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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首(新增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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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搭理他,对付这种人还是直接来动手较好,”萧景将藏弘紧紧拉住,语气强硬道。

话一说完,他就拽着藏弘往前走。

大殿前的石柱以宝装莲花为装饰,每瓣中间起脊,脊两侧突起椭圆形泡,瓣卷起作如意头,昭示着平安顺遂。

殿顶用青白琉璃瓦铺设,脊瓦条垒砌,正脊两端,饰以琉璃鸱吻。

奚乔停下来远望,轻声叹息。

大殿里聚集了不少和尚,都围着木箱窃窃私语,她来到蒲团近处,盯着慧觉大师。

他双目紧闭,一只手握着佛珠,另一只手拿着木梆子敲击木鱼。

奚乔记得,他已经好几日不曾进食。

不知是内心愧对佛祖,还是决意认罪。

刹那间,大殿的喧嚣不再刺耳,和尚们的目光看向门口,奚乔也是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

一身黑衣的沈策握着剑款款走来,长身玉立,丰神俊逸,面若寒山霜雪,色如皎洁孤月,眉目舒朗冷淡。

只见他目光轻轻扫过一众和尚,神色一派冷然,“大理寺查案,无关僧人全部退下。”

话音未落,其余的和尚一个个避之不及,大殿此时还剩下闭目的慧觉、藏弘和他们三人。

殿前的青烟袅袅升起,慧觉手握木鱼轻轻敲击,梵音阵阵,不绝于耳。

恰逢此时,奚乔来到柱子角落,一本正经道:“藏弘法师,既然已经来到这佛祖面前,那就如实招来。”

那人轻嗤一声,不予理会,虽被摁住不得动弹,但话还是不依不饶,“沈大人,既然您说无关紧要的人要退下,怎么她还在?”说罢,藏弘以一道阴鸷视线扫向她。

奚乔自知藏弘法师是针对她而来,狠狠地攥紧了掌心里的信纸。

沉吟半晌,她决定转身离开此处。

“她也是此案件的参与人,不用回避。”

一道低沉的声线传来,奚乔止住离开的脚步,转头看向出声之人。

只见沈策话未说完就缓步走来,抬手挡在她身前。

奚乔瞳孔难以掩饰的震惊,她都以为两人要徇私枉法了。

恰此时,佛前的木鱼声停下来,紧接着,慧觉大师双目微睁站起身来。

见人齐,奚乔顾不上解决掌中的信纸,胡乱地塞在袖口里,走到慧觉大师跟前。

“慧觉大师,您还能包庇他几时呢?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她手指指向打湿的木箱,视线却是望向不怀好意的藏弘。

被人擒住的藏弘还在试图狡辩,“师父何来包庇之说,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

奚乔道:“看来你还是认为自己所做之事天衣无缝?”

挣脱不开的藏弘不屑地别过头,“我没做。”

语气还是如此的坚定不移。

见他还嘴硬,奚乔也不兜圈子,道:“先不谈你是否真的杀人,但你盗窃了黄金,众目睽睽之下,你从井口拿出,又是运往何处?”

藏弘垂下头,没有回答。

一旁的慧觉大师面露质疑之色。

奚乔知晓他难以相信自己的弟子会潜入灵塔盗走黄金,遂直接打开木箱。

木箱的盖子落地那刻,慧觉大师的心也沉了下去。

奚乔见目的达成,继续道:“如若没有你偷放的五倍子,贤光怎么会死?没有你点燃的沉香,两者也不会相克,不过,你也够残忍,中毒死掉也就罢了,还把人剖腹放黄金。”

一番话说完,香炉里的青烟缓缓升起,弥漫在整座大殿。

而此时,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藏弘,他瞳孔发红,语气阴狠,“你又知道什么?假若他不贪财好色,无所事事也不会得到这个下场,一切不过是因果轮回。”

奚乔却从他的话听出了端倪。

看来贤光此人不仅仅是品行不端,那先前藏弘故意引他们前去告知贤光所作的龌蹉之事,恐怕还有其中的缘由。

此时的藏弘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自顾自大笑道:“井中的黄金本就是我与他一同发现,他却想独吞,素日里花天酒地,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自有师父为他善后。黄金独吞也能理解,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这块黄金意欲下毒残害同门。”

“自你找到我初始,我便撒谎哄骗于你,早已背弃了佛家戒律,不再是佛门弟子,还请诸位放过藏经寺其他弟子。”

缚住他的人不知何时松开肩上的手,他双手合十,朝奚乔所站的方向微微颔首。

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眼眶湿润的慧觉大师跟前,虔诚一拜,“师父,我知您将我藏于灵塔,是为了他们打消对我的疑虑。”

再拜,他泪珠滑落在鼻尖,“多亏您十年前从乱葬岗将我救出,让我入佛门,诵经书。”

三拜,此时藏弘的头重重磕下,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板,肩膀微微颤抖,“慧觉大师,这么多年,您也该放下了。”

“三位大人,贤光是我所杀,我认罪!”

“我认罪!”

“我认罪!”

话音刚落,藏弘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面容和善。

其余两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奚乔则料到他的行为,默默地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一言不发的慧觉大师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肩膀,一颗滚落的泪珠浸入藏弘的衣衫。

此时藏弘释然一笑,“烛台……”

话未说完,他便化作一缕烟飘向摇曳的火焰,僧袍也随之跌落在地板。

慧觉大师悲恸不已,他轻轻地抖动衣袍,一步一步地移到烛台。

烛台上的莲花灯依旧明媚,但当年的提灯少年不再。

他扬手轻轻熄灭火苗,抬手拿起莲花灯。

空出的位置有一处暗格,他推开木板,只见下方放了不少的银两和一张纸。

慧觉大师的视线没有看向银两,他取出发黄的纸张,沧桑的手缓缓地打开。

不出片刻,不知是不是奚乔的错觉,她发现慧觉大师的背越发佝偻,双目失神迷惘。

她走近一看,慧觉大师手上的纸也随之落在烛台之上。

不停跳跃的火焰在高台生生不息,冰冷的文字使奚乔内心一颤。

尤为醒目的是——

“这不是您的罪孽,是整个乱世的不义。”

高处的火苗摇曳,燃烧得肆意张扬。

地底的枷锁禁锢,他的灵魂向死而生。

奚乔弯腰拾起纸,仔细一看。

笔墨在泛黄的纸张游走,记载了慧觉大师为修寺之事心怀愧疚,每至岁余,将自己的为剩不多的月俸皆布施于当年参与修寺的百姓。

经年累月,不止不息。

她又抬头望向暗格里的银两,碎银居多,零零散散的,而这其中便有奚乔贡献的几两碎银,还是当初找藏弘法师询问贤光之事。

他从来都不是贪财。

奚乔盯了暗格里的银两,沉吟不语。

片刻,她一转头。

目光看向执笔的萧景,道:“萧寺丞,这些不充公吧?”

还在写藏弘死前供词的他,被奚乔的一句话问得发愣。

充公吗?他这也说了不算啊。

奚乔见他没有说话,把手中的纸递给他,轻声道:“这是藏弘法师藏这些银两的因果,你看完就知道了,想来他盗走黄金也是为此。”

接过纸,萧景目光透露出疑惑之色。

而不出半晌,他眼中的疑惑慢慢地演变成不可置信。

奚乔也料到他神情的转变,又拿过纸交给沈策,同时也不忘开口,“且不谈木箱里面的黄金,藏弘所藏的银两没有触及到律法中的偷盗苟且之事,这些银子都是他一点一点积攒而成……”

“是属于藏弘之财。”话未说完,沈策出声打断了她。

见状,奚乔也不再多言。

几人录好口供,拿走物证,便匆匆地离开大殿。

外寮房。

奚乔一回到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她的衣物不多,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摆好原位,又从腰间取出几两碎银放在书案上,见房屋并无什么物品后,她将包袱背在身后。

刚出房门,她一抬头。

只见两名男子也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奚乔站在门口,道:“沈大人,萧寺丞,你们怎么也……”

她的话还未说完,萧景就急忙朝她递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

奚乔也明白过来,他们也是计划偷偷离去,遂一同出了寺庙。

寺庙大门。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奚乔捏紧了包袱的系带,试探道:“慧觉大师?”

闻言,那人转过身来,神情和蔼。

他道:“三位施主,还请留步。”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行礼,低头看不清脸。

奚乔低头作揖,“大师,所为何事?”

“寺庙明日要举行住持更换,不知三位施主可否留下观看。”

“住持更换?大师您这是要隐退吗?”奚乔惊讶道。

慧觉大师微微颔首示意。

寺庙住持更换一向隆重,正当奚乔要答应之际,身旁的沈策拒绝了大师的邀请,“多谢大师盛情邀请,我们要赶往京城,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大礼。”

说罢,他拱手回礼离去。

萧景讪讪一笑,一并拉着奚乔也出了寺庙。

此时,慧觉大师也不作过多挽留,他道:“三位施主,此去山高路远,还望与君再重逢。”

三人驻足,转头向他的方向迎迎施礼。

残云聚拢,细长的竹叶摇曳,金乌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下一地湘妃色的斑驳,风一扬,慧觉大师的僧袍轻轻吹起,日光照在袈裟上,映出一层层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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