军务,只怕陛下过几日就有旨意,邀杨兄入京受赏呢,正好与使君同行。”元稹心里也盼着回京,再受皇帝重用,但皇帝派来唐州监军的宦官是仇士良,心中不免忧虑重重。

“你我能活命,多亏了使君,若是能在这里挣些功劳,强如去京里得些虚名。”杨元卿却不愿入京,他幼年兼习文武,少年时壮游江淮,常有封侯之志,因此想留在唐州立些战功。再则他妻儿被吴元济所害,心口常积着一股郁气,盼着能手刃亲仇。

等元稹痊愈后,朝廷的旨意也下来了,皇帝命季九携杨元卿入京,元稹却被擢升为通州刺史。

“通州卑湿多瘴,地无医巫,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一生之虑,前朝李尚书贬往通州,未至官舍便死在道途。听闻朝廷最初的旨意是迁微之为通州司马,但原刺史几日前于任上病故,所以才改授微之为通州刺史。”李景俭在京中多亲故,闻知消息后,替元稹愁道。

通州人土稀少,死亡过半,邑无吏市无货,百姓茹草木,刺史以下计粒而食,夏多阴雨,秋为痢疾,历来是朝廷当权者排斥异己的好地方。

“也不知乐天和梦得怎样了,我为通州刺史,已多承权相公看顾。”

元稹长叹了一声,去岁刘禹锡自武陵召还,作了一首看花诗,语涉讥刺,为当权者所不悦,复出为播州刺史。

其实追根究底,是因着当年王叔文一事,皇帝心里还在记恨。这次被贬的,恰都是顺宗朝永贞革新的几人,韩泰贬作了漳州刺史,柳宗元贬作了柳州刺史,韩烨被贬作了封州刺史,白居易与刘禹锡素来亲善,受连累贬作了江州刺史。

御史中丞裴度曾在皇帝面前求情,说刘禹锡上有八十老母,播州远在西南,人迹罕至,刘禹锡的母亲肯定不能去,但不去的话,只怕与儿子再无见面之日,恐伤皇帝的孝理之风。

皇帝却道,刘禹锡既为人子,便合该言行谨慎,不要惹老母担忧,而他却先依附王叔文之徒,后又口出狂言,岂有半分为母亲考虑过?论理应该再罚重才是。裴度听了也无言以对,最后皇帝还是念在刘禹锡八十岁老母亲的份上,将他改授至近处的连州刺史。

元稹被迁为通州司马,除了被刘禹锡等人牵连外,还有仇士良从中作梗,幸得权德舆正坐镇西南,他在京中时执掌文柄,名重一时,元稹曾投文门下,以求品题,恰赶上通州原刺史于任上病故,他便暗中帮助了门生一把,将元稹擢为通州刺史。

“如此,也算不幸中万幸了,只是通州地险,又阴雨难行,保子和阿荆不如暂留在我这里了。”李景俭愁道,主动要求代元稹照顾儿女。

“家兄去岁已至洛阳,我预备将保子与阿荆送与他照顾,明日季使君和杨兄启程入京,预备拖他们捎带一程。”

次日天阴,淅淅沥沥小雨不停,保子和元荆年幼,季九和杨元卿打算绕道通州,让他们父子多聚几日。

“雨滑危梁性命忧,差池一步一生休。黄泉便是通州郡,渐入深泥渐到州。”入蜀多岭,山道弯似羊肠细如纱线,滑竿攀高爬低一步三颠,风雨扑面似要将人拍落崖下。

“元才子好兴致,竟还有心情吟诗作赋。”晚间宿在通州官舍后,杨元卿犹自后怕不已,滑竿划得他心惊胆战,翻了一座山便不敢再坐,半跛着腿扶着小七,一步步行到了通州。

“昨日那山上,当真有老虎么?”一路上虎啸猿啼,将小七吓了个够呛。

“怕什么,有季使君在,我还盼着它来呢,好剥了皮作床褥子。”常言南地湿热,可这湿冷才是最难捱的,杨元卿敲了敲自己的腿,阴雨像渗进了骨髓里,绞的半条腿隐隐作痛。

杨元卿和小七不愿多待,季九有王命在身不能久留,歇了一夜后便准备北归长安。

“使君一路小心。”出通州后,元稹一路送至驿站,又相伴一夜后才分手作别。

“微之保重!”

昨日在官舍中,白日间就有虫蛇拦路,把元荆吓着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季九将他抱在怀里,心里替元稹发愁,这一路所见,刀耕火种,瘴气多厉,怪不得人常说,天下扬州最盛而通州最恶。

离了通州就渐渐好走了,到长安后,季九先将保子与元荆安置在自己府中,等元稹的兄长来接。

“小殿下这两月间,来府中跑了有十几趟罢,九郎却没一丝儿音信。现在回来了,快进宫瞧瞧他去。”

春水命人挪腾房舍,又遣了些婢女照顾他姐弟二人,末了才笑着和季九说,李恒不知来了多少次。

往日出去一年半载,也没见小殿下这般着急,季九觉得李恒有时候孩子气,有时候又聪明的可怕。

不过李恒要先放一放,得先领着杨元卿入宫觐见皇帝。

“杨卿一路辛苦了。”皇帝端坐在含元殿里,等杨元卿拜见后,命内侍将他扶起。

“多亏季使君相助,否则臣难逃虎口。”杨元卿再拜谢。

皇帝命人将武元衡也唤来含元殿,一同听杨元卿细述淮西诸事。

武元衡一进来,季九和杨元卿均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宰相竟是如此风度翩翩的美人,虽上了些年纪,鬓间依稀能辨见银丝,但峭如孤松,洁比明月,真真是君子如玉,衬托的旁人自惭形秽。

“吴元济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朕迟早要他的人头!”皇帝听了吴元济在淮西的暴行,气得青筋直冒。

“淮西官兵四围,西有严绶,南有袁滋、柳公绰,北有韩弘、李光颜、乌重胤,东有令狐通,为何数月间不得寸进?”武元衡疑惑道,问及淮西兵力。

“吴元济性情残暴,一言不合辄就杀戮,麾下士兵不敢不遵。吴相公在世时,曾选出数员猛将辅佐他,因此战无不胜。吴元济又把将士们的家眷都拘在蔡州城里,若是兵败被俘,父母妻儿无一人可得幸免。臣作事不秘,祸延妻儿,吴元济当着臣的面将她们一个个千刀万剐!”淮西号称骡子军,耀武扬威数十年,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杨元卿将淮西的军情细细与武元衡禀报了一回,待说至妻儿遭难时,几度哽咽,连皇帝也为之泪下。

“淮西虽如铜墙铁壁,但困守一方,并不是无隙而入。武相公运筹帷幄,原该决胜千里,但……所托非人……”杨元卿犹豫了片刻,朝季九瞧了瞧。

“怎么个所托非人法?阿九,你且说说。”皇帝瞧出杨元卿的为难,问季九道。

“西边的严绶,只知一味赏赐部下,军士们无功受赏,谁还愿意在沙场上卖命?袁滋就更不消说了,先前拖延着不肯去西川上任,现下又对吴元济畏忌如虎,未开战就先折了自家士气。至于寿州刺史令狐通,其父令狐彰事君忠义,但虎父出犬子,凡有胜仗大书特书,败仗则一言不发,虽频频报喜,实则损多于抑。”季九回禀皇帝。

“令狐通到罢了,至于严绶和袁滋,若真如使君所言,确实是我所托非人,韩弘李光颜呢?”武元衡登上相位不久,朝廷却早已在淮西布局,严绶和袁滋并非是他任命,但也揽下了。至于令狐通,递上来报喜的奏表,武元衡都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呈报皇帝。东边并非紧要之地,留着给吴元济弃城逃跑,若是逼得紧了,怕他狗急跳墙。

“韩弘坐镇宣武,也是一方诸侯,对淮西颇有些兔死狐悲……”

季九刚要说韩弘养寇自重,就被武元衡喝止了,韩弘在河朔之战时,极力配合官军,不曾同流合污,区区中使,如何敢污蔑朝廷重臣。

“韩弘乃朝廷栋梁之才,朕素所倚重,阿九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

武元衡训斥季九,皇帝颇有些不悦,韩弘的节度使职位是从他舅舅那里承袭过来的,虽未明面上不敬朝廷,但皇帝心里到底有些防备。

“是。李光颜勇武忠义,治军有术,在淮西一战中出力最多。奴婢听闻,淮西军兵骄将悍,自恃从无败绩,竟列阵我军营门,逼迫李光颜弃营而走,将军大怒,仗剑而出,虽中数箭,勇武不减,使敌军望而生畏,溃散四逃……”

“朕曾批阅捷报,不想竟如此凶险,李光颜果然忠勇过人,难道韩弘对他使了什么手段不成?”皇帝打断季九,惊叹了一声,又问起韩弘。

“韩弘在辖地搜罗女子,亲自拣选出了一位绝色美人,饰以金玉绫罗,遣使者送与李光颜帐中,骄其心,夺其志,李光颜当众拒色,韩弘恼怒成羞,此后便屡屡阻挠。”

“季使君与仇中使各执一词,倒让臣有些疑惑了。”武元衡笑着和皇帝道,仇士良的奏表中,屡屡替韩弘请功,皇帝为此令韩弘遥领宰相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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