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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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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予。

这个名字滑过心间,向云松长长一声叹息,心里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感受,些许愧疚夹杂着淡淡惆怅,还有一丝无奈。

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当时在越州郊野与唐心予分别时,面对唐心予沮丧于不能来向家庄过年,他还跟他说出了年就去益州找他。那时候他以为是向老夫人有事,想着到年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哪知道这一别,就是天翻地覆。

而今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他已泥足深陷于现实生活的龃龉里动弹不得,明明鲜活如昨的人与事,而今看起来恍如隔世。

唐心予或喜或嗔或笑或闹的神情浮现在眼前,那一声声“松哥”也依然回响在耳边,向云松再一次深深叹息,那自由闪亮的四年时光,终究是过去了。

不过,对唐心予那个半是提议半是承诺的“去益州找你”,想来还是要当面好好跟他说清楚,的确是他食言了,也的确,这一食言,将来也再不可能有弥补的机会了。

信的落款时间是两天前,算起来唐心予应该就是今天到县城。旗山镇到县城要半日时间,现在出发,正赶得上跟他一起吃晚饭。

他把信纸叠好,即刻出了书房的门。

不想没走几步,就撞上向云柏。

“二哥。”向云柏一副许久不见的农户装扮,偏着头沿着墙角走过来,“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向云柏低着头,口气有些为难,“这几天,家里有点事,祖屋修缮的事,我能不能缓两天再去?”

孙氏兄弟已经在着手找人修祖屋,向云松想着让向云柏帮忙执个场子也是有必要的,一则在修房工头拍板不了的时候拿个主意,二则也算是变相地监个工,到底偶尔还是要去住人的,不能马虎了事。

向云柏对他交办的事情向来不折不扣去执行,这次居然说家里有事要缓行,向云松不免奇怪,正要问什么,便见向云柏左侧嘴角一片淤青,右眼角也是。他不由吃了一惊,“你脸怎么了?”

向云柏抬手捂脸,“没,没什么,起夜不小心,撞门上了。”

他向来不是会说谎的料,向云松撇眼,“两边一起撞门上了?”

“嗯,是。”向云柏眼都不眨。

向云松无语叹气,“你那门是有多小,还是说你的脸有多大?”

向云柏这会儿也就不捂脸了,低着头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来,眼圈有点发红,“二哥,这两天我真没办法出门,缓几天吧。”

虽然憨,但向云柏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提过自己的困难,向云松也就不问了,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哥知道了。正巧哥要去一趟县城,回头我去吧。”

向云柏“嗯”了一声,低头走了,垂着肩,样子有些落寞。

向云松约摸猜到些什么,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转身回去三进。

正屋里依然冷冷清清,他进了内室打开衣柜随便挑了几身衣裳,收拾了一个包袱。走出正屋时,眼光不由自主扫向东侧屋,打开的窗户里没看到人,门洞里倒是似乎看到浅青色衣裙一角,应该是站在桌前忙碌着什么。

向云松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抬起了脚步,正要走,就见东侧屋就出来一个人,是淘春。

淘春见到他,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喜色,随后看到他肩头挂着的包袱,喜色即刻隐去大半。她小跑上去,试探着,“少爷要出门?”

向云松朝门洞里扫了一眼,“嗯”了一声。

“几时回来?”淘春大着胆子问道,同时当着他的面朝身后的东侧屋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白,问他有没有跟卫宁儿说过。

向云松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直接答道:“会个朋友,三五天吧。”

这意思也很明白了,没说过。淘春“哦”了一声,陪着笑道:“那淘春回头跟少夫人禀告一下,也免得她跟这几天似的,老记挂。”

向云松听她这么说着,也不置可否,抬脚走出院门。

淘春看着他走出院门的背影,笑容即刻敛去。回到东侧屋,卫宁儿用双手握着磨盘的手柄,正用力地磨着一把蒸过的树叶,间或用手指拈搓叶末感受细腻程度。

听到淘春进来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给我把茶模拿过来。”

不想那丫头茶模没有拿过来,倒是把手按上了磨盘手柄,止住了他。卫宁儿抬头,就见淘春一双关切里透着忧心的眼,“少爷刚才来过了。”

卫宁儿瞬时停下手,转头朝着门外看去,稍后又回过头来。淘春把他瞬间的失望和落寞看在眼里的,暗暗叹气,把刚才碰见向云松时的情况说了一下。

卫宁儿垂下眼睛,向云松几天都没回来,来了立即就要出门,走之前却连告知他一声都欠奉了。

难过在心里滋长、蔓延,眼底像有针在戳,开始点点发酸。他习惯性地用手头的忙碌去冲洗这样的感受,然而磨盘却再次被淘春双手压住,“少夫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卫宁儿心里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淘春把他的手从手柄上扶下来,握在手里,“少夫人哪,这茶叶摘下来就成了死的,啥时候磨都可以,那人可是活的,走了就真的走了。”

卫宁儿岂能不懂她的意思,可是他能怎么办?不是他不想留,而是他根本跨不去眼前的天堑,留不住。

“那人的心哪,更是活,”淘春紧紧看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着,“就是人走了,只要心还在,那人就还会回来。”

卫宁儿抬头看向淘春。淘春的意思他明白,如果向云松的心还在,他人就是走,那也是走到哪里都会回来。

可是……

淘春自然看出他的动摇,趁机把他身体转过来,“少夫人好歹去送送少爷,随便问几句话儿,甭管少爷答不答,少夫人只要问了,少爷自然就知道少夫人的意思,那是盼着他早点回来,少在外流连的。”

这话说完了,就见卫宁儿的眼神动了起来。淘春便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半推半送出东侧屋。

走到三进门外,被几日不见的春日阳光一照,卫宁儿眼睛一阵酸,但本来迟疑的脚步却是活络起来。无论向云松的人去哪,心在哪,他的确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无论如何,努力一下,也总归对得起那日以闹肚子为由生生从镇上一路奔跑回向家庄的那个自己,和当年胸口揣着裹了发丝的平安结,一路从老宅奔跑去镇上的自己。

这么想着,脚下步子迅速迈大,就这么又跑了起来,直向大门口奔去。

向云松拎着包袱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向南已经在门外备好马,正与门房争执着什么。他走过去,“怎么了?”

向南气呼呼道:“也不知吃了什么耗子药,向道一口咬定少爷今儿不出门,不用备马,马备了也是白备!”

向道是门房的名字。向云松笑了一下,打发向南让他回去,自己上前跟向道说道:“开门吧,我要出门。”

向道向着他躬身一礼,然后摇头晃脑道:“少爷今日不出门。少爷出门,必得向家有喜。”

向云松不由诧异,向道果然神神叨叨,“我今日要出门会个朋友,没什么喜。”

“那少爷就不能出门,出门必得向家有喜才行。”向道车轱辘话又来一遍。

这下向云松真发火了,“什么喜不喜的才能出门,你给我让开,我今日就要出门!”

结果向道直接就把大门锁上了,“请少爷不要为难向道,这是老夫人五日前刚下的命令。除了向道守的大门,向路守的侧门、向径守的后门也接到了一样的命令。只有向家有喜,少爷才能出门,不管哪个门!”

向云松直觉天雷滚滚,向家有喜他才得出门,向云荷要下月十八才出嫁,今日才正月二十九,难道要把他整整关在家里二十天?这是什么道理?没听说妹妹出嫁要把当哥哥的关家里个把月的。

眼见向道当着他的面真关紧了大门,还上了上中下三道门栓,向云松气冲冲倒转脚步,直向二进东侧院而去。

东侧院正屋香烟袅袅,向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瞑目念经。

向云松不待梅娥通传,直接闯进去,站到向老夫人桌前,“祖母为什么不让松儿出门?”

向老夫人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只是念着她的经,甚至手中一颗颗拨佛珠的速度都没有受到影响。

向云松没法,也只能等着。只是已到未时,天色不早,再拖延下去到县城估计就要错过饭点了。唐心予该等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以为他失约,他不由心焦。

等了好半天,向老夫人才睁开眼睛,放下手中佛珠,“向道告诉你了吧,除非向家有喜,你才能出门。”

“可荷儿出嫁还有二十天。松儿想不通,祖母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出门!”

“没什么理由,这喜也不是荷儿出嫁,而是,”向老夫人说着转过脸来看着他,“宁儿有孕。”

“什么?”向云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

“只要宁儿有了身孕,你就能出门。”向老夫人话说得轻轻巧巧,“在她怀孕之前,你哪都不许去。”

向云松短暂的哭笑不得之后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气,“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也要被禁足?!”

向老夫人站起身来,“你是没做错什么,这也不是禁足。只是,你还记得年前你从县城回来后在这里跟祖母说过什么吗?”

向云松一愣,迅速转起了脑子开始回忆。

向老夫人也不待他回忆出来,直接道:“你当时说,年后你也不出门了,就是出门,你也会带上宁儿。”

向云松一愣,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和向云柏看完茶山回来,进门就听到一段编排他跟个男人私奔了的流言,后来跟向老夫人解释时向老夫人让他婚后在家多陪卫宁儿,他当时高兴于向老夫人没有责怪他没说一声出门还一去十二三天,就许了这么个愿。

结果倒是把眼前的自己套牢了。

向云松烦躁起来,这要怎么说呢?

向老夫人扫了他一眼,适时道:“你一定要出门,也不是一定不可以,你把宁儿带上,我就让向道开门。”

“……”说不上为什么,向云松直觉这样肯定不行,但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口。

向老夫人看着他,“怎么,做不到?”

向云松一时语塞。他本来就困难于怎么跟唐心予解释为什么仅仅一个多月的功夫他就娶妻成家,食言而肥,这下还要带上卫宁儿同去,这样的高调,总觉得是对唐心予半是提议半是承诺的那句“年后我去益州找你”的彻底背叛,唐心予已经等不及,从益州来建州松溪找他,这下他会怎么想呢?

向老夫人淡淡道,“那就没办法了,除非宁儿怀孕,否则你就安心待在庄里,哪也别去。”

向云松心里一阵难受,垂下视线低声道,“祖母就那么信不过松儿吗?不过只是会个朋友,三五天而已。”

向老夫人冷哼一声,“当年,你哥哥在成婚第二天早上来禀报我时,也是这么说的,出门会友,少则五天,多则十日,我允了,结果呢?”

“我怎么会跟我哥一样呢?”向云松气闷,垂着眼睛反驳着,心里涌起一阵复杂莫名的感受。

想起卫宁儿在他身下流着泪却坚定拒绝的神情,这话终归说不到斩钉截铁。他始终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让他清心寡欲死守一个婚姻的空洞外壳,太难想象。

然而向老夫人直接就是一句毫不客气的“我怎么知道你跟你哥不一样”。向云松讶然抬头,刚才那点迟疑又变作无数不服,“我怎么就……”

向老夫人直接打断了他,“你罚了你妹妹,我罚了你母亲和王氏。你看,向家庄里才这么几个人,就有一半是处心积虑憋着坏心想要破坏宁儿的幸福,给她们谋利益的,又遑论向家庄外!”

“……”向云松一时无辞,自然地想到,向家庄以外想要破坏卫宁儿的幸福的,难道会有唐心予吗?

那是他走过足足四年的没有卫宁儿的道路,现在就让他去道个别,又怎么会破坏卫宁儿的幸福?

真正在破坏卫宁儿幸福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所以你要问祖母是不是信不过你,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是,我信不过。我本就不敢奢望你真能一生一世陪着她守着她,所以我对你真正的要求,仅仅只是给她一个孩子!”

“祖母!”向云松一声大喊,心里涌起巨大的难受,甚至悲愤,“难道当日在我哥灵堂上,松儿应您的要求许下的那些承诺,您一个字都不信吗?!”

向老夫人却像没听见似的,迈着步子顾自说下去,“诺言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你当日说年后不出门,出门也会带上宁儿,这才几日?就不算数了,你要我怎么信你?遑论我让你回家挑起重担,改农从茶,承诺不得使用武功,还罚了你那个总是阳奉阴违的母亲。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抱负不展至亲被罚而心存不满,迁怒宁儿?!”

向云松噎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胸腔里满是怒气与悲愤在冲撞,还有无尽委屈,怎么都没想到,一贯满腹经纶处事秉公的向老夫人,会在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原来真是一个字都信不过他,哪怕他以向家子孙的名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承诺。

挣扎许久,他实在忍无可忍,冷笑道:“祖母还不知道吧,您那个好孙儿媳,可是自从成亲到现在都不让孙儿亲近的,祖母倒是说说,孙儿要怎么天赋异禀,才能让她受孕?!”

向老夫人的脚步终于顿在地上,许久以后,“太不像话了。梅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祖孙冲突补上了,OK,向家的人际矛盾基本全了。卫小嫂已经顶到铁板,退无可退了,下章坦白!

重申一下:小唐是向小哥过去四年那段脱离现实的理想生活的一个标志,仅此而已。

PS:这个故事写得颇费情商,而作者本就情商盆地,所以到现在这个矛盾高潮的地方,码字速度明显变慢,三次元工作又多了起来,这几天更新频率难以保证,抱歉了亲们,但作者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我比谁都希望尽快把这段写出来跨过去,卡在这里我比向小哥卫小嫂还难受!请大家用多多的留言评论激励我!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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