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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事事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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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户。

这应该就是那个会元的名字。

沈扶玉安置好草乌,蹲下身去翻阿户的书籍,都是些科考用的书,书页磨损十分严重,卷了边,脏兮兮的,看得出来主人确实用功。

蓦地,沈扶玉翻动纸张时,一张夹着的纸张倏地飘落了下来,沈扶玉眼疾手快地接住。

纸上写着:出人头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另一面则是科考的日期,是冬末春初的时令。

这张纸甚至比那些书都要破旧,想来主人也没少翻动查看。

不出意料地话,这张纸也是阿户的。

真奇怪,沈扶玉垂了垂眸,看着手里的这张纸,阿户既然写了下来,说明是把这个作为读书的志向的,看得出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临时反悔和强盗勾结残害村中百姓?

那个让所有人变成毒尸的相斥草又在其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草乌慢吞吞地开了口:“师兄,这山上种有相斥草。”

沈扶玉眸光微动,草乌说话迟一些,反推一下,他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应该刚飞过进村前的那座山。

按王心慈所言,这村子并非与世隔绝,只是山路崎岖,没什么地,村民靠挖草药为生,故而穷苦。莫非,他们挖的草药,就是相斥草?

可相斥草是灵草,向来用于修士炼丹所用,沈扶玉并非医修,不知道这处是否是修士的采购地,但按理来说,修士给的报酬是相当多的,若真是修士采购,这个村子不该如此贫穷才对。

沈扶玉拧了拧眉,总觉得村子、阿户还有强盗之间的关系实在疑点重重,绝不是传言那般简单。

这桩悲剧既是因阿户而起,那他又在哪里?整个村子都被屠杀干净了,那他们的尸体又是谁收拾的?而今又在哪里?阿户若是为了钱的话,那他自己私吞那些银两远走高飞便是,为何要勾结山上的强盗土匪?沈扶玉并不觉得阿户和他们分赃后拿到的钱财会比私吞的多。

“先去找相斥草。”沈扶玉扶起草乌,下了决定。相斥草毕竟是灵草,说不定能回溯记忆,找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先同一无所获的池程余会合,三人朝山上御剑飞去。

相斥草夜间生有剧毒,其毒性在毒草中可列为一等,沈扶玉原本以为寻找它们会花费些功夫,谁料御剑途中便发觉了——巍峨的山藏匿于黑漆漆的夜中,无声的寂静中,闪烁着一片不详的紫黑色。

沈扶玉和池程余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落在了相斥草旁边的地上。

沈扶玉和草乌并行一剑,他扶着草乌,池程余落下来便跑过来找他们:“大师兄!这些就是相斥草?”

沈扶玉也不知,他摇了摇头,谨慎起见,还是叮嘱了池程余不要靠太近。而后他同草乌掌心相对,那个阵法再次出现,草乌的声音出现在沈扶玉的识海中:“师兄,确实是相斥草。”

“师兄,你不要靠近相斥草,”草乌声音冷静,“这草药毒性极强,即便是触碰也会染毒。我来。”

沈扶玉拧了拧眉,明显有些一些担忧:“你……”

“无妨,”草乌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波澜不惊地开口,转而又说起来眼下的事情,“有我在,这毒传不到师兄那儿去,待会儿师兄静下心去回溯这片相斥草的记忆便是。”

沈扶玉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也不再纠结,温声道:“谢谢。”

“师兄若同我说这个,便是生分了彼此。”草乌声音淡淡,隐约有几分笑意。

沈扶玉随之轻笑一声:“也是。”

他俩说完这话,便开始行动了。

沈扶玉手中灵光暴涨,白光刺目,两人手心间的法阵蓦地变大,逐渐将草乌整个人笼罩住,灵气卷起来的风扯动着相斥草的茎叶,紫黑色的光摇晃不止。

须臾,草乌转了转手腕,兀自走向相斥草群中。

“喂!”池程余虽然打心底厌烦草乌,觉得对方老是慢吞吞的拖后腿,但也不想他轻易丧命,一看他走过去,登时心都提起来,下意识看向沈扶玉,“大师兄,那草不是有毒来着!”

“是,”沈扶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只道,“草乌也有毒。”

他能有多毒?再毒能毒过相斥草?

池程余小声嘀咕着,提心吊胆地去看草乌——眼前的场景简直把他吓得打了个一个激灵——草乌刚走到那个地方,他周围一圈的相斥草登时枯了一干二净,好似被寒冬摧残过般,死得透透的。

池程余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嘴唇不可置信地哆嗦了一下,磕巴了:“这、这么毒啊……”

他不是个医修吗!

怪不得啊。

池程余眼下再去想草乌说的那句“我自会让他变成毒尸”,便有了几分不寒而栗感。

不敢想象,王修远若是落在草乌手里得有多惨。

草乌自然不知道池程余的震惊,他看了眼沈扶玉,俯身下去,将手放在了一株枯死的相斥草上,草绿色的阵法迅速形成,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支撑草乌行动如常的灵力是沈扶玉渡过去的,两人的识海眼下还是相通的状态,草乌开回溯阵法的时候,沈扶玉只觉得面前耳旁传来了一阵阴冷的“嘶嘶”声,身上被数不清的毒蛇缠住,阴冷又粘腻的触感令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只有一瞬间,沈扶玉喘了口气,便看到了相斥草这边的记忆回溯。

月黑风高,冬末的寒风吹动着低矮的草木交错晃动,风声鼓动,一下又一下地。

夜愈来愈深,远处走来几个臃肿的黑影,腰间反射着冰冷的光。沈扶玉仔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佩戴的刀反射的光。

这几个臃肿黑影,应该就是那些个强盗了。

天冷,这些个强盗个个全副武装,连手上都带着手套。他们矮下身去,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居然在采摘相斥草。

手套有问题。沈扶玉若有所思,这些强盗不可能有灵力,相斥草更不可能单对他们网开一面,那么就是那手套被做了什么手脚。

他们闷头干了一会儿的活,片刻后,有个强盗气喘吁吁地直起腰来,抱怨道:“老大,你说那官爷要这草做什么!我看这草邪门得很,它们长起来,一旁的草就不长了!”

“嗨呀,我听说是国师要的呢……”

“你俩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呢!上头的人也是你能说的?娘的就你们这种多嘴的人死得快!”被称作老大的人给他俩劈头盖脸一顿训。

俩人闷闷地不说话了,低头继续采草了。

“不过确实是邪门,”另一个人又道,“白天和夜晚还不一样,要不是给的钱多,我才不干呢。”

“行了,”老大制止了他们,“刚来这边就有这活干挺不错了,穷乡僻壤的,连个人都没有,抢劫都抢不到,到时候拿了银票咱就走人。”

一旁的手下皆是嘿嘿一笑,不知是否是想到了钱到账时的快乐,又闷头干活去了。

他们一直采到快天明时才离开。

此后也没再来过。

回溯结束。草乌从一旁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师兄。”草乌在识海的声音已经相当虚弱,慢吞吞走回了沈扶玉的身边。

“辛苦了。”沈扶玉收回了阵法,草乌便又恢复了遗忘迟缓呆滞的模样,他腿一软,便要栽下去。

沈扶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池程余还记得草乌那恐怖的毒性,一看沈扶玉扶他,魂都要散了,失声尖叫:“大师兄!”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将那轮椅召出来,扶草乌坐下。

沈扶玉看着面前的相斥草,若有所思。那群强盗虽然没说很多,但也透露了不少的信息。首先,他们来采摘相斥草是因为上面的人吩咐的——也就是官府的人,并且,官府许诺了不少的银两。其次,这些强盗是刚来这儿的,似乎并不知道小牛村的存在。而相斥草的存在也毒死了寻常的草药,不用想,这必然使得依靠采摘草药为生的小牛村村民的生活更加困难。

沈扶玉将眼下的线索按照时间先后整合了一下,阿户考上了会元时,强盗刚刚搬来这边,并不知道小牛村的存在,同时官府给他们做了采摘相斥草的生意,次年春天,阿户进京赶考,伙同强盗洗劫了小牛村,而今村民的尸体下落不明、强盗和阿户的行踪不明。直到这些天,毒尸出现。

强盗们当时决定做完这个生意便离开,但是直到次年春季他们都没离开,并且倾巢而动去洗劫穷苦的小牛村,想来这桩生意许是黄了。那他们是如何知道小牛村的存在的?答案呼之欲出——阿户进京赶考,暴露了行踪。

沈扶玉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与传言截然相反的一个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他刚回过神,就看见池程余正鬼鬼祟祟地凑到草乌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碰了一下后者的手背,又火速收了回来。

沈扶玉:“……”

收到沈扶玉的目光,池程余尴尬地咳了一声,含糊道:“我、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毒……”

沈扶玉一时无奈,他尚未来得及开口给池程余解释草乌平常状态下是无毒的,空气中却倏地传来了熟悉的剑息,他被封住的那般功力都随之颤动了一颤。

绛月剑。

沈扶玉目光一凝,当即御剑随着这道剑息而去,顷刻间便飞出好几里地。

“大师兄!”池程余没想到沈扶玉会突然来那么一出,他连忙御剑急匆匆追上去,追到一半,池程余如遭雷劈,想起了什么,又慌张地掉了头回去。

草乌还在原地站着,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刚结束回溯的时候,慢得要死的语调中透露出几分焦急:“师兄……那个传言实在不可靠……”

“哎你这死人!”池程余叫他气得气血翻涌,两眼发黑,也忘了他身上的剧毒,又生气又认命地跑下去用一条胳膊夹住他,就跟夹了一个大型枕头般,草乌头和脚一并朝下垂着,整个人都成了一座拱桥形,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池程余飞速的御剑中变得更加难看,给人一种下一秒就晕过去的心惊胆战感。

剑息只出现了一瞬,还好沈扶玉速度够快,跟着那道剑息一路冲到了另一座深山脚下。而此时,绛月剑的气息又消失了。

绛月剑已经被封印了,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试图解封它。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池程余,草乌真的会把王修远悄无声息地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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