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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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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救我?

梦中有人流着血泪朝着虞枝哭喊,虞枝看着鬼影一般的东西看着她,将她包围住。她的脚步彻底动不了了,有猛烈恐怖的撞击声不断回荡在她附近,她仔细辨认,却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脑海中传来的。

啊!

虞枝惊醒,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汗水已经濡湿了身下的床褥,湿涝涝的,冰凉一片。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甚至她能够坚强地给自己父兄送葬上香,安慰几乎要哭瞎了的母亲。她看起来跟个正常人一样,只是在没人窥见的许多个夜晚,回到鲜血淋漓的听政殿,看着一个个模糊人脸上的狞笑与柱子上腾云而出的金龙重合,渐渐变形成分辨不成模样的一片或明或暗的影子,如蛆附骨地跟着她。

逐渐的,她踏入血腥之地,一个个人倒在她面前。那面容渐渐清晰明了,是兄长是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叔叔是照顾过她的奴仆……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向她求救过,只有元澈,年龄尚小的元澈拼命求她……

“醒了?”

与月夜流水一样冰冷寂静的声音蓦然响起。

虞枝这才发现月影纱帘帐后坐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看起来竟和梦中重合了。

虞枝心一颤,抓紧手中的被褥。光滑的绸缎褥子瞬间被攥成一团,皱皱巴巴的。

“谢玄。”虞枝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语调如此脆弱又如此沉重,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兴许还有泄出的一丝依恋,在这人人恨不得生啖她肉的皇宫唯一能保护她的人。

经此一遭,虞枝竟然觉得死是如此可怕。一想到那些人再也无法笑无法哭,她就忽然坐起去用自己的双手抚摸湿漉漉的脸颊,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明明之前,她还想用死来解脱。可在见识过死的可怕后,她又向往生。这令虞枝感到恐惧,觉得她变得懦弱了。

“……”谢玄似乎长舒出一口气,缓了缓神道:“汤泉行宫景色宜人,想来最是适合娘娘养身。”

“我不想去。”虞枝缩成一团,抱住自己。

“娘娘,”谢玄加重语气,“你的任性朕已经包容得够多了。”

自从大殿以后,谢玄的称呼就变成了“朕”,和虞枝仿佛成了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怨偶帝后。没什么真情,只靠着一方的偏执维持着几近破碎的关系。

“为什么不能放了我?”虞枝忽地转头向帘帐在的身影看去。

他已然站起了身,静静立在不远处。看不见他的眼眸,但是能感觉到他目光分明落在她身上。

谢玄能想象出那双如盈清泉的双眼,轻笑道:“朕倒是想啊。”他何尝不想就此放手,任她虞枝是去是留,他谢玄何必再执着,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明明只要他肯放手,他就可以拥有一个温柔的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妻子,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温存,但一想到一旦自己放手,虞枝就可能会毫不犹豫离开他,与他死生不复再见,甚至与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恩爱过活,他心中的痛与恨就猛烈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在一次次靠近后轻飘飘地离去,凭什么他就要忍痛放手?不管虞枝心在哪,只要身留在他身边,他就没有失去过她。所以谢玄愈发偏执阴暗,他疯了般渴求用什么强留下虞枝。

“那你倒是让我离开啊!”虞枝情绪不稳。

回应她的是谢玄响亮却阴森的笑,“等到娘娘给朕生下继承人后,朕自会放娘娘离开。”谢玄也在心里劝自己,或许得到过了,有了孩子,他也就厌了烦了,到时虞枝怎样他便不去管了。

“我已无法……”

“朕已命太医每日给你添了调理身体的药,怀孕生子不过是时间问题。”谢玄执拗,“若是天不佑娘娘有子孙福气,那只能说上天都不想让娘娘离开朕身边。”

虞枝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但最终还是松开。

“谢玄,你……要说话算数。”

*

这是虞枝第三次驾临汤泉行宫。

前两次是与元临感情尚可之时,他喜好养生疗浴,在璃山之下的汤泉重新修建了行宫,处处金砖玉瓦,轻纱帷幔随璃山之东的花草香风盈荡,在阵阵水雾中如幻似梦。

谢玄接管行宫后并未进行大肆翻修,所以这里一切如旧。

虞枝正好住在曾经住过的璃月一山青,房中的香炉瓶盏竟还是旧时模样。虞枝本以为自从自己见罪于圣上,这璃月一山青悉数珍奇的摆件宝贝都会被送进贵妃的烟寒观中,毕竟当初苏雨兰就多次同元临念叨喜欢皇后居所中的各类景致,只是元临竟罕见的没有如了苏雨兰的愿。

虞枝想,许是元临被她惹恼,连带着讨厌起了这居所。

“娘娘您瞧,这是陛下特意送来的荔枝。”胡泉仍旧笑得谄媚,只是经过了变故,他笑容之下也沉稳了不少,多数时刻都小心地察言观色,以防再出变故。

虞枝知道胡泉大概看得她更紧了,从前胡泉虽说也替谢玄看管着她,但是大多时候他对虞枝还是唯命是从的。只是出了虞枝叛逆的一遭,他再也不敢任虞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虞枝手抚摸过白玉瓶,看一束鲜艳的、还缀着晶莹露珠的蔷薇花道:“放下吧。”她声音温和平静。

虞枝念着胡泉为了拦魏晖受的那一脚,因此对他少了些防备与排斥。

“你和春桃挑些分了去吧。”虞枝不甚在意。

荔枝,因其产于炎热夏季,自身又易坏,一路从岭南运到京城,十损七八,完好无损的便珍贵非常。

从前她也是皇后,按规矩每年分得五颗荔枝,贵妃三颗,太后五颗,皇帝二十颗。后来虞枝与元临离心,贵妃的荔枝供就变成了八颗,她一颗也没有了。

今日,谢玄送来一盘的荔枝供她品尝,只给她一人的。

“娘娘,这荔枝是陛下特意命人送来给娘娘消暑的,奴才们怎好分了去。”胡泉笑着弯腰上前,捧着荔枝银盘奉上去。

盘四周还堆着碎冰,冒着丝丝凉气。

虞枝拗不过胡泉连哄带劝,连着吃了三四颗,又给春桃她们分了些,剩下的便叫放着了。

“春桃。”虞枝招呼春桃过去,言语间有些犹豫。

春桃本有些发懵,但是目光触及虞枝欲言又止的眼神后她忽地明白了虞枝想问什么。

今日分荔枝,凤宁宫得脸的宫女太监都分到了一颗,各个兴奋地跑来在殿外跪着谢恩,人群里每个人的脸虞枝都叫得出名字,仔细想来却发现少了一人。

“玉英她……”春桃声音低了低,“据说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畏罪自戕了,尸体就是在御花园假山那里发现的,大概被草草扔出了宫。”春桃想起玉英年轻娇艳的脸颊,纵使厌恶她攀扯上了谢玄,但心中终究是悲凉叹息更多。

“好在玉英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不算什么重要人物,陛下没牵连她的家人。”春桃补充道。

虞枝点点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玉英衣衫不整地从她面前跑过去的样子,心愈发觉得寒凉。

谢玄可还会记得他与玉英的一夜之情?只怕在他心中,玉英不过是个发泄欲望的工具,兴许他连玉英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而她呢?

算是还没得到的工具吗?

虞枝从前也曾羡慕过元临对贵妃的偏爱,明目张胆的爱意不加掩饰,多么逾矩的行为在元临眼里都可以解释成女儿家的骄纵可爱,将皇长子交给贵妃抚养,就等着哪天废了她立贵妃为后。

虞枝曾经以为世间男子也会有爱,只不过被爱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直到有一天虞枝忽然知道原来贵妃能常常出入紫宸殿的原因不仅是宠爱,还因为她不通文墨,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虞枝才恍然窥探到了这份爱意背后阴影中的试探和怀疑。

爱到捧贵妃在掌中的元临尚且有如此多的顾忌,何况是与她隔着诸多仇恨性命的元谢玄。

他们彼此,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真正走入对方的心,只能是愈行愈远。

至少虞枝现在是这样觉得的,她并不认为未来有可能到来的孩子能改变什么。她只渴望到时谢玄能够兑现承诺,放她离开。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嘈杂?”虞枝方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回过神才发现殿外脚步声杂乱,还有些箱子落地碰撞的声音。她略扭过头去看。

隔着一层薄薄的绣春窗纱,虞枝看见箱子里露出的一块喜庆的红色。

她心一跳,皱起眉头。

胡泉忙上前恭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喜从何来?”虞枝收回眼神,定定盯着堆满笑容的胡泉。

“陛下特意吩咐人按照帝后大婚的规格布置这璃月一山青,待三日之后做陛下与娘娘的大婚的喜房用。”胡泉被盯得莫名心虚,慢慢低下头去,笑容也尴尬了些。

“为什么我才知道?”虞枝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要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瞬间颓丧下来,“罢了,你下去吧。”她已经默许了谢玄提出的条件,或者说,她没有反对的权力。她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只能期盼着屠夫手中的刀慈善些。

“那……那奴才去看管着,叮嘱这些粗手粗脚的奴才们仔细些,小心把东西磕破坏了彩头。”

“本就没什么彩头可讨的。”虞枝说出的话带刺。

胡泉可不敢回应,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她小心伺候着。

春桃忙断了茶水来,引开话题道:“娘娘,吃些茶点吧。”

虞枝摇摇头,情绪低沉。

春桃又提出去汤泉处的花圃走走,虞枝正要拒绝,却正好看见胡泉复又进来传话道:

“娘娘,陛下派人来请娘娘前往汤泉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当爹后):发现自己更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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