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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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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注意力转移的快,今天讨论这本小说男主,明天议论那个明星,转眼就是下个潮流。没人记得第一名曾翻过他们四班的窗户,只有张天升偶尔递来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让珍妮有些在意。

可纠结了一周,无论是张天升还是第一名,她都不好意思去问,好像她到学习只在意这些事似的。一想到这一点,珍妮就觉得害臊。

但人的注意力总是好奇怪,平时可以和一个人毫无知觉的擦肩无数次。可一旦搭上了某种特殊的纽带,就会突然放大所有注意力。

明明不在同一个班级。

那一抹明亮的绿色,却总会恰好出现的视线范围内。

有时是在拥挤的餐厅,有时是晚自习前的走廊,有时教室前门开着,她在座位上整理错题,同学喊她名字,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在水池边洗手。

——他好像很爱干净。

她偷偷总结。

这些无关紧要的遇见,随着时间更迭,愈演愈烈,最终成了她枯燥课间的唯一消遣。

总是是会无意识找寻。捕捉到会觉得安稳,但下一刻,又会心虚地移开眼。

没看到也不会遗憾,只道还有下次,下下次。

早操的三十分钟,十分钟的课间消遣,下午下课到晚自习前的一小时……

碎片一样的时间。

漫长,充实,又分外短暂。

和总是让人惋惜又怀念的花季一样。

她只有这点时间可以停下来。

……

春天到了,第一次月考也结束了。

珍妮脱下不合身的棉袄,换上了厚绒的开衫——是小姨以前买的,是她最漂亮的一件衣服。

顾佳圆也因此夸了她很多次,“珍妮,你冬天穿得太厚了,我都没想到你原来这么瘦,脸倒是肉肉的,看起来很可爱。”

顾佳圆说话时总喜欢找人附和,好像这样说得才是对的。

这边刚夸完,就立刻转身求认同,恰好张天升在发卷,她就问张天升,“班长,你说珍妮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张天升头瞥了眼,顺手把两人的试卷递来,“成绩能好看点就好了。”

顾佳圆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接过,“天呐!我数学竟然考了二十六!”

二十六分已经很糟糕了,珍妮思索着她要怎么安慰……

下一秒,顾佳圆就遗憾地把试卷放到了珍妮的桌上。

“可惜欸,竟然是你的,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考这么多……”

翻开下一张。

十分。

就蒙对了两道选择题。

“有点羞耻心。”张天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好好好,”顾佳圆举双手投降,“还有人比我更低吗?”

“恭喜,你们俩是老大和老二。”

顾佳圆不死心地看了其他人的试卷,直到确认张天升说得没错,才遗憾地回到了座位,“珍妮……”

才喊出珍妮的名字,顾佳圆就闭嘴了。

她看到了坐在讲台边的女孩,正低着头,泪珠一颗颗地砸在二十六上,重得惊人。

“珍妮,考砸没事的……”顾佳圆很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止是四班,三中的整体学习氛围都不浓厚,全年级六百多人,有机会触碰到大学门槛的,甚至不到一百人。大部分学生,只是来混个学历,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大家心照不宣默认的规则,很多人都习惯了。

可珍妮不。

她的悲伤来势汹汹,在这个喧闹的课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努力压抑着委屈,可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最后,只能难为情地把自己埋在了臂弯和桌面之间。

她想,没有人会懂她的。

她的难过,不只是因为第一次考这么差,不只因为二十六分这个数字。

像是自欺欺人的保护壳被突然打破。是意外,是震撼,是委屈,是懊悔,还有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明明每次上课都很认真,明明她很努力,明明在以前的学校,她还不算糟糕。可鲜红的数字,好像把所有期待,幻想,画上了一个句点。

她好难过。

十五岁,她拥有的,好像只有成绩。

可现在,连成绩都没有。

……

哭过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王雪梅耳中。

全科成绩公布的下午,王雪梅把座位进行了调整,这次珍妮分到了临近水池的窗边,张天升临近过道,坐她同桌。

张天升的数学是全班最高分。说是最高,但也不过是刚及格的水平。英语倒是差得一塌糊涂。

珍妮的英语是全班最高分,公布成绩的时候,就连王雪梅都有些意外。

王雪梅教英语,班里的学生大多英语只到了小学水平,背个单词都要标注拼音的那种。也就课代表唐珍好点,这也是王雪梅会特别偏爱唐珍的原因之一。

换座位后的第二日早读,唐珍跟着学生会去检查卫生,张天升便提议珍妮帮忙领读。

“我试试吧,”珍妮小声应着。

以前在镇上读书,老师告诉过她,学英语就应该胆大自信,要勇于交流才能练出语感。

早读一般是复习前一天新学的单词。珍妮引导着同学们翻到单词表。

学生会是在领读到一半时过来检查的。

几个学生在门口打分,唐珍站在门口听着,突然打断,“珍妮,你这样发音不对哦。”

跟读的同学们停下了。

珍妮握着手中的英语课本,才刚刚启唇的单词卡在喉间,发出了一个诡异的音节。

唐珍理了理耳边碎发,往前走了两步,“应该是……”

“门口有垃圾。”

没人在意的角落,一道干男声像利刃一般出鞘,干净利落地划破了不算和谐的氛围。

珍妮窘迫地快要在讲台上站不住了,尤其是在唐珍把课本从她手中拿走后,就好像同时还拿走了其他什么,空无一物的感觉尽数把她包围。周围是安静的,她的小世界,在此突然陷落。

“扣三分。”

男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是审判所有不公平的律法,一瞬间,把所有注意力都拉扯了过去。

“什么?!”值日生周槐瞬间不乐意了,“我刚检查完,确认没有垃圾才坐回来……”

说完,周槐不甘心地小跑到前排,要好好确认究竟是何方垃圾害他们扣分。

唐珍也连连求情。

“唐珍,都是你!”周槐更气了,粗着嗓子吼了唐珍,“这是你衣服上的亮片!刚才还没有,你非要到讲台上卖弄,才不是我们没打扫干净。”

张天升皱了皱眉,好声商量,“这种外来的,应该不算吧?”

男生没说话,似乎在考虑。

珍妮也忍不住看向他,他端正到近乎一丝不苟,扣分表被单手握着,那一瞬间竟像极了电视上看到的。手拿卷宗的冷面法官。

唐珍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周围几个认识的女生小声安慰她,又劝“算了吧,几片亮片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班里几个男生也附和着。

像一场拉锯战。

良久,法官终于开口,“下次注意。”

珍妮莫名松了一口气。

检查小组刚走,立刻就有人唏嘘起来。

“真装啊,不就是个第一名。”

“有本事你也考第一啊!”

“切,在三中考第一算什么,有本事去实验,去一中啊。”

“还真别说,人家的分拿到一中照样在前排……”

……

早读那会儿心态差点崩溃,但好在珍妮最擅长情绪调节,几节课下来,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发音确实不好,以前在镇上读书,连普通话都说得很少,有些老师甚至带着严重的口音,很多字平时说是一个发音,但拼写时又成了另一个。

初中英语老师是小姨的老同学,初中带了珍妮三年,因为丁穗红的关系,对她比较照顾,经常会借卡带给她听。

“珍妮,永远不要胆怯,英语就是这样,越害怕越不敢开口,越不开口就越生疏,时间长了就是恶性循环,你要大胆,要多练,学习的过程不要怕丢人。”

晚自习唐珍主动和张天升换了座位。

珍妮看到她时还有些惊讶,礼貌打完招呼,便拿起错题集整理错题。

唐珍难为情地笑笑,从张天升的桌兜里拿了一块红枣糕,配着一盒酸奶,一起推给她,“珍妮,不好意思啊,早上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你比我还高二十多分,我……”

珍妮低着头,手中的钢笔一顿。短发刚洗过,蓬蓬的,像朵小蘑菇。

小蘑菇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带着一点鼻音,“没关系,我确实发音不好,只能纸上谈兵。”

“我没这个意思,”唐珍拉住她的手,“说实话,咱班也就你我的英语还行了。我知道你以前在乡下读书,口音重是无法避免的,以后改改就好了嘛,就是领读这种事……”

唐珍偷看着女孩的脸色,声音更小了,“我是为了大家好,领读这种事,还是不要……”

“不会了。”

钢笔没墨了。

珍妮停下手,小心从桌兜里拿出一瓶墨水,拆开外壳,重复按压着墨囊。

她用得是一支很老派的钢笔,听外婆说,是以前外公用过的。一瓶墨水能用很久,比圆珠笔水笔什么的更划算,写的字也更漂亮。

唐珍托着脸看了会儿,忍不住感叹:“你还用钢笔啊,我爸也用。上次和他们领导吃饭,我看他们口袋里都装着钢笔,是不是成功人士都这样啊?”

珍妮不知如何应答。

唐珍也只是一时兴趣,很快就跳到下个话题,邀她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听说是好莱坞大片,我们一起去吧,刚好锻炼锻炼听力,我爸他们单位有免费的票。”

珍妮还没应。

身后有人喊,“唐珍,你的练习册,接住。”

两个女生刚回头,练习册便迎面而来。

两人齐齐往后撤,一个试着去接,一个则往侧面躲开。

“啪——”

是玻璃瓶碎掉的声音。

“啊——!!”

唐珍尖叫着跳起。

粉白的抓绒外套,浅色牛仔裤上,白色运动鞋上……

蓝黑色墨水,像迸溅出的烟火,一声脆响后,留下了足够震撼的图腾。

唐珍面色惨白,“周槐!你故意的吧!”

周槐大叫冤枉,“明明是你不接好,还有,谁知道你们还开了瓶墨水?”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班里发作业总是这样,课本满天飞,珍妮的练习册已经修订过好几次了。

但眼泪面前,解释显得如此苍白。

唐珍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出去,把刚好过来劝和的张天升狠狠撞了一下。

“靠,班长你看她!”

“少说两句吧。”张天升瞥了眼桌面。

几乎面目全非了,桌上珍妮的,唐珍的,张天升的试卷、草稿纸等等,都染上了墨迹。

珍妮正拿着抹布清理。

墨水瓶离她更近,一个硕大的墨渍从开衫中心往外晕开,像是潦草收尾的水墨画。

“别看了,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张天升主动管起了纪律,但还是不放心的到后排,让郭冉出去看看唐珍。

桌子勉强收好了,几本书被拿到窗台上晾着,好在没有浸透,只染到了边缘,不影响阅读体验。

周槐自知有愧,主动过来拖地。

蓝黑色的墨水,浓稠地像是晕染不开的眼泪。

拖布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道水痕,久久无法消逝。

珍妮拿着抹布出去洗,廉价的旧毛巾,轻轻一拧,浓郁的蓝黑色从指缝间滴滴答答的流出,像宣泄一样。

珍妮的动作很慢,甚至还没有开水龙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她的情绪好像有点过分敏感,以至于——

总会忍不住在意那些她不该在意的东西。

就像现在,她本应该考虑,她只有这一瓶墨水,原本还打算用一个学期的,刚才钢笔还没吸到多少,不知道下节课能不能救急。

可满脑子里,装得都是晕乎乎的东西,

无法言说,无法探个究竟。

顺手打开水龙头——

“哗啦——”

一声。

没留神,水已经溅出了半米远。

“小心点,”一只满是墨水的手自后方出现,稳稳地把水流调节到最合适的大小。

“水龙头的螺丝有些滑动,上学期就报修了,但一直没人来。”

“不好意思。”她低头,又是小声道歉。

她想,她的样子一定是呆极了。手里攥着抹布,脸上挂着水珠,衣服上手上都染着墨水的痕迹。

“没什么,你先来。”

她小声道谢,更用力地搓洗。

头垂得很低很低,像是要埋到水池里。

下课铃声响起。

出来的同学刚好看到这一幕,有人远远打招呼,“第一名,你墨水瓶又碎啦?”

男生摊开手,表示很无奈。

珍妮下意识回头——

正巧看到了他身上,和她同样的痕迹。

那一刻,他们都狼狈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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